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斷而有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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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小冰死了,屍體也被傷心的喬葉寒親手埋葬在他生前最愛的那片桃花林內。
那豎立的石碑上有喬葉寒劃破手指,沾血而書的十個大字:“喬葉寒愛妻卓小冰之墓。”
字乃好字,鮮紅醒目,龍飛鳳舞,端的是無比漂亮!
隻是這“妻”字。。。。。。。。
“卓小冰,本王所言定然不差,似你這般美若洛神的音容,與了喬葉寒,唯有以‘妻’之名啊!哈哈哈。。。。。。”
“哼!閻王老兒,你休得胡言偷樂,‘妻’便‘妻’,我自甘願。”
不錯,飄立此墓碑前相對而語的即是那地府的閻王爺和卓小冰死後的魂靈。
黑袍黑臉的老閻王聽得卓小冰的言語,忙撫須斂笑道:“好,好,好,本王不笑便是。現下夜已近子時,你的神魂也當歸入本體,過了時辰,即便本王有心守護,隻怕也保不住你那異時空的真身啊!”
卓小冰冷聲問道:“喬葉寒何時與我相會?”
閻王皺眉,回道:“定讓他穿了過去便是。”
聞言,卓小冰麵色作怒,氣憤道:“你這老兒,實在可惡!本非凡人卻在暗中以毒箭傷我性命,生生斷了我那本該完整的一生也就罷了,現在我不過小小要求,你竟還敢敷衍於我!你可是欺我卓小冰一縷幽魂,不足為懼嗎?老兒,你倒是聽明白了,今日你若不細細說明喬葉寒何時何地與我相會,我便擾了你那無法無度的冥府地獄,反正世人皆稱我浪子混混,我便混了你的安寧日子又如何?”
“欺你?豈敢!”閻王被說的猛然打了個冷顫,無奈道:“怕是你這跳脫了人世輪回,上不由天管,下不入地轄的不滅神魂欺我這年邁的老兒才是,以毒箭傷你性命,非本王所願,乃是順應天意。”
“何謂天意?”卓小冰嗤之以鼻道:“不由天管,又何來天意?我未罪過天地,天地何忍誅之?”言罷,語鋒陡地轉利,怫然道:“我三番問你,你皆顧左右而言他。稍候,我便要遠離這片茫茫大地,你若還說不清楚,我卓小冰即使到了異世,也定要鬧得個天翻地覆,亂了你的如意算盤。”
“卓小冰,此乃天機,你當真不能難得糊塗嗎?”閻王為難地說著。
卓小冰不屑道:“讓天機去死!天地都不糊塗,又豈能讓我一介無足輕重的幽魂糊塗?”
閻王一時無語,半晌方歎息道:“罷,罷,罷,說於你知便是。你本非人,乃為上古的混世魔龍,曾橫霸天地,專製於世,後有天皇伏曦氏,地皇神農氏,人皇軒轅氏,三皇相繼登天入神仙之位,你當時本已占據高位,便昂首出言要三皇臣服,試想三皇乃是何等英雄?在俗世便是一呼百應,人人頂禮膜拜的天之驕子,現又成了神魂仙體,更是傲視天地!又豈能被你一句狠話就嚇的落了勢?當即,一言不合,俱都拔劍以對。。。。。”
卓小冰道:“哼!以三對一,勝之不武。”
閻王道:“三皇本來都自恃神功蓋世,不願聯合攻擊,便以一對一,結果可想而知,皆大輸,三皇還各自負了傷。你本嗜血成性,卻不知何故竟是未下殺手,隻是麵無表情地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分明是要給三皇一條活路,三皇雖各自的性格是大不相同,卻都極為桀驁不馴,相顧之下,心中不甘,但為大局著想,還是聯手合擊於你,可惜。。。。。。。”
卓小冰淡淡笑道:“莫非又輸了?這倒有趣的緊,此刻的我連你閻王都勝不過,早先竟能對付傳說中的三皇的合擊,實屬神奇至極!”心下暗忖:這閻王老兒定是在誇大其詞。
閻王感歎道:“神奇確是神奇!但這中間的事又豈是幾句話就能說的明白,時辰將近,本王且速速說來,你聽得多少便得多少吧!”轉而肅然道:“經此一役,三皇羞憤不以,心中對你自是恨怒難平,但他三人又豈是輕易服輸的主?聰慧如三皇,皆知武恐難勝你,便假意對你心悅臣服,侍奉於你左右。現在想來,你本嗜血成性且一向獨來獨往,卻不知何故對他三人法外開恩也就罷了,竟還收在了身旁?這之間你的心思非旁人所能知曉,但無論如何,你這般按排確是給三皇對你施加報複甚至殺之後快的機會。前百年,你們之間倒也相安無事,三皇也還乖巧,斂了驕傲的性子,奉你為主,甚得你的歡心,久而久之,你也不太再去掃蕩天下,就連那恨不能把所有生靈都踐踏於腳底的思想也漸有改觀,與此相比,你的言行舉止上倒是有些依戀三皇,隻可惜,好景不長,三皇壓之心底的殺機也漸漸暴漲,以至於後來。。。。。。。”
“夠了,不要再說了。”卓小冰聽得心口一陣莫名的絞痛,急忙大聲喝止了閻王的誇誇其談。
驚的一跳的閻王,抬眼掃向卓小冰,不解他為何情緒波動這般大,卻不想,這一看之下,竟是令他大驚失色,連說話都失了方寸:“你,你,你。。。。。。。。,卓小冰!你且看看,你的心口竟在流血!魂靈之體自古皆無血肉,你,你當真乃天地第一人啊!”說完,猶自驚懼不以。
卓小冰倒也嚇了一跳,但在潛意識裏,他竟有些厭惡這流出的鮮血,不加理會道:“汙濁之血隨它去流,幹了倒好。”繼而認真道:“最後給我一句話,喬葉寒幾時降臨異世與我重逢?”
