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2梁父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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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渝朝廷的規定,所有參加科考的學子報名時需出示三樣文書——親供書、具結書和互結書。
所謂親供書就是戶籍,還需注明祖上三代,即祖父母、父母、自己三代人姓名,主要是學子本人的姓名、籍貫、年齡、體格、容貌特征等。
具結書是由同戶籍地癝生提供的認保材料,確保學子的親供書不作假。
互結書則是五位考生一起寫的承諾書,承諾考場不作弊等等,此為五人互結,通常來說,為了防止自己被別人舞弊牽連,大家都是找熟悉的人一起。
曲薏上輩子沒有陪著梁康生參加過科考,他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規定,聽說後一下慌了。
梁康生想起自己以前未曾告訴曲薏這些,拉著他的手溫聲解釋:“薏哥兒別急,我又不是第一次參加府試,親供書和具結書已經準備好,互結書需當場書寫,與我約好的人等會兒便到,到時我們一齊過去就行。”
梁康生以前在縣城的學堂讀過書,後來他時不時生病,學堂冬日寒冷、夏日炎熱,吃藥也不方便,梁父就單獨花錢請夫子到家中教他,有夫子和以前的同窗在,他想找人互結並不困難。
曲薏這才放心,趁著現在沒人過來,讓梁康生多與他說說科考有關的事。
隨著曲薏對各級的科考有了初步了解,梁康生昔日的同窗漸漸過來了。
看著站在梁康生身邊落落大方的曲薏,過來的幾個人眼中有著些微驚訝,但麵上都不顯,客氣地同曲薏打招呼:“這位是嫂夫郎?”
曲薏不是第一次見梁康生的同窗,不過對大家而言他們是第一次見曲薏,所以同大家打過照麵後曲薏就退到一旁,不再摻和他們男子之間的聊天。
過了一會兒,府衙的人將大門打開,擺出桌椅,往日裏不管多眼高於頂的學子,這會兒也得過去老老實實地排隊。
曲薏留在茶樓中等待,盡管梁康生和其他人都穿著差不多製式的長袍,但是他們站在一起時,他一眼看過去第一眼絕對是梁康生,目光總不自覺地在梁康生身上流連。
從裏麵看得到外麵,從外麵自然也能看到裏麵,大家留意到了曲薏的目光,調侃起梁康生。
“梁兄和嫂夫郎的感情真好,我們幾個目前都尚未成家,想有夫人、夫郎陪著一起趕考都沒機會。”
“剛才過來時我還驚訝來著,沒聽說梁兄辦喜事,沒曾想這次出來參加府試連夫郎都帶上了,著實讓我等羨慕。”
“四喜中提及洞房花燭夜和金榜題名時,看梁兄紅光滿麵的樣子,想來梁兄這次很有望金榜題名啊。”
……
梁康生均笑著回應,誇了幾句夫郎的好,沒有提及曲薏是緣何嫁入梁家。
因為去得及時,很快就輪到梁康生他們,互結的幾人都不是第一次參加府試,大家準備得充分沒有問題,一次性就完成了。
報完名,梁康生和曲薏返回客棧,這時候距離府試還有幾天,熟悉的人都來了,梁康生開始偶爾外出,去找昔日的同窗聊天說說自己對經典的見解。
上輩子梁康生參加過此次府試,他其實是知曉府試題目的,但是他沒敢把題目說出,萬一被有心人理解成他科考舞弊就糟了,反正據他所知幾位同他互結的學子這幾年相繼都會考中秀才,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當梁康生去外麵和別人聊天時,曲薏就在客棧待著,看看梁康生帶到府城的書,倒是並不無聊。
幾天時間匆匆過去,府試正式開始。
一大早天還未亮,眾多參加府試的學子就要前往府衙準備好的考棚,排隊等待檢查入場。
曲薏把梁康生送到考場外,看著梁康生提著籃子走向考棚,他咬住下唇,眼中有著藏不住的擔心。
上輩子梁康生就是才參加了府試之後大病一場,雖然這輩子他沒有再喝藥還很注重鍛煉身子,但是一想著考棚那四處透風的環境,曲薏就放心不下。
在曲薏目送梁康生步入考場時,莊慶澤匆匆忙忙趕到梁家,進門後大聲問:“姐,昨晚我才突然想起馬上到府試了,康生他人呢,今年他身子不好沒去參加府試嗎?”
