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大少秘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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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逐漸到了末尾,連蟬鳴都有了些惆悵的意味。
    韓子柒靠在床頭讀著《西遊記》,但翻了沒幾頁就發起呆來,思緒像柳絮一樣亂舞。他覺得白鷺平就像齊天大聖,敢鬧天庭也敢闖地府。而自己甚至連個玉兔精、蜘蛛精都算不上,最多也隻是某隻精怪身邊的幾百個小妖之一。大概是月老偷喝仙酒睡過了頭,這才牽錯了紅線。齊天大聖為什麼要喜歡一隻泯於眾人的小妖呢?即便他真的有感情,喜歡的也該是天庭仙女或龍王公主。
    韓子柒亂想了一通後把書扔在一旁,覺得自己分外可笑。
    白鷺平足有兩個月沒有回過白家了。以往就算吵得再厲害,逢年過節他也必定會回來見韓子柒一麵。但這一次,白鷺平像是消失了一樣。
    這些日子,外麵關於白大少的傳聞很多,而且大多與女人有關。其實前幾年也時常會有這樣的消息,韓子柒從未當一回事,但這陣子的傳聞過於密集也過於生動了。
    從理智上講,白鷺平如果真的看上了某個女人,那麼白家的心結也就迎刃而解了。而他自己也可以離開白家去過他所向往的有尊嚴的日子了。怎麼說這都是一件兩全其美的好事。
    但韓子柒心煩意亂。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不高興,但那惱人的情緒可不會管他有沒有資格,時不常的就會冒出來。不過韓子柒還有一種別人沒有的本事,那就是他可以裝作自己過得很好,強迫自己不去想關於未來的任何事,然後看似平靜地生活下去。
    此時,白鷺平正悠閑地坐在豐順樓的包廂裏喝茶。今天是他連續包場唐家班的第三天,唐家班的老板唐秋熠照常來請他去頭排就坐,白鷺平也照常拒絕了。
    秋熠照離開後,見喜拿著一份報紙愁眉苦臉地走了進來,“少爺,整版都是您的事。”
    報紙上洋洋灑灑一大片編造出的白鷺平和當紅花旦倪心瑩的“豔史”。白鷺平翻了兩頁就扔還給見喜,“以後不用再拿來給我看了。”
    見喜吞吞吐吐,滿麵愁色,“您都兩個月沒回去過了,花邊新聞又一檔子接著一檔子,都快滿城風雨了。您包場這事,我看過幾天也得見報。老爺夫人倒是沒說什麼,但是……”
    白鷺平眯起眼看著見喜,“你想說什麼?”
    見喜縮了縮脖子,把報紙胡亂折了幾下放進兜裏,“我想說您讓訂的雪絨羹昨天訂好了,我一會兒送回去給少奶奶。不過這些日子我送過去的東西,少奶奶一口都沒吃。”
    “你隻管送,他不吃就倒了。”
    樓下有一些喧鬧聲和腳步聲,白鷺平沒有理會,悠然地點燃了一根煙。見喜倒是立刻跑下去看熱鬧了。
    幾個軍警大吵大鬧地衝進了戲院。平日裏,這些人時常仗著手裏有些特權來看“白戲”,也就是一分錢不花還要占座。許是霸道慣了,他們沒把前來勸阻的唐老板當一回事,還囂張地大喊,“包場怎麼了?把香令給我叫出來!我看看今天誰敢攔,正好讓我們認識認識!”
    唐老板急了,跺著腳說道,“是白大少!白家您不知道嗎?改天,等開始賣票了,我第一個到家裏請您去,您看行不行?”
    領頭的軍警仍是沒有明白過來,甩開唐老板的手問,“哪個白家?”
    “鑾城還有第二個白家?”見喜梳著整齊的分頭,穿著一身新式洋服,看起來有種“大有來頭”的氣勢,“聽說你想認識認識我們家少爺?”
    那幾個軍警愣了楞,打頭的語氣也軟了下來,“白鷺平?”
    其中一個矮個軍警立刻低聲道,“算了吧……別鬧出大事來,我們兜不住。”
    白鷺平吐出一口淡淡的煙霧,靠在護欄上像看戲一樣望著下麵。
    領頭的軍警首先發現了白鷺平,他誇張地行了個西式禮,仰著脖子諂媚地笑起來,“白少爺!大水衝了龍王廟了不是,我們前些日子剛幫了劉百千劉公子一個大忙。聽聞你們向來交好,他正好說晚上要請兄弟們吃上一頓,白少爺要是不忙,要不也賞個臉?”
