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越唐傳奇之開元盛世》  第一章跌落韋宅結良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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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煜璘試圖努力睜開眼睛,卻依然如針紮般難受,隻能半眯著一條縫,借著僅有的亮光終於看清周圍的大致狀況。這是一間類似在古裝劇裏經常出現的房間,木質的床、門窗、家具、頂梁、屏風,所有這一切無不透露著古典氣息。“難道是在劇組拍戲嗎?可這都不對啊”,他猛然意識到該不會是真的穿越了吧,那麼自己此時此刻在什麼地方,現在又是哪年?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腦袋不禁又隱隱作痛。
    “郎君,汝醒咧,饑否?”
    張煜璘尋聲望去,隻見一位身穿上緋下青齊胸衫裙,淺紫帔帛,綰著高髻的女子邊笑邊端來一碗湯送到他麵前說,“汝足足昏睡三日三夜,可算清醒些,驚死奴家咧,飲些雞湯補身先”。
    他暗自思忖,這姑娘口中的“郎君”莫非是指自己?隻是其口音略有些像關中方言西安話、粵語、閩南語、客家話的綜合體,卻又不全是,以前雖有研究過中古漢語,但也隻能聽懂十之一二,其餘全靠猜。那就先試著講西安話,實在不行也可以換另外三種方言呀,興許這美女能聽懂呢,再退一步,自己還會寫繁體字啊!嘿嘿,張煜璘瞬間在心底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來,因而趕緊拿捏著一股文縐縐的腔調開口。
    “小娘子,這係何方,我怎會在此?”
    “幾日前之申時(下午三至四點),奴家在院內沃花,忽見郎君躺於地上不省人事,遂將汝救起並稟告阿耶。”
    “多謝娘子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隻是疑惑,今夕是何年?”
    “開元廿三載冬月廿三日,此處是韋宅,妾係宣州司法參軍(正七品下,掌管審判、刑罰之事。)韋鑾之女韋冰縈,見過郎君!”
    他聽完按捺不住內心的無比喜悅之情,果真是來到了朝思暮想的大唐盛世,可以見到自己的偶像“李杜”,但旋即又陷入沉思,畢竟人生地不熟的,今後的生活又該如何,家人目前生活怎樣,都還好嗎?一想到這,剛才的滿心歡喜瞬間被愁雲所籠罩。
    收回思緒,他趕忙回禮,“原是韋娘子,小生有禮了!”
    這時忽聽韋冰縈對著門外吩咐道,“春紅,快請老爺前來招待貴客!”
    “唯!”婢女小聲應答。
    不多時便進來一位約摸四十五歲上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黑色襆頭,一襲青色圓領袍衫,手執折扇,甚是風度翩翩。
    “阿耶,此乃張公子。”韋冰縈道,“郎君,此係家父韋鑾。”
    一番客氣彼此見禮之後,張煜璘對眼前這對父女又增添了些許好感,他們是自己穿越後認識的前兩個人,看來唐朝在待人接物方麵的禮儀遠非現代社會所能企及。
    “小可韋鑾,字雲澤,宮廷畫師。兄桑梓何方,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晚學張煜璘,字彬揚,京兆武功縣人氏。”
    “方聞看彬揚兄談吐衣著,可是出自書香世家乎?”
    “家父乃地方富賈,家母終日潛心禮佛,家姊遠適泉州,舍弟授職縣衙捕頭。惟在下至京遊學,若幸得一官半職,此生足矣。”
    “原來如此,舉試無?”
    “落弟兩次,皆因家父罹患惡疾多年,吾幫趁料理生意,遂幾近丟之,良有愧也,叨擾之處,還望雲澤兄切莫見怪!”
    “無妨,那就在寒舍多住些時日慢慢休養。”
    “鄙人先行謝過!”
    “慧娘,汝好生照應彬揚兄。”
    “謹喏,阿耶!”
    韋鑾叮囑完之後說有要事處理便起身告辭,韋冰縈則提議陪張煜璘去後花園散散心,睡了這麼久,他也感覺身體確實有些難受,是該出去走走了。
    韋宅的花園雖算不上氣派,卻也是鬧中取靜,花團錦簇,別有一番雅致。張煜璘麵對此情此景,順口吟出兩句,“寂寞空庭春欲晚,琳琅滿目看花人。”不曾想這位韋小姐自幼便受家族文學藝術方麵熏陶耳濡目染,略微思索後便續上:“多情總被無情困,怎奈相識空淚痕!”
    張煜璘連聲讚歎:“實屬佳句,韋娘子才思敏捷,在下自愧弗如!”
