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很笨。”他腦袋低的都要垂到自己胸口去，幾乎是聲如蚊蠅一樣細弱，沈春啼都要以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
    笨？沈春啼懷疑是憫生澗的弟子平日裏嚼的舌根子叫反派產生了錯覺。
    “誰說的混賬話？”他問。
    蘇寒奚低著頭，又默著不說話了。
    韁繩鬆鬆垮垮垂在馬脖子上，二人身下的馬匹不知不覺早已放緩了速度。
    “你聽旁人胡說八道做什麼，”沈春啼在他看不到的身後翻了個白眼：“你若笨，那憫生澗那一群吃閑飯的便都是蠢貨了。”他也是撒氣，流言蜚語眾口鑠金什麼的，最是荼毒人心。
    “是…是弟子自己這樣覺得的。”他含糊著嘴巴，愣是不讓那幾個字清楚地從他嘴裏蹦出來。
    沈春啼心裏忽然又有些發酸了。
    他自己覺得自己很笨，自己覺得自己很差，但是，一個少年，一個最應該意氣風發時候的少年，是如何一步一步變得自己拋棄自己的呢？
    “拽好，”他將手裏的韁繩塞進了蘇寒奚的手心裏，指尖與掌心相撞，他觸到了一手的細汗：
    “不怕，夾緊馬腹，腰板挺直，拎緊韁繩微拽著馬匹的脖子。”他微微低頭將下巴湊在蘇寒奚的耳邊，似是輕聲耳語又似是落字成珠地在人耳畔叮囑著。
    溫熱細軟的呼吸灑在蘇寒奚的耳廓裏，似有若無的輕紗拂過，他脖子以上的麻筋全被這一處揪著，脊椎的神經緊繃，叫他不敢亂動分毫。
    就在這時，身後的人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身體整個環住了他的後背，他尾骨一輕顫，似是被嚇著了：“師——”
    “駕！”沈春啼大喊道。
    原本慢慢走著的馬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嚇了一大跳，脖子上的束縛叫它不得已地抬起了前蹄直奔了出去。
    “會了嗎？”沈春啼在他耳邊大聲問道。
    “會了。”他嘴角勾起了笑意，大抵也是從來沒有這樣瘋過。
    先前，他壓抑了許多東西，做人的瀟灑和放縱他是一點兒沒學會，唯有隱忍這一樣，他修出了道行。
    可是，也沒有什麼值得吹噓的，那些，實在是太苦了。
    身後人起伏的胸膛緊緊貼在他後背上，那胸膛裏麵的熱血流滾和心髒躍動他感知地清清楚楚——
    他突然，有了想一直對他師尊好的想法。
    沒人要的野長的狗崽子就是這麼可憐又卑賤，就算挨了打受了傷，隻要人家還惦記著回頭給他一塊肉骨頭，他就什麼苦都忘了。
    係統007：“叮咚！反派主角對宿主好感度增加百分之十，角色爽度增加百分之十，角色立體度增加百分之十。”
    沈春啼：驚喜大放送啊！還好以前去旅遊的時候學過騎馬，不然今日這在反派麵前表現的機會，就飛了。
    係統007：合著你是為了表現一番才上演師徒情深的？
    沈春啼：別用你那齷齪的思想玷汙我二人的情懷。
    係統007：警告警告——
    沈春啼：我齷齪！齷齪是我，我是齷齪，別警告！
    係統：………
    這一路走的十分穩當，沈春啼這狗東西不僅跟反派徒弟聯絡了一番感情，還扶正了他再兩位師侄心目中的形象，他有些得意洋洋。
    坐回馬車裏的時候嘴邊還不忘哼著小曲兒：“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門兒東啊，偏趕上這個老天爺，下雨又刮風……”
    宋相離在車窗旁騎著馬聽了一耳朵，覺得這小曲兒實在新鮮的很，不像是上修界流傳的歌謠，倒像是普通百姓之間流傳的打油詩。
    “師叔，你哼的是什麼？”她興衝衝地問。
    沈春啼抬頭瞧了她一眼，見她眸子裏閃著光，就解釋了一兩句：“哦，地方民俗歌，叫送情郎——”
    結果他這送情郎三個字一出，那丫頭的臉頓時刷紅，隨即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掀開的簾子給放下了，那簾子邊角差點沒扇著沈春啼的老臉。
    連馬車內角落裏窩著的蘇寒奚都掀開眼簾瞟了他好幾眼。
    沈春啼一臉懵逼，十分茫然，他剛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怎麼都這副反應？：“這是怎麼了？”他隔著案幾衝蘇寒奚問道。
    反派抬頭又低頭來回看了他好幾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師，師尊，宋師姐畢竟是個女孩子……”
    沈春啼：果真是我齷齪了嗎。
    係統：你還有救。
    沈春啼：………
    沈春啼一臉不好意思地重新撩開了車窗上的簾子，“那個，宋師侄。”
    宋相離聽見這邊的動靜兒又抬眸看了過來，神色還是有些不自然。
    “這曲兒是根據民間一對新婚夫妻的故事編的，講的是男子遠走女子送行的依依惜別，是風土人情。”他耐心地解釋道。
    其實這就是個小曲兒，沒那麼多的學問，但為了臉麵，他不得以說出個體麵的所以然來。
    “原來如此…那師叔，您給我講講這對夫妻的故事吧。”
    沈春啼：………
    不是說好，她是個矜持的女孩子嗎！
    他幾人腳程還算快，一路上也沒多磨，天色才暗，薄暮冥冥，隨著一路曠野低垂，一座陰沉又霾晦的鎮子逐漸出現在眾人眼前。
    “師叔，快到了。”馬車外的禹暄和喊道。

    作者閑話：

    沈春啼：快收藏！
    蘇寒奚：快點！收藏！
    江別丘：收藏，可好？
    李浮生：磨磨唧唧，收著！
    淮安：喲，收藏下又不難！
    淮思：麻煩諸位，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