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真是不好意思，麻煩您了。”樂欣半靠著電梯壁，有些歉意的對顧浩寧說著。
    “這沒什麼。你一個人住嗎？”顧浩寧看著樂欣仍然有些蒼白的臉色，心裏不禁有些擔心。
    “嗯。之前本來和別人合租的，但後來那個女孩搬走了，我就一個人租了個單間。”樂欣似乎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一長串話說完，就有些微微的喘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電梯，來到了樂欣的房門口。樂欣拿出鑰匙開了門，顧浩寧扶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樂欣租的是一個二十來平米的單身公寓，很像於小楓她們當年在法國留學時住的那種Studio。一走進房門所有情況就一目了然——一間通房，沒有臥室和客廳之分，唯一的區別，就是在國外那種Studio的廚房是開放式的，而在中國，廚房和衛生間一樣，被分隔封閉起來了。
    “沒想到您今天會過來，家裏很亂，也沒