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心結
    潁州，武林盟。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沐姝若等人終於到了潁州武林盟。幾人先在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下，因著最近將要召開武林大會的緣故，這裏來來往往皆是江湖人士，顯得很是熱鬧。
    安頓好後，薛紅顏對幾個弟子道：“為師在此歇息一會兒，你們不必陪著了，出去逛逛吧。”
    “是。”幾人應聲退下，沐姝若還好一些，沐風晴和沐雨薇卻是第一次下山，不管麵上多麼淡定，心裏還是有幾分好奇的，畢竟也才十五六歲的年紀。
    “時間還早，我們去街上逛逛吧。”沐姝若對兩人道。
    “好。”兩人也沒有異議。
    沐姝若帶著她們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看她們不由自主的四處張望的表現，不由有些感歎：“前段時間，我和雲嵐她們一道出門的時候，心裏也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如今有師傅跟著，倒是安心許多，可以放鬆的逛逛了。”
    沐風晴聞言打趣一笑：“難的師姐也有忐忑的時候？”
    “畢竟是頭一次出門。”沐姝若搖頭失笑：“而且又帶著兩位師妹，哪能不緊張？”
    “師姐永遠一副風輕雲淡，萬事了然於心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有失態的時候呢？”沐風晴笑意更深。
    “師姐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沐雨薇也接口道。
    “哪裏不一樣？”沐姝若是真的有些好奇：“我沒什麼變化吧？”
    “我說不清，反正感覺不一樣了。”
    “噗嗤！”沐風晴忍不住一笑：“難的雨薇對除了練劍和吃之外的事情，也有如此敏銳的時候！”
    沐雨薇：“……”
    “噗嗤！”沐姝若看著沐雨薇的黑臉，也忍不住一笑：“難得有所執著，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雨薇的功夫比你要好一些。”
    “……”這會兒輪到沐風晴黑臉了。作為師姐，功夫不及師妹，很丟臉的好不好！
    “好了，你繼續說吧，我哪裏變了？”沐姝若見沐風晴如此，連忙岔開話題。
    “師姐自然是變得更好了，更有人情味了。”沐風晴沒好氣的說道。
    “嗯？”沐姝若也沒在意她的態度：“我以前不也這樣的嗎？”
    “你以前對我們都很好，可是。”沐風晴翻了個白眼：“那個時候的你好像帶著一層麵具。”
    沐姝若微微皺了皺眉，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對我們幾個師妹都是真心在乎的。”沐風晴認真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心裏有一道門，我們誰都進不去，你把自己真正的情緒隱藏起來了，隻對我們表現出開心的那一麵，也許是因為你是師姐，你心裏給自己劃定了限製，要求自己要變得足夠好，麵麵俱到，事無巨細的照顧我們幾個師妹，不管什麼事，你都替我們擔著。”
    “可是，你自己呢？你過的很累。也許你不曾發覺，你對著我們永遠都是一副溫柔的樣子，不管我們做錯了什麼，你都從來不曾對我們生過氣，發過火，你把我們當成了你的責任，可是，師姐，你應該為自己活。我有些時候，真的希望你能偶爾自私一點。”
    “可是，你們是我的師妹，照顧好你們原本就是我的責任。而且，我也習慣了。”沐姝若有些迷茫，師傅也一直說，她是師姐，要照看好師妹們。
    “不是這樣的。”沐風晴看著她的眼睛：“師姐，不該是這樣的，我們不是你的責任，我們都不小了，能對自己負責，你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你應該放開心，為自己而活。真的。”
    “這次你回來後，我就察覺到你變了。”沐風晴笑的欣慰：“你的笑容有溫度，有感情了，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感情。偶爾，你也會焦躁，會坐立不安，雖然我們會有些擔心，怕你有什麼心事，但其實我覺得這樣很好，你願意展示自己的情緒了。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事情令你改變的，但是，這樣很好。真的很好，我們都很開心你能有自己的情緒，自己的生活。”
