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看宋相離就跟看自家親閨女兒一樣，親切和藹地不得了。
    但這副神情落入蘇寒奚眼裏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像沈春啼這種狗東西，心底的齷齪想法數不勝數，倘若未成形的念頭都能判罪的話，他恐怕得吃個幾輩子的牢飯。
    宋相離沒再多留，出門的時候特地同蘇寒奚點頭打了個招呼，這也就算是認識過了。
    她師尊在她臨行前刻意同她叮囑過，她說：
    出了這玉湖峰你就不再完全是恪守清規六根偏靜、想要為這天地蒼生拋灑熱血的修士了，到時候用不著外麵的人以他們的身份和眼光給你安上一個女子的前綴，你自己將這本質給懸在心尖上就好。
    這不是叫你自降身份和擺位過低，這是叫你記住，倘若有人將你看輕、那你便將他身上所有能占的便宜悉數占完，倘若有人瞧不起你，那你便用那些淺薄俗態盡情回擊他，女乃柔乃弱是陰陽之分，但不是真廢物。
    你可以認識許多人，但在那之前，如果沒有太必要的話，多的言辭行為便不用了，點頭之交即如君子，淡雅如水行合乎止。
    她心裏自得，離開的時候往出邁的都是輕快的步伐，輕盈的動作帶起身上著的煙紅素紗，跳脫的裙擺就如同翩躚飛舞的蝴蝶一樣躍動在她的衣裙之間。
    即使是濃黑的夜色，也這擋不住她周身散發的明豔熱烈。
    蘇寒奚看的有些彷徨，他兩輩子都想追求的東西，別人輕而易舉就修習其身，而他就算是拚上一輩子的命，也換不來任何的光彩。
    甚至，他真覺得這天地山河都似乎是容不下他——
    “愣著做什麼，為師去給你打水，一會兒洗個熱水澡上床睡覺。”沈春啼叫了他一聲後，就自顧自地抱著袖子出去了。
    蘇寒奚：上床睡覺？
    自然是普普通通的上床睡覺。
    等沈春啼打完熱水回來，天才徹徹底底地轉黑，夜幕直逼地麵，宛如千萬斤的氣勢渾然裹著零星碎光壓下來，濃墨一般的綢子將天地銜接的盡頭卷起邊角拖著，遠山落影隻剩下一片深刻的輪廓在夜色之中靜守空澗。
    沈春啼有感而發：“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遠處剛好一隻飛鳥驚掠，掀起未閬居周遭的草木寂靜，直奔著夜色寬廣之中撲翅而去。
    蘇寒奚用沈春啼打的水洗著熱水澡，在沈春啼的屋子裏聽沈春啼吟詩。
    這感覺十分微妙，他不可否認，如果這是黃粱一夢，他願意同這狗賊一直相安無事地停在這一刻。
    “別泡久了啊，泡久了頭暈。”沈春啼半天沒聽到裏邊兒響動，伸著腦袋隔著門又叮囑了這麼一句。
    蘇寒奚沒有回答，他不怎麼想搭理他。
    隻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因為泡澡把自己泡出什麼毛病來，況且，他難道還當他是三歲小孩兒？
    荒唐！
    沈春啼半天沒聽見聲音又心裏多想了，他實在是不放心。
    況且如今這季節天微涼，風過來的時候也吹著冷，溫熱的水難免會叫人放鬆身心想要大睡一覺。
    “寒奚，你若是洗的差不多了便去榻上躺著，莫要多泡。”他又衝著裏頭喊道。
    裏頭的蘇寒奚聽見他的聲音當即又十分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但想如今還寄人籬下也就罷了，沒怎麼吭聲，捋了捋頭發上的水，順勢站起了身。
    門外沈春啼越想越不對勁兒，總覺得反派溺死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得去看看。
    屋裏洗浴地方原本設置了個屏風，但因為找出來的浴桶不夠地方放，沈春啼先前便給它撤了。
    他抬著腳才進門兒，剛巧聽見了“嘩啦”地一陣水聲，這聲音纏繞著的動靜十分惹人好奇，他當即順著脖頸就往響動來處瞧了過去——
    這一瞧，四目相對。
    “混賬！”蘇寒奚當時腦袋裏隻有一道晴天霹靂，光和聲直接往他腦仁兒上蓋下來，將他腦子裏的所有清醒一瞬間劈了個外焦裏嫩。
    他一急，就脫口了一句粗話。
    不過還好沈春啼當時也十分慌張，壓根兒沒聽見他說什麼。
    人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便背過了身去：“哎，為師半天沒聽見你聲音，還以為你暈在浴桶了，無意冒犯無意冒犯。”說完，他幾乎是逃命似地逃出了門。
    沈春啼：我操我操我操！我剛看到了什麼！！！！
    係統：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沈春啼：清心你個錘子，他還是個孩子，你搞錯重點了好嗎！
    係統：好吧，那你什麼也沒看到。
    沈春啼：………

    作者閑話：

    沈春啼：快收藏！
    蘇寒奚：快點！收藏！
    江別丘：收藏，可好？
    李浮生：磨磨唧唧，收著！
    淮安：喲，收藏下又不難！
    淮思：麻煩諸位，收藏吧。
    澍平：收藏啦收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