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耀認識大概有七八年了吧，以前他是混社會的。”朱妍低頭認真削蘋果笑著說。
    沈允灲看著窗外，對她的突然造訪既無歡迎也無排斥。
    歎口氣，朱妍笑著說：“我到這個城市來旅遊，沒想到剛下飛機就被人搶了錢包，很俗套的相遇吧？可是生活就是這麼充滿奇跡。秦耀幫我把錢包搶回來對我說，‘那是我兄弟，不懂事。’讓我別報警了，我當時笑了，你想象不到當時他的樣子，染成五顏六色的頭發，眉毛上吊一隻環，破牛仔衣服，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完整，吊兒郎當，真讓人難以相信。
    不過他就是那樣，給人淩亂的感覺，但是值得信賴，雖然不務正業，但是時時刻刻充滿幹勁。
    我約他喝咖啡，兩個人就這麼認識了，以後每次到這裏旅行我都會找他。
    後來他告訴我當初他就是看我長得漂亮故意讓兄弟搶我錢包想認識我的。
    那時他還很單純，想起來真遙遠啊，轉眼間就過了七八年了。
    其實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強行讓他退出幫會是不是正確，但是我不想他將來暴屍荒野。
    我把自己多年的私房錢取出來送到他麵前，給他開公司用，被他罵了一頓，說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要女人的錢，然後就和兄弟們沒日沒夜的幹，公司有現在這樣的規模，全是靠他和幾個兄弟的雙手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
    這樣的男人，誰不想要呢，肯為你付出一切，對你全心全意，從十七歲開始我就認定他了，所以，沈允灲，你不要怪我，你還是離開吧，我絕不能忍受他的背叛，你恨我也好怎麼也罷，秦耀這個人是我的！”
    那天的事就連郝冬都沒看見糾纏在人群中的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護著朱妍的沈允灲在那些打手麵前應付自如，卻被她從背後退了一把，當即受傷倒地，如果不是警察來得及時，估計他會被砍成肉醬。
    說完朱妍把切開的蘋果放在水果盤上站起身，如花的臉上已是冰霜凍結，冷冷凝視麵無表情的沈允灲。
    沈允灲看著她，一句話不說。
    “或許你不知道，秦耀對大學生有著很深的情結，以前他總是把我拉到別人麵前去炫耀，說我是他的女朋友，名牌大學的學生。你不可能讓秦耀幸福，所以我請你離開。”
    如此平和溫婉的要求似乎與那天那從背後推人一把的狠辣相去甚遠，朱妍冷漠俯視沈允灲。
    沈允灲還是那樣看著她，眼裏臉上都看不出表情，忽然他開口說：“我認識一個女孩，你和她的唯一區別就是，她比你聰明，把一切都看得太明白透徹，從來不自欺欺人。”
    朱妍笑起來，偏頭說：“那就是悲劇了，世間萬物一旦看得明明白白就太可悲了。而且，自欺欺人有時可以抹殺掉原本就不該存在的東西，事事不必太較真，人生應該是這樣的吧？”說完轉身走到門口回頭再次向沈允灲肯定：“你會離開的吧？”
    沈允灲不置可否，目光再次落在窗外。
    秦耀為沈允灲戴上手表時，低頭傻嗬嗬的笑著，親吻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抬頭對上他漆黑的眼睛，笑著說：“怎麼辦，我像陷入初戀的國中生，每次見你都心懷忐忑。”
    沈允灲彎曲手指勾住他的手掌，安靜說：“秦耀你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秦耀閉上眼把臉貼在他手掌上點頭，“我知道。”
    朱妍不得不在聖誕節前回家，因為休假的時間結束了。
    而兩人在這之前沈允灲受傷後就開始分居，秦耀有時會在醫院陪床，回到家裏則會睡在沈允灲的房裏。
    上飛機前她認真看著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秦耀說：“明年開年我們就結婚吧，你知道我父母一直不同意我們之間的事，我回去還得勸他們，耀你在這邊把房子買了裝修好，其他的就等我過來再辦吧。”
    秦耀低頭看著腳尖磨蹭了半天，後來像是想通了什麼，抬頭張口要說被朱妍強硬打斷，看著他說：“耀，對我來說你是唯一的，我希望在你心裏我也是唯一的，盡管現在可能你會誤入歧途，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到我身邊。所以，現在什麼也不要說，我等你的消息。”
    說完拉起行李箱走向關口。
    秦耀皺眉看她遠去的纖細背影，明明已經察覺到，為什麼還要堅持呢？
    歎息一聲煩惱猛抓一把頭發，快步追上前抓住即將進關的朱妍的手，將人拖到一旁。
    朱妍咬住嘴唇倔強掙脫他的手，滿眼哀求。
    秦耀心頭同時湧上無奈和掙紮，他曾經為這個女人瘋過癲過狂過，曾經為她背叛朋友長輩，把此生最重要最炙烈的感情付出給了她。
    原本以為她就是自己的宿命。
    可是不行！
    放不下！
    黑暗中的星星之火早已成燎原之勢燃燒身心，沈允灲就像那不動聲色的冰火，眩目美麗，秦耀知道此生他絕不容許自己錯過這團火焰，無論他多麼冰冷，無論他是否會灼燒自己，他都會敞開胸懷義無反顧將其擁入懷中，燃盡自己的熱情去溫暖他。
    “抱歉。”喉嚨幹澀，多年的情感秦耀僅能用一句對不起來詮釋。
    他不是拖泥帶水的男人，一旦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就會粉身碎骨的去追尋，就像當年為朱妍退出‘東聯’，甚至跪在如同親生父親的鐵孟麵前三天三夜哀求。
    朱妍抬頭默默注視他，一行淚水就那麼哀哀的無助的滑落下來。
    “我等你。”
    留下一句話，朱妍拖著行李還是登上了飛機，甚至沒有爭吵。
    秦耀無法理解她的篤定，就像斷定他和沈允灲之間不會有結果一樣。
    迫不及待回到家，沈允灲昨天才出院，現在在家裏休息。
    一打開門就聽見客廳傳來吉他聲，郝冬和幾個家夥坐在地板上圍著沈允灲正在學吉他。
    吉他本來是郝冬怕沈允灲無聊拿到醫院病房去彈給他聽的，誰知被他接手嘩啦一聲掃弦聲驚四座，經過調音後再次起手，流暢激蕩的音樂在他指間流淌而出。
    郝冬和秦耀目瞪口呆，年輕的時候誰沒碰過這玩意兒，都會一點點，但是看沈允灲的樣子，顯然和他們不在一個級別上，那樣的速度和指法，不是三天兩頭能練出來的。
    靠在牆上聽沈允灲彈了一會兒鄉村音樂，郝冬幾個人享受的閉上眼睛搖搖晃晃，靠在沈允灲身上陶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