    “你不知道，其實之前我們一直很自責。”
    “為什麼？”沐姝若不解。因為沐風晴的話，她現在有些迷茫，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因為我們覺得，自己拖累了你呀。”沐風晴無奈的笑道。
    “怎麼會？你們”沐姝若急忙解釋，自己從未這樣想過。沐風晴打斷她：“我知道，我們都知道，所以才更自責。我們都希望，師姐你能敞開心扉，不要在壓抑自己，你的喜怒哀樂我們也都願意陪你一起分享。”
    沐雨薇也在旁邊重重的點頭，她不會說話，但是她也是同樣的想法：“二師姐說的，就是我想說的。師姐，以後，多想想自己吧。”
    接下來一路，沐姝若難的有些恍惚，這麼多年，自己一直這樣，都已經習慣了，原來，這是錯的嗎？她們已經長大了，是獨立的人，她們不是自己的責任，自己無需事事都攬在身上。這些年自己從沒為自己活過嗎？從沒表現過真正的心緒嗎？可是，她的開心不是假的啊，她也不覺得那是負擔。
    因著這事，三人也沒有興致在逛了。沐雨薇有些擔心的看了沐姝若一眼，對沐風晴小聲道：“二師姐，師姐她，沒事吧？”
    沐風晴輕輕歎了口氣：“沒事。她會想通的。這些年她過的太累了，我其實早就想說了，可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這一次也算巧合了。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令她有了這樣的改變，但是她確實在打開心扉了，這樣很好，以後會更好的。”
    “那，我們回去吧。”沐雨薇見大家都沒心思逛了，就提議回去算了，師姐也需要個安靜的空間思考。
    “師姐。”沐風晴點點頭，扯了下沐姝若的衣袖：“我們回去吧。”沐姝若稍稍回神：“好。”
    回到客棧後，沐姝若就進了自己的屋子：“我先休息一會兒，你們也去休息一下吧。”
    沐風晴兩人看著她的背影都有些擔心，可是現在，也隻能等她自己想通了。
    晚飯的時候，沐姝若沒有出來吃，沐風晴去敲門，她隻說不吃了，沒胃口，要安靜一下。沐風晴無法，隻能如實告訴薛紅顏。
    “可是下午發生什麼事了？”薛紅顏擔憂的問道。姝若從來沒有這樣過。
    沐風晴兩人對視一眼，將下午的事情一一說給薛紅顏，她聽完後，久久不語。過了好半晌歎了口氣：“是為師之過！這些年，苦了她了！”
    “師傅？”
    “姝若自小就懂事，我因此也很少費心，後來，收了你們幾個弟子，也大多交給姝若去照管，因為我知道她能做好，我一向對她很放心，事實上，她也確實從未讓我失望過……”
    想到此處，薛紅顏很是自責：“我以前告訴過她，她是師姐，要照看好師妹們，沒想到……終是我害了她!”
    “不是的，師傅！”
    “你們不必說了，為師都知道，為師待你們向來嚴厲，因為希望你們成才，所以不許你們有一刻鬆懈。其實大多時候都是姝若在照看你們，你們幾個都和姝若親。”
    她說著長歎一聲：“為師一直都疏忽了！辛虧你們今日說了出來，不然……”
    “師傅！”兩人見師傅如此，也有些不是滋味：“以後會好的，師姐會想通的。我們也會一如既往的手腕相助。”
    “好，這就好。”薛紅顏有些欣慰的笑笑：“吃飯吧。一會兒吃完了，給姝若送點上去。”
    “是。”
    幾人在樓下食不知味的吃著飯，沐姝若也在房間裏思考著今日沐風晴說的話。
    想了很久很久，她終於想通了。也許，風晴說的是對的，這些年，自己總覺得身為師姐，要凡事都為師妹們做表率，要時刻照顧好她們，可是，那是小時候，而現在，她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能對自己負責了，自己也確實應該試著放手了。
    不能否認，在紅顏閣的日子是很開心的，她也不覺得照顧師妹們是麻煩，是負擔，但是，她也必須承認，為了照看好她們，為了做好師姐的表率，她確實很多時候都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會把不好的一麵展示給她們，時間久了，自己都習慣了，帶著這樣一層麵具生活。
    要不是這次風晴說出來，要不是……遇到了顏哥哥，自己大概還要很久才能明白吧。
    不過，現在也不晚，以後，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