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2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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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梁家,躺在床上的梁康生雙目緊閉,大紅色的床單襯得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呼吸微弱。
莊氏坐在他的床前,一臉愁容地看著兒子虛弱的樣子,暗自垂淚:“康生,娘也是沒辦法了,曲家的小哥兒和你八字相合,希望娶了他你的身子骨能好些……”
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莊氏沒有發現,還是絮絮叨叨地說著曲薏的事。
莊氏身邊的巧芹輕手輕腳走進屋,在莊氏耳邊低聲說:“夫人,少爺的藥煎好了。”
歎口氣,莊氏把藥碗端起:“我來喂吧,等會兒曲家小哥兒就該進門了,一會兒你就在少爺這邊伺候,我得出去看著,不能全讓弟弟他們忙活。”
“是。”巧芹將托盤收起,稍往後退。
就在莊氏準備喂藥時,躺在床上沒有一點動靜的梁康生突然睜開了眼,他眼底的精光讓他看著完全不像是昏睡多日剛醒來的樣子。
這時候,梁康生的腦子像是紮滿了針似的生疼,但是他早就習慣了忍受疼痛,這樣的疼在他的忍受範圍內,他強撐著坐了起來。
剛才昏昏沉沉之際,梁康生聽了他娘的那些話十分不解,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這就是人死之後的陰曹地府?會把人死之前的事重演一遍?
“娘,我不吃藥。”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梁康生皺起眉頭,死之前他喝了太多藥了,既然已經死了,他不想再喝。
“康生,你……”莊氏看著終於醒來的兒子,愁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兒子拒絕吃藥,她又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坐著緩了緩,梁康生掀開被子,他想要下地走走,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下地走路了。
“康生!”莊氏驚呼,這孩子身子這麼弱,大夫說了他盡量臥床休養,他怎麼能下地呢。
在莊氏的驚呼中,梁康生腿一軟,摔在腳踏上。
腿上傳來的那種和頭痛不同的疼痛讓梁康生愣住了,他能感覺到痛?
剛才的頭痛,他以為是因為自己死的時候頭便一直痛著,所以他死了還會痛,怎麼現在摔一跤他是會痛呢?
莊氏和巧芹趕緊上前將他扶起坐在床頭,見梁康生不願意躺回床上,巧芹拿過一旁的披風給他披上。
坐在床上,梁康生舉起自己的手掌,愣愣地看著,他的手掌雖然比普通男子的瘦弱白皙,但比他死之前更寬厚有力,足以提筆寫字。
猛地抬頭,梁康生仔細地將這個房間的每一寸都打量一遍,他發現每一個角落的每一個細節都那麼清晰,陽光照在窗台的軟塌上,暖暖的顏色看得梁康生頭腦發昏。
就在這時,一段記憶湧入了他的腦海,梁康生的臉色瞬間變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確實是死了,他死了之後沒有去到陰曹地府,他的魂魄跟在薏哥兒身邊,看著薏哥兒想辦法調查梁家破落的真相,看著薏哥兒被推入冰冷的河水。
再一睜眼,他似乎是回到了自己娶薏哥兒衝喜的那天。
梁康生坐在床上大喘幾口氣,閉眼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娘,這是怎麼回事?”
莊氏擔憂地看著兒子,不明白他怎麼醒來之後變得奇怪,她猶豫了一下,把她自作主張決定幫兒子娶曲薏衝喜的事說了。
梁康生沉默了一會兒才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莊氏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回答道:“應該快到巳時中了。”
稍微推算一番,梁康生眉頭皺起:“吉時是不是快到了?”
“嗯。”莊氏有些忐忑,兒子雖然身子不好,但是他向來很有主見,他會不會不滿意自己匆忙間幫他定下的這門親事。
梁康生思索一番,對屋外吩咐:“多穀,把老參切一片給我含著,娘,你們先出去,讓多穀進來給我收拾一番。”
梁家要辦喜事,就算新郎官不出場,也定然會準備他的衣服,如果、如果他真的有幸得到上天垂憐重活一世,那他不能再讓薏哥兒一個人進門!
再說回曲家,曲薏鎮定自若地走出房間,對上二伯姆那驚訝的眼神:“二伯姆,我已經收拾好了。”
陳氏皺眉,他已經提醒過薏哥兒了,這孩子怎麼回事,還收拾得這麼快。
將曲薏拉住,陳氏沒來得及同他說話,曲老太就從外麵急急忙忙走了進來:“老二家的你磨磨唧唧地做什麼,迎親隊伍已經來了,叫你進去喊曲薏,怎的還沒收拾好?”
曲薏的裝扮讓曲老太愣了下,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唯唯諾諾的孫哥兒收拾出來後竟會看著還挺得體。
下一瞬,曲老太捶了捶胸口,這個孫哥兒長得這般標誌,她當時就應該把彩禮多提兩成!
吸了兩口氣,曲老太垮著臉:“收拾好了就快出來。”
她現在不想看到曲薏,看著她就覺得心口疼,損失的可都是給她寶貝孫子讀書的錢!
曲薏站在原地沒動:“奶,我的嫁妝呢?”
曲老太回頭,和曲三妞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眼睛閃爍著惡毒的光,凶狠地瞪著蘇忻:“要什麼嫁妝,給你陪嫁了兩大床被子還不夠?你哪來那麼大臉,一個哥兒,也好意思提嫁妝。”
陳氏的眉頭比剛才更緊,他大概知道梁家給了多少彩禮,薏哥兒就陪嫁兩床被子?這像什麼話!
“行吧,我知道了,這就出去。”曲薏倒是沒什麼意見,“麻煩二伯姆扶著我一下,我這就把蓋頭蓋上。”
作為伯姆,陳氏不好直接插手侄哥兒的親事,若是薏哥兒不樂意,他能幫著做點小動作,可是看現在這個樣子,薏哥兒明顯是願意嫁去梁家,連哥兒、姑娘出嫁最重要的嫁妝都不爭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趁著外麵熱鬧,曲薏在陳氏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二伯姆,我昨晚突然想起來,我之前和梁公子有過一麵之緣。”
一句話,解釋了他的轉變,多的曲薏就沒有再提。
陳氏頓了頓,雖然心裏還是不讚同,但他沒有再說什麼,扶著曲薏走出去。
走到院子,曲薏拒絕了打算背他出門的曲耀文,由陳氏扶著,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坐上了花轎。
即便隔著蓋頭看不清他的臉,但就憑著他走這段路的儀態,也足以讓來送親和迎親的人點頭,梁家少爺娶的這個衝喜小夫郎不是個鄉下草包。
曲三妞走在送親的隊伍中,她看著曲薏身上那身據說價值十幾兩銀子的嫁衣,還有渾身的配飾,眼中的嫉妒和貪婪根本掩飾不住。
曲薏在低頭進花轎的瞬間回頭看了眼曲家的方向,蓋頭被風吹起一角,他的眼神同曲三妞的交彙,眼底的冷光把曲三妞嚇得瑟縮了一下。
曲薏沒有在意她,走進花轎中。
還記得上輩子他上花轎時的心情,惶恐不安、驚慌失措,脖子上還有傷,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從曲家到梁家的路程仿佛走不到盡頭。
重來一次,坐在花轎上去往梁家,曲薏心裏竟然有些雀躍和期待,心境完全不同,時間一下就過去了,眨眼迎親隊伍就到了梁家。
媒人將曲薏的花轎簾子撩起,曲薏打算扶著媒人的手下轎時,另一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但膚色白皙的手伸到了他麵前。
溫潤的男聲在吵鬧的迎親聲音中直達耳畔:“夫郎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