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凝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她愣怔了幾秒，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霍文的床上睡著了，她連忙側頭看向書桌的方向，隻見霍文隻披了一件外套，趴在書桌上睡覺。
    她站起來走到他身旁，俯下身瞧著霍文瘦削白皙的臉龐，透過燈光看，他的皮膚竟似透明般，她的心裏微驚，立刻拉開他書桌下的櫃子，找出他的病例仔細翻閱著，越往下看她的臉色就越沉，為什麼……最近霍文去醫院看病的時間越拖越長，醫生不是吩咐了媽媽，每個星期必須帶他去醫院一趟嗎？為什麼霍文最後一次去醫院，竟是一個多月前，他的身體不好，好不容易才抑製住病情惡化……
    語凝惶惶地放下手中的病例，不經意間瞟了霍文一眼，視線對上了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眸，那雙眼眸裏閃爍著如月華般溫柔的光芒，她微微一怔，隨即淺笑著問他：“你醒了？媽媽回來了嗎？”
    她看到霍文搖頭，未等他開口說話，她就走上前大力拽住他的手臂，拉著他把他帶到床邊，“你為什麼不叫醒我？”
    霍文平靜地笑著說：“我在複習。”
    “騙人，你明明趴在書桌上睡覺！”見霍文張嘴想說什麼，她立刻瞪了他一眼，繼續說，“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你快上床睡覺，你明天還得考試吧？”
    霍文任由她把他推到床上，他靜靜地看著她替他蓋好被子，仔細地聆聽著她看似責備實則關心的話語，每次他做出一些有可能會加重病情的舉動，她就會十分緊張。他喜歡看到她緊張的表情，喜歡看到她一臉寵溺無奈的神情，喜歡聽她用清淺的聲音對他說教……
    語凝見霍文一直睜著眼睛朝自己微笑，抿唇不語，她嘟嘴生氣地說：“對了，你老實交代，為什麼你最近不按時去醫院？”
    霍文但笑不語，語凝生氣做出要掐他脖子的動作，他依舊微笑不語，氣得語凝沉下臉嚷了一句：“不說就算了，你這個壞小孩，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霍文一聽到這句話，立刻緊張地拉住她的手腕，他歎了一口氣後，低低的說：“姐……媽把這段時間的醫藥費都拿去還債了。”
    語凝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還債？我怎麼沒聽她說過。”
    “姐……”霍文死活不願說出媽欠了誰的債務。
    “霍文，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交代清楚，否則你別想再認我這個姐姐了。”語凝咬牙切齒地擱下狠話。
    四年前，她和媽媽約好，媽媽告訴霍文，語凝是她的義女，因此霍文是她名義上的義弟，實際上……霍文是她的親弟弟。
    “我倒是寧願不認你這個姐姐。”霍文苦澀地低喃了一句。
    “霍、文！”語凝板起臉，氣得直跺腳，她等了五分鍾，見霍文依舊不願老實交代清楚，債務到底是什麼時借的，一共欠下多少債務等等問題，她惱火極了，嗖的站起來正準備走，突然感到手腕一緊，她整個人站立不穩往後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霍文你……”語凝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她剛想從霍文的床上坐起來，卻被霍文緊緊地摟住，她聽到霍文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其實媽早就辭職不幹了，她每天不是去打麻將就是去地下賭場，每次你把錢送來，她就把錢拿去打麻將或是賭場賭錢，我真很心疼，你節衣縮食，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大部分都被她賭博輸掉了。”
    語凝瞪大眼睛，腦袋一片空白。
    轟的一聲，她覺得空氣似乎瞬間從她的體內抽空，後來霍文說了什麼，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片黑暗向她襲擊而來，她瞬間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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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中，語凝似乎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聲不厭其煩的在她耳邊不停地響著，如此反複了幾遍後，擾得她無法安眠，她隻好捉起書桌上的手機，沒有看屏幕一眼就按下接聽鍵，沙啞著嗓子說：“喂……”
    電話那頭靜謐無聲，語凝又喂了幾聲後，嘀咕了一句，“難道我還在夢中？”她正準備掛掉電話繼續睡，忽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而又有幾分陌生的聲音，“蘇語凝。”
    “呃……曲姚？”一聽到曲姚的聲音，她當即睡意全無，從床上掙紮著坐起來，看到床頭貼著一張便利貼，是霍文給她的留言，大致內容是說他今天要考試，看到她臉色蒼白就沒有叫醒她，自己先走了，他說他會爭取早點回來和她一起去醫院檢查。
    曲姚說了一句話後就不再出聲了，語凝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她在心裏惶恐地想道，曲姚是如何得知她的手機號碼的？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吸氣聲，曲姚似乎在壓抑自己，良久，她聽到曲姚冷冷地問了一句，“你昨天為什麼沒有回學校？”
    “啊？回學校？”語凝怔住，剛醒來她的頭腦還未完全清晰，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是機械式地重複著曲姚的話。
    曲姚平和淡漠的語氣頓時變得極為惡劣，電話那頭傳來他暴躁的低吼聲：“蘇語凝你別給我裝傻，你昨天到底跑到哪裏去了？你們宿舍的人說，你已經一整晚沒有回宿舍，我現在在台大門口，你人在哪裏？”
    她抬起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這是……噩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