    白鷺平沒有回應軍警的話,他把香煙在欄杆上撚滅,淡淡說道,“陳香令我包了,這陣子別再來找她了。”
    “要知道是您包的,今天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來啊。”矮個軍警很識時務,他看出白鷺平對他們有些不耐煩,拉著幾個兄弟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往大門口撤退。隻是那領頭的軍警似乎有些不甘心,伸著脖子喊了一句,“煩請白少爺給高二公子帶個好,兄弟們對高二公子仰慕已久……”
    白鷺平被擾了心情,蹙起眉頭對站在樓下看熱鬧的見喜說道,“別耽誤了他吃飯。”
    見喜身子一抖,低著頭跑出豐順樓,嘴裏還喃喃念道,“好像少奶奶會吃一樣。”
    “白少爺。”一聲呢喃軟語在白鷺平身後響起。白鷺平回過頭,隻見已經扮好戲妝的陳香令抱著一捧花走進來。
    陳香令是唐家班的頭牌花旦,算是近來新出頭的小角兒,不少公子大少都對她產生了興趣,但陳香令性子古怪、難以接近。有人曾試圖強行把她接到家裏去,還鬧出一樁不大不小的事端。所以白鷺平才不得不耐著性子,連著捧了她三日。
    白鷺平禮貌地微微頷首,“陳老板。”
    “白少爺包場三日,日日送花賞錢,香令感激不已。”陳香令聲音婉轉,說話別有韻味,“香令向來是個不識好歹的人,連著拒絕了您兩天……”
    白鷺平笑了笑,“陳老板一直禮貌得體,怎麼能說不識好歹呢。我剛好認識一個真正不識好歹的人,他可比不上陳老板半分討人喜歡。”
    陳香令的臉上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白少爺真是會說話。您替我擋了那幾個時常來搗亂的警溜子,香令無以為報,今天等唱罷了戲就跟白少爺走。”
    白鷺平沒有帶陳香令回家。像往常一樣,他把女人送到了高家二公子高璧和的外宅,然後在掛滿美人圖的廳堂裏喝起了茶。
    高璧和是高司令家的二公子,相貌有些古時書生的倜儻風姿,可就是說不上來哪裏有那麼點不對勁。人人都說他頭腦似乎有些問題,可論起吟詩作對的學識才華,他又超出常人一大截。
    白鷺平先前是看不上高璧和的,隻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才故意去接近他。但真的熟識了他又覺得高璧和這個人生性單純,心中想什麼便說什麼,腦袋裏麵比常人少上一些彎彎繞繞。雖然經常讓人下不來台,討得人人嫌棄,但比起口蜜腹劍的小人,高璧和倒更值得交往一些。他的性情在某些方麵和白鷺平有些相似,比如敢想敢做,又比如喜歡超脫於規則之外。不過,他遠沒有白鷺平灑脫,因為這世上他有兩個最怕的人。一是他爹高司令,二是他哥哥高璧笙,除了這二位,哪怕就是前朝皇帝來到眼前,他也全不會當一回事。
    高司令雖然被喊作司令,但是沒有實權已經差不多有十年了。虧得大公子高璧笙是個極出息的人。他幼時便離開家鄉,前往南方追隨幹爹鄭定齊,在軍隊裏幹出了一番大事業。將來,他極有可能迎娶鄭定齊的獨生女兒,接下彭軍大業。所以仗著高璧笙的威風,高家僅靠百餘個兵依然在欒城混得風生水起。
    一壺茶喝完,高璧和滿麵紅光地抱著幾卷畫軸走了進來。他將那幾幅畫在桌上攤開,目光灼灼地問道,“怎麼樣?”
    畫上是衣衫半露的陳香令,雖然不是什麼高雅之作,但也算不上豔圖。這幾年高璧和一直沉迷於收集美人圖,後來變發展為自己畫美人圖。聽聞哪裏出了個有美人都要叫過來賞玩一番,無關齷齪的欲望,隻是陪一陪酒、摟一摟肩,末了再大筆一揮畫上一幅佳作,聽得眾人一片讚賞罷了。當然,送給美人的大筆封口費也是免不了的。
    白鷺平將畫展平,抬眸說道,“這幅畫我可是為你求了三天。”
    高璧和嘖了一聲說道,“小氣!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我可真是羨慕你,做什麼都不用看人眼色。高司令要是知道報上那些花邊新聞都我是惹的,非打折我的腿不可。”
    高璧和翹著二郎腿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精致的白瓷小酒壺灌下一口烈酒,“不過,你真的要這麼做嗎?會不會太冒險了?”
    “不會。”白鷺平答得很幹脆,“隻要拿下林清澄,這件事就天衣無縫。而且就算露出什麼破綻也絕對不會牽連到你身上。除了我,沒有人會知道你和這件事有關。”
    高璧和又喝下一杯酒,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什麼時候讓我見見他?我想看看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做出這種事來。”
    白鷺平舉起茶杯在高璧和的酒壺上碰了一下,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你見過他。”
    那一年雪夜中的高家木樓上,韓子柒和高家兩兄弟打過照麵。隻不過時光久遠,高璧和早就已經不記得了。
    “哪見過?你又糊弄我。放心,你的寶貝我不會搶的,我不見就是了。”高璧和不滿地放下酒杯,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差不多到時間了,咱們走吧。”
    話音剛落,高璧和忽然停住腳步,轉頭對白鷺平說,“我知道你很少辦砸事情,但這次要是有個萬一,事情傳出去,恐怕我哥就要回家省親了。”
    白鷺平拍了拍高璧和的肩膀,臉上沒流露出任何情緒,“就算到了那一步,我也有辦法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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