“這孩子怎麼對府試這般不上心,一年就一次機會,他要是錯過了就得等明年,萬一運氣不好還得重考縣試……”
莊氏正在陪著梁父在院子裏慢慢地走動,聽到莊慶澤的聲音由近及遠,兩人臉上都有一絲詫異,他們都以為兒子把府試的事告訴了莊慶澤。
對弟弟的話,莊氏沒想得太多,隻當弟弟著急了擔心康生,她將梁父扶到一旁坐著,走出去接弟弟。
梁父皺眉坐下,雖然第一時間有些驚訝兒子沒有告訴妻弟,但是聽著妻弟說什麼康生身子不好、錯過府試、重考縣試一類的話,他心底有一絲不滿。
大渝的科舉分四級,最高等級的是在京城皇宮大殿中參加的殿試,三年一屆,考中的人稱為進士。
其次是京城內舉辦的鄉試,三年一屆,考中的學子稱為貢士。
再次是在各省的省城舉辦的鄉試,三年一屆,考中的學子稱為舉人。
最後是在各省的省城、府城、縣城分別舉辦的院試、府試和縣試,都是每年一屆,從低往高了考,三次考試都通過的學子稱為秀才。
因為考中秀才要連續通過三次考試,為了讓考秀才的難度不那麼高,朝廷規定,縣試和府試通過後有效期為三年。
換句話說,如果學子第一年通過了縣試,那接下來三年他都可以參加府試,而如果他接下來三次府試沒過,就得重考一次縣試。
府試也是同樣的,過了本次府試,接下來有三次參加院試的機會,都沒過的話需重考府試。
梁康生是在前年通過縣試的,去年的府試他因考前身子不適沒過,如果今年的府試不去考,那就隻剩下明年一次機會。
梁父向來對梁康生讀書如何,科考能考到什麼層次沒要求,兒子想讀書想去參加科考,他支持,能考中秀才就考,考不中回家繼承酒坊也挺好的,從不說喪氣話。
去年那次府試梁父想親自陪著梁康生去的,但是酒坊臨時有事,他脫不開身,才讓妻弟幫忙。
梁父突然有一個猜想,會不會去年妻弟陪著兒子去參加府試時,也說過類似的喪氣話,才影響了兒子的心態。
但是轉念想想妻弟對兒子的關心,梁父甩甩頭把這個想法拋到腦後,他覺得妻弟應該不會這樣。
屋外,莊慶澤和莊氏碰上,莊氏輕言細語地把梁康生已經去參加府試的事說了,莊慶澤臉上的表情掛不住。
可能是太驚訝了,莊慶澤沒忍住脫口而出:“怎麼能讓侄夫郎陪著康生去府城,他以前恐怕縣城都沒去過,去了府城說不準還得讓康生照顧他。”
這話還是他說得委婉些了的,他真正想說的是,就曲薏那個鄉下哥兒,去府城了怕是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讓他去不是幫倒忙嗎。
見莊慶澤擔心不已,梁父笑著說:“小弟你別擔心,我和你姐商量過了,康生已經成親,就是去府城參加個府試而已,不是什麼大事,他們兩個年輕人去就行了。”
莊慶澤滿臉不讚同:“姐夫,反正我是不放心侄夫郎的,康生是我親侄子,我就是再忙,遇到他去參加府試這種大事我也會放下手上的事陪著他去,左右不過幾天功夫。”
原本莊慶澤是記著梁康生去考府試的,但是因為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陪著梁康生去府城的唯一選擇,所以他下意識把這件事忽略了,想著等梁康生主動上門求助。
結果一等就等到了這會兒,到梁家一問梁康生居然已經由曲薏陪著去參加府試了,莊慶澤感覺有一絲怪異。
前幾次他每次到梁家來也會有點怪異的感覺,具體哪裏不對勁他說不出,就是感覺和之前不同。
莊氏明顯覺得相公和小弟的觀點不一致,她趕緊站出來說:“沒事沒事,他們年輕人總有長大離開我們這些長輩的一天,當年我剛嫁給相公的時候就是兩人一步步扶持著走過來的,摸索著就有經驗了。”
當年莊氏嫁給梁父可以說是下嫁,梁家更前些年出了事,隻剩下還年輕的梁父一人,他苦苦經營著酒坊十分艱難。
有了莊氏帶進門的大筆嫁妝,才讓酒坊喘過氣支撐了下來,也因為有妻子莊氏的強大娘家幫襯,才讓梁父保住了酒坊沒有被其他人瓜分。
莊氏的爹娘會選擇梁父,看中的就是梁家酒坊是在陸上經營的買賣,他們莊家一族都是在船上做事,雖然富足但是辛苦,他們不想讓女兒也過這樣的日子。
再後來,莊氏的爹娘在船上出事,隻留下莊氏的弟弟莊慶澤。
梁父十分感激嶽父嶽母先前的幫助,就想法子在陸上給妻弟找事做,將酒坊品相上等的酒便宜賣給他,由妻弟再賣出去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