    韋冰縈以巾帕掩麵道:“公子謬讚,快折煞奴家咧,胡亂添了兩句而已。”
    接連昏迷好幾天滴水未沾,張煜璘此刻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雞湯雖很有營養,但終究隻不過潤潤喉嚨罷了。
    他忍不住發問:“韋娘子,這陣可到用膳時辰否,在下饑矣。”
    韋冰縈微啟朱唇,“公子靜待片刻,奴家即命婢女備果品於汝墊腹先,午膳已作。”
    幾大盤水果上桌,橘子、荔枝、枇杷、龍眼、梨、水蜜桃、紅棗、杏、李子、櫻桃,不一而足,還挺豐盛,看來這家人日子過得挺殷實,因為某些水果價格不菲,甚至在那時還是貢品,普通老百姓根本無福消受。
    大概半個時辰後,午膳準備好了,吃食與如今西安民間的食物相差無幾。有涼菜“醋芹”,即現在的醋漬芹菜。“菘”,即大白菜,,因唐時無油,故烹飪方法多為“煮”菜,再加鹽、醋、蒜等佐料,且亦無辣椒,張煜璘頓感遺憾,食之無味!“魚鱠”,就是當今流行於日本的生魚片,將魚肉切成薄片蘸料食用,為唐時頂級菜肴。“冷淘麵”,和麵過程中加入槐葉,有點像菠菜麵,但惟一區別是煮熟後先浸入涼水中瀝出再加各種調料、時蔬拌勻方可食用。“胡餅”,類似於今日維族人喜食的“饢”,在西安大街小巷也很常見。“黃芪羊肉”,是一種藥膳,將黃芪與羊肉一同燉湯。以上這些全是他通過韋小姐對各個菜品的簡單介紹後了解所得。
    席間韋家父子不停勸酒,麵對如此盛情,窮書生也不好拒絕,因而喝得酩酊大醉。這位少卿大人乃是中唐著名詩人韋應物的祖父,時年七十餘歲,一身文官裝束。(宗正少卿為從四品上,主要負責管理皇族、宗室、外戚之譜牒,守護皇族陵墓等事務。)此時父子倆亦喝得東倒西歪,失了禮數。婢女春紅在一旁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趕忙告訴了韋冰縈,韋小姐聞訊快步踏入屋內,挨個開始搖晃起來,“張公子,可好些否?”“阿翁,阿耶,快醒醒咧!唉,真是急煞奴家矣!”
    “春紅,快置些茶水與他們解酒!”
    婢女應道“唯!”,便後退三步轉身去忙了。
    韋冰縈則靠窗坐下,貌似思索著什麼。突然視線不經意瞥到了右前方的張煜璘,隻見其眉頭舒展,似蹙非蹙,眼睛半閉,鼾聲愈發響亮,卻又顯得更加儒雅且英氣十足。
    此刻韋小姐隻覺麵紅且心跳加快,頸間不禁有些燥熱,心想:“該死,奴家此係安怎,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仍走神之際,春紅已將三杯茶放在桌上,使勁推了推父祖倆,見他們毫無反應便放棄了,隻得吩咐春紅安排幾名家丁將他們分別送回房間,尤其韋令儀已過古稀之年,今日也喝了不少,確實更應好好休息。又推了推張煜璘,他看起來還是迷迷糊糊,但較之前總算稍清醒些了。
    繼而喂他喝了解酒茶,她才和春紅一起將這窮書生扶到他暫住的廂房床上,脫了鞋蓋好被子,主仆二人便一同出去了,讓他睡個安穩覺。
    韋宅位於蘭陵坊,為朱雀大街以東從北數第六坊,屬萬年縣。坊西界朱雀大街,東界安上門街,北鄰靖善坊(坊內有大興善寺),南鄰開明坊,東鄰安善坊。坊內還有工部尚書李珍宅及曲環家廟、於頔家廟、蕭氏池台等。
    唐朝宵禁製度之嚴在曆朝曆代均算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更嚴。平日隻允許在自己居住的坊間自由活動,如若必須去其它坊最好一更三點前(晚上八點十二分),因這個點以後,每條大街都有“金吾衛”(皇家禁衛軍,負責城內外治安,類似巡警)來回巡邏,萬一瞎晃悠被抓到輕則被笞,情節嚴重者極有可能按偷盜罪關押。據說宵禁是為了防止敵人利用夜間偷襲,特別是戰亂年代,宵禁異常嚴格。一年中僅有上元節全城所有門會暫時通宵開放三天,舉國歡慶。違反宵禁的後果有多嚴重?針對此種狀況,《唐律》中也是有記載的:凡是在“閉門鼓”後、“開門鼓”前在大街上無故行走的,統一按“犯夜”處置。如驗明確是官員且有證明身份的文牒或者長官簽署出行辦事的證明則另當別論,沒有的話直接受笞刑(用鞭子打)。依時間情節而定,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早上四點十二分)敲響晨鍾後才開禁通行。一更夜禁後、五更開禁前不久犯夜的,笞三十(長安四十);二至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四十(長安五十)。如果是為官府送信之類的公事,或婚喪吉凶以及疾病買藥請醫的私事,才可經金吾衛許可後行走,但不得出城。長安城內設有大量武侯鋪(類似於派出所)進行夜間值守。同時,夜間掌治安管理的左右街使(負責長安城街道治安,以及修橋種樹等事,常以金吾衛將軍充任,故亦稱金吾街使。)負責城內所有街道巡查,左右巡使(主要負責坊內違失不法之事,並對金吾衛進行監察。)負責各坊的巡查。
    雖然坊外入夜後進行宵禁,但坊內還是可以自由活動的,一些坊內也有基礎配套的食肆、店鋪等。各坊在夜間形成獨立的封閉區域,宵禁期間坊門關閉,由本坊坊正(管理坊的小吏,類似現在街道辦事處主任)負責管理坊內治安。
    因宵禁對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人而言是慣例,與唐朝的繁華和民風及民族包容性等無關。即便是開元盛世,宵禁製度也是不會有絲毫延遲和解除的,所以解除宵禁並不能體現社會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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