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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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希走後,薛奇如同虛脫一般一下子撲倒在了桌上,眼睛裏一片酸澀。
回到這個時空之後,也隻有現在,他心裏才真真正正地感到了難過。難過得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怎麼辦?我真的必須要放棄你嗎?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我真的見不得你難過。
我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成就你的幸福,要我做什麼我心甘情願,更何況是區區一個犧牲自己的幸福!隻要你過得快樂,我願意選擇放手,從今以後,一個人生活。
忘記,對我們來說,就是最美好的成全。
薛奇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悲痛,開心地笑著,眼淚卻不講情麵地流了下來。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必須要忘記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那麼,就讓我自私一次,今後,我每次想你,都不會再告訴你。就像我永遠不會說,我愛你。
心裏有傷,手中無酒。
薛奇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寒意。窗外,蕭瑟的風也在呼呼地吹著,吹皺了滿池的碧水藍天,也吹涼了離人的繾綣心事。今夜,月未央,人彷徨,獨自淒涼。
恍惚中,他想起了以前課堂上老師教過的詩句:“屈指西風幾時來,唯恐流年暗中換。”當時,薛奇還不明白詩中的寂寞心事,如今細細思量,方能品出其中的些許無奈。
淩天翌,如果非要放棄什麼才能成全你的幸福,那我一定會選擇,放棄我自己。
就像蘇慕惜堅定地否決掉了扶惜一樣,薛奇也毫不猶豫地舍棄掉了自己。淩天翌的奇兒,在5年前的夕竹峰一戰中,就已經被陸輕離一劍刺死。現在站在這兒的,是薛奇,但不是淩天翌的奇兒。
今後,淩天翌和薛奇,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窗外,風更涼了。
淩天翌一個人呆在書房裏,內心淒苦卻也無處訴說。
本來,薛奇的回來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他心心念念了整整5年的奇兒終於回來了,他們的感情終於可以好好經營下去,維持下去,這就是淩天翌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可是,奇兒卻突然中途變卦,不要他了。就連一個原因,一個解釋都吝嗇於給自己。那麼,自己苦苦期盼了5年,究竟又換來了什麼呢?整整5年的等待,難道就是為了等他一個雲淡風輕的拒絕嗎?
可惡!
淩天翌心中憋著一股無名的邪火,想發泄又發泄不出來。真是該死。這些年來,江湖上本就不太平,多少人覬覦天下,在暗中窺探著暗堡武林霸主的地位,淩天翌就是想鬆一口氣都難。再加上現在還要應付江南楚家的刁難,壓製江湖上莫名的非議,這些都是讓淩天翌頭痛萬分的難題。而但最最重要的,還是如遙希所說,師父他老人家那兒,他不好交代。
對於老堡主,淩天翌自然是分外敬重的。自己從小就失去雙親,可以說,是師父他老人家一手把自己帶大的。自己怎麼可以再讓他老人家失望呢!
老堡主無兒無女,收了他們師兄弟三人之後,悉心教導武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始終對淩天翌始終是偏愛有加的。每每指導淩天翌,都是言傳身教,簡直是將他視如己出。不僅將自己的絕世武功悉數傳授,又將暗堡全權移交給他打理,可謂未藏半點私心。從某種意義上講,老堡主對淩天翌來說就,既是師亦是父。
所以,淩天翌才會下定決心迎娶楚炔。不僅僅是因為師父很中意這位楚家的三公子,而且,師父他年事已高,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愛徒成家立業,心裏也好安安心,不至於對生活還留有遺憾。
緊鑼密鼓地籌劃了大半年。婚事都已經準備妥當,堂也拜了,沒想到就在這最後關頭,新郎卻丟下滿堂賓客消失得無影無蹤。想來,師父他老人家怎能不生氣呢?
好好的一場婚禮,最後竟成了江湖的一大笑話。
他淩天翌丟得起這個人,師父他未必丟得起,暗堡也未必丟得起!
重重地歎了口氣,淩天翌也不禁暗自搖頭。事已至此,再感歎這些也似乎沒什麼意義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好好安撫住江南楚家。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但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萬事還是以小心為上。要知道,楚家的這任家主,手段之狠辣,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對付的普通角色。
至於師父那兒,唉……淩天翌重重地歎了口氣。算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現在去認錯,少不了再被嘮叨幾句開枝散葉的問題。偏偏淩天翌現在又一門心思係在了薛奇身上,那個什麼楚三公子,他對他可沒興趣。
隻是希望,師父不要因為這個原因遷怒薛奇才好。要知道,薛奇和師父都是他今生最在乎的人,要是薛奇因此而遭長輩怨恨,淩天翌夾在中間可就難做人了。
唉,想到這兒,淩天翌更是垂頭喪氣。
奇兒到現在還是不肯跟自己相認。自己到底又做錯什麼了嘛?如果真是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好,惹奇兒生氣了,他大可說出來啊!隻要薛奇開口,他一定會改的。可是,薛奇就是不肯開口。淩天翌也很委屈啊,自己苦苦地盼了整整5年,為了他,自己不惜拋下了師父的期許,暗堡的榮耀,甚至是自己的尊嚴,等來的就竟然是他的沉默不語。
這,究竟是對他的諷刺,還是對愛情的諷刺。
或許,都有吧。
握緊了手裏溫潤的玉佩,淩天翌悵然地轉身,望向打開的窗門。庭院裏,滿地都是淩亂的落葉,猶如他恍然不敢思量的愁緒。蕭瑟的風,依舊呼呼在吹,不經意間拂過了麵頰,染涼了心事。
奇兒,事到如今,我們又該如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