閻王狀似無奈道:“最多三年。卓小冰,本王可言不可言都知會於你,若來日受了責罰,本王定會尋你來擔。”
卓小冰無所謂道:“隨你就是,時辰已到,送我離去吧!”
閻王頷首道:“不錯。本王將展開你的生命線,你需即刻附於那斷下的生命中去,不出四個時辰,你在異世便會重新醒來。”說罷,雙臂同時平伸,十指向虛空中驀然劃下。
卓小冰見狀,忙飄身飛到了他手指的前端,微微閉上雙眼,不放心地又說了一句:“好,我便在彼方等待喬葉寒的到來,老兒切莫失言,我自一路走好。”
“豈敢失言於你!你好走便是。”閻王話音方落,便看見一道驚雷金光從他的兩手間地劃破長空,激在卓小冰的魂靈上,隻眨眼功夫,便不見了卓小冰。
閻王也自收回手,回歸了地府。
隨著剛剛那道驚雷金光的閃現,劃破了暗黑的天際,滿園桃花竟一時間爭相競放,沁人肺脾的花香沾著淒迷的細雨,悠然地飄進了喬葉寒的睡夢中。
喬葉寒但覺心口一陣絞痛,仿佛又看見了第一次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在振天響的擂鼓聲中,手持鋼戟,身跨白馬,視敵人如無物,衝鋒陷陣,英姿颯爽的卓小冰,那種極致驚人的美深深震撼了他的心靈,就連夢中都讓他情緒激動,血脈加速,陡然畫麵急轉,原本廣闊的戰場上,天際猛地劃下一道驚雷,硬生生地炸開一道橫越千丈的裂痕,就在他驚呼卓小冰小心時,卻在此時,隨著猛烈的一陣天搖地動,那道裂痕中竟騰空升起了一頭令所有人都忘了呼吸的白玉天龍,龍身很是纖長。。。。。
正當他兀自還在對這頭高貴美麗非凡的玉龍,讚歎欣賞之際,忽見那龍竟似意有所覺般,一雙精美剔透的美眸驀然帶著令人沉溺的柔情直直撞進他的心裏,一時被震撼的倒退了好幾步,卻就是在他倒退的同時,那龍昂起龍頭,急速下衝,張口便將似乎在白馬上愣住的卓小冰,連人帶馬,吞入了腹中,再次在千萬人驚歎的眸光中,衝天而去。
喬葉寒倒吸涼氣,一時覺的眼前發黑,胸口隻疼的他也想就這般死去了,正當他以為自己快要疼死的時候,一陣清新的花香飄進了他的呼吸,神奇般地化解了他心口的疼痛,卻迷亂了他的意識,隻一瞬間,他便暈了過去。
夜半夢醒之際的喬葉寒,睜開眼來,確已是淚濕枕巾,想起剛剛詭異驚懼的夢境,不禁猶自痛入骨髓,落下淚來。
片刻之後,他才發現夢中花香猶在鼻尖繚繞,呼吸間的空氣也自異常的清新涼薄,這才極目細看,便見滿屋飄落的桃花瓣,染著冰涼的雨水,落了滿地,一陣夜風從窗口吹來,竟掃的花瓣飄進他的床被間,頭發上,劃過他的臉頰,帶著輕柔的觸感和熟悉的氣息。。。。。。。。。。。
他心若擂鼓,莫非是卓小冰回來了?
掀翻薄被,赤足跑進了桃花林,不住地呼喊出聲:“卓小冰,卓小冰。。。。。。。。。”
回應的卻隻有漫天紛落的花瓣和迷蒙的細雨。。。。。
跪倒在卓小冰的墓前,手撫過冰涼的石碑,止不住酸楚難擋,痛苦失聲:“世人為何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會學會去珍惜?為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