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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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房間裏,楚耀就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好奇,開口疑惑地問道:“薛公子,你為什麼攔著我啊?那家夥究竟是誰?”
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這家夥真的是江南楚家的二公子嗎?薛奇不禁對天翻了個白眼,淡淡地開口說道:“攔著你是為了救你。”
“那家夥到底是誰?”
“反正是你得罪不起的人。”薛奇的回答頗有些傷害楚耀的自尊,但說得卻也是實話。“你隻要知道,真惹毛了那家夥,我們全都會沒命就行了。”
“可是……”
到底是大家族的公子,生來骨子裏就是爭強好勝的脾氣。楚耀明顯還不服氣,剛想再和薛奇爭辯兩句,薛奇卻毫不客氣地起身下了逐客令。
“楚公子,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屋休息吧。好走,不送。”
楚耀心下憤懣,但也無可奈何。誰讓他是薛奇呢?要是換了別人,楚二公子又何必受這不明不白的窩囊氣。想來,自己從前也是被奉承慣了的人,如今到了薛奇這兒,怎麼就完全變了樣了呢?
重重地歎了口氣,楚耀起身站了起來。走到門外時,他都還有些依依不舍,看向薛奇的眼神滿是纏綿,似欲言又止。
薛奇剛準備關門,楚耀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薛公子……”
“楚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嗯……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過來叫你一同啟程。”說完,楚耀刻意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關切地話語讓薛奇不由得心頭一暖。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低頭靜默半晌,薛奇才開口緩緩地說道:“楚公子,剛才我奉勸那人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我再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轉送給你。”
薛奇說得含蓄,但楚耀也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薛奇的言外之意。不如憐取眼前人嗎?楚耀心下不禁有些淒迷,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自從遇見你的那刻起,我就注定了在劫難逃。
苦笑一聲,楚耀得回答顯得頗為無奈,但字裏行間卻是堅定的執著。
“你,不就是我的眼前人嗎?”
楚耀答得很輕,但落在薛奇眼裏卻猶如雷鳴般震耳欲聾。
緊緊地皺眉,薛奇精致的臉上滿是困惑。怎麼辦?他好像又遇到麻煩的事情了。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要是淩天翌知道會怎麼樣呢?
一定會氣到雙眼圓睜、滿頭冒煙吧。一想到淩天翌那張平常麵無表情的臉出現那麼有趣的表情,薛奇就不由得心情大好。活該!氣氣他也好,誰讓他趁自己不在紅杏出牆。
但無疑,楚耀的感情對薛奇來說是不能承受的。他的生命中,已經出現了一個淩天翌,而在他以後的生命裏,也隻會有一個淩天翌。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狠下心來,薛奇開口殘忍地打破楚耀的幻想。正所謂,快刀斬亂麻,以免夜長夢多、再生枝節。楚耀給他的愛,他既然要不起,那又何必耽誤別人。
“楚公子,不值得。”
聽了薛奇的話,楚耀一下子激動地大聲喊了出來:“我說值得就值得。”緊扣住薛奇的肩膀,他的眼神分外堅定執著:“相信我,薛奇,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薛奇的語氣決絕,不帶任何一絲猶豫。“對不起……”
楚耀就快崩潰了。他實在是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好。江南楚家,那可是個大家族,雖然自己不是家主,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世家公子,而且他自認能稱得上一表人才,為什麼薛奇卻屢屢拒絕自己呢?
“告訴我,我哪裏不夠好?”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楚耀還不死心,繼續刨根問底。“薛奇,我給你愛,你為什麼不要?”
