方老爺雖然是個會說話的，但是他並不是很會瞧人眼色，於是在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沈春啼他們一行人旅途奔波疲累不堪的時候，他兩片嘴皮子沒完沒了了：
    “應該的，應該的，仙長下山除祟是為了替我們這種普通百姓謀得安寧，於情於理都是值得褒獎的行為，如此稱譽仙長當得。”
    “多謝了——”
    “不謝不謝，仙長真是太客氣——”
    沈春啼抽著嘴角，剛作打算準備打斷他，便有人替他出了聲——
    “行了，你消停點兒，人家仙長們奔波了一天連口茶水都沒喝呢，你堵在門口不給人領到屋裏算怎麼回事，真是個榆木腦袋，仙長，見笑啊，我家老爺啊有時候就是嘴上就是沒個關閥。”那站在方老爺身旁的方夫人掩著麵笑著解釋道。
    沈春啼抬頭朝著她望去，微微含了含首。
    “哦對對對，瞧我這腦子，仙長們路途奔波確實辛苦了，快請進快請進！”他連忙讓開了身，露出來了身後的一條兩人寬的石子小路，小路盡頭修了幾節台階，朝著台階往上就又是一道門檻，門檻之後，應當就是內院了。
    “來人，去準備些飯菜。”方夫人朝著下人吩咐完，又對著沈春啼笑著微微扶了一禮。
    沈春啼不由得多瞧了這夫妻二人一眼，他倆吧說起來性格還算互補，怪不得能在一塊兒。
    進到內院，沈春啼才知道這方府跟先前從門外看到的景象差別又多大。
    原以為隻是一家條件還算優渥的人家，誰知這內院裏頭的模樣根本不止如此，他們家除了茶碗杯子是普通的燒瓷，其他的都是在這鎮子上頗為珍稀罕見的用具。
    他們家的地毯鋪的是獸皮毛毯，他們家的桌子用的是烏木黑檀，桌布用的是上好的細絲蠶種的，橫梁是防蟻蛀的紫檀木，這裏的每一寸每一丈都是出了方府那道門檻外頭的鎮民們累死累活幾輩子也不敢想的奢侈華靡。
    沈春啼實在是有些困惑。
    不僅他困惑，一旁的宋相離和禹暄和也十分困惑，倒是一直斂著眸子的蘇寒奚毫無波瀾地在心裏冷哼了一聲：欺壓貧苦的蠢貨！
    “不知方府本業是做什麼的？”不懂就問，沈春啼向來是個不恥下問的人。
    那方老爺坐在屋裏的上座，這會兒一聽他問，連衝他笑道：“方府祖上是地主，輪到我這代也是一樣，這鎮上的人幾乎家家戶戶都耕著我家的田地過日子。”
    這些話說尋常也尋常，不過在他的語氣之間卻不自覺地透露出了一股對比的天生優越感，哪怕他讀了再多書，再有幾分書生氣，也還是一樣叫人聽得微皺眉頭。
    “原來如此。”沈春啼點了點頭，抬手摸了一把自己身下坐的紫檀木的椅子——
    手感不錯，果真是花了大價錢的東西。
    縱然知曉這戶人家本著地主的身份奢侈靡費，但一方水土生活習性製約法度不可輕易被外力更改，就算他有心憐憫，卻也深知那不摻合閑事的道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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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