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一張被丟棄的抹布。
    尤的家裏是不能住了，他已經接近瘋癲了，可以前一秒把我抱在懷裏呢喃，後一秒就抓起放在壁爐上的燭台把我砸的頭破血流，然後在情緒安定下來後道歉，連恨他的機會都不給我。
    管家隻好把我送進皇宮，於是我見到了凜。
    我的父親和凜的父親是親兄弟，算起來我們應該算是堂兄弟，可是凜似乎對我沒有什麼好感，連麵都沒見，就讓人把我安排在裏他寢室最遠的房間住下。
    不過我他沒有限製我的自由，我給宮音去了書信，簡單講了一下我的處境，編造了一個我被人劫持然後被南步路商隊救下的謊言，然後叫他來接我回去。
    具體的情況還是當麵說的好，誰也不能肯定這封信不會被其他人看見，到時候難免又是一場關於王位的你爭我奪。
    封好信封，印上專屬於我的印章，明早就交給信使。
    抬頭看這深藍夜空中的一彎鉤月，盤算著宮音什麼時候能夠來接我。
    順著窗台望下去，發現下麵竟然是海，深黛色的海，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南步路境內的玲渡海。
    我咽了咽口水，卻無法克製對玲渡海的向往，想到海裏去。
    匆匆拿了衣服，找了沒什麼人的路，一直出了宮殿，直奔海岸去。
    ***
    玲渡海的海水依然如母親一般的溫柔，她輕柔的包裹著我的身體，沒有衣物的隔閡，碰觸著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直達靈魂。
    浮出水麵的時候，看見一隊人手鞠火把，慢悠悠的走到海邊，怕被發現，我連忙找了處礁石躲藏起來。
    那些人走進，我才看見是尤，還有祭司，他們抬著一個白色的物體，在海邊吟唱安魂的咒語，然後由四個人緩緩走進淺海，把他們抬著的東西放進海裏。
    大概能猜到那個白色是什麼，我站直了身體把手放在胸前，這是艾音拉族對逝去親人的最後的祝願。
    我看見尤跪在岸邊，看著終音慢慢飄進海裏，然後一點一點下沉，他哭得沒有一點聲音。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裏是幹的。
    沒有失態。
    不是我不悲傷，而是真的一點淚都流不出來，大概尤連我的那份一起哭了吧。
    轉身準備離開時，卻看見還有一個人站在我身後的礁石上，看著那場夜色裏的葬禮。
    我看過父親的畫像，他們說他和他的兄弟相識得就像雙胞胎，而凜長得像他的父親，那麼我很容易的就認出，麵前這個就是凜，南步路的王。
    他一身素白，在黑夜裏特別顯眼，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後的尤——他已經在祭司的陪同下回去了。
    “你在看尤嗎？”我忍不住問。
    “……”他底下頭俯視我，“你為什麼不問我是否是在看零音，畢竟尤已經看不見了，而零音在海麵上還能找到那個白點。”
    我看了看黝黑的海麵，上麵似乎還真的能夠看見白色的影子，不過我搖搖頭：“夜晚的海麵上什麼都看不見的，沒有光一切都是黑暗。”
    他挑了挑眉，無奈的歎氣然後轉身走了，走之前扔下了他的鬥篷，說，夜裏涼還是早點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