薛奇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一個人一旦認定了某一件事,就會拚盡全力去做,即使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這不是說什麼執著的問題,而隻是單純地為了證明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楚耀現在就是這樣。在這樣敏感的時刻,最好不要刺激他,越是激起了他的逆反情緒,他就會越執著。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薛奇靜默了。
看見薛奇這個樣子,最痛心的還是楚耀。或許,是自己太過於心急了。感情這種東西,是要靠時間慢慢培養的。再給他一點時間,楚耀相信,自己可以憑真心感動薛奇。
“對不起,我不該逼你的。”
淡淡地搖頭,薛奇沒有再言語。
“不早了,你休息吧。”說完,楚耀就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關上門的那一刹那,薛奇一下子就放鬆下來。差一點,隻差那麼一點兒自己就心軟了。淩天翌啊淩天翌,你再不回來看著我,我就要被別人拐跑了。
胡思亂想了一整夜,薛奇第二天是頂著一個大大的熊貓眼起床的。
精神不好是肯定的。昨天晚上,薛奇清醒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今後該怎麼麵對楚耀,就連睡著了之後也再夢裏應付楚耀的糾纏。真是徹徹底底的噩夢。睜開眼,想到今天又要應付楚耀的感情攻勢,薛奇就覺得頭痛。偏偏那楚公子又是一根筋,爛木頭一塊,根本就不開竅,真是傷腦筋!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薛奇頭痛欲裂。這麼早,到底會是誰呢?該不會又是那楚木頭吧!天呐,一大早就來吵,還讓不讓人活啊?下意識地問出口,薛奇的語氣中滿是挫敗。
“誰啊?”
“薛公子,小的給你送洗漱的水來了”
原來是客棧裏的小二哥。一大早就來送水,還真是人性化的服務啊。薛奇滿心歡喜,隻要不是那根木頭,來誰都好。
起身,薛奇樂嗬嗬地開門去了。
“薛公子,昨夜睡的可好?”
問完這句話之後,小二馬上就後悔了。自己這張嘴啊,真是該打!沒看到薛公子那張臉嗎?蒼白無神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昨夜沒有好好休息。自己這次提到了一壺沒開的水,真不知會有什麼“大難”。
“呃……”聞言,薛奇果然是滿頭黑線。“多謝小二哥關心。”
常在江湖跑動,小二練就了一身絕佳的察言觀色的功夫,見狀,馬上聰明地轉移話題:“薛公子,這裏有蘇慕惜公子讓我轉交給你的一封信。”
“信……”薛奇疑惑不解。“那蘇公子人呢?”
“今天一早已和他的兄長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裏,他並沒有言明。”小二開口說道,接著從懷中取出信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薛奇。
薛奇麵色凝重。蘇慕惜選擇這個時候給他寫信,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看薛奇的臉色,小二就很自覺地意識到自己此時不便打攪,馬上出言告辭。“薛公子,你若沒什麼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薛奇接過信,客氣地拱了拱手。“有勞小二哥了。”
“薛公子不用客氣。有事,你盡管吩咐。”
小二退下後,薛奇才坐回桌前,撕開了蘇慕惜寫給他的信。
娟秀的筆跡,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蘇慕惜之手。其實,信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感謝薛奇盡棄前嫌,讓他們二人今後能過上平靜的生活。隻是,信的末尾,蘇慕惜很奇怪地寫上了一句讓薛奇分外抓狂的話——“薛公子,諸事還望小心。”
該死的。
薛奇暗自氣得牙癢癢。那個混蛋陸輕離,真以為他薛奇會聽不出來這是誰授意的嗎?昨天他們交鋒時,薛奇就知道陸輕離已經看出來了,楚耀對自己居心不良。那個混蛋昨晚還很好心地嘲笑自己要“小心玩火自焚”。這時候,又叫蘇慕惜提醒自己“諸事小心”。能小心得了嗎?他已經入了狼窩了。
天呐。誰來救救他吧?
將手中看完的信扔入燃燒的小火爐之中,薛奇抬頭無語問蒼天。
火爐中的信紙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不一會兒,就化為了一堆灰燼。太過濃烈的愛也是如此,一瞬間的燃燒過後,激情褪去,殘餘的僅是灰飛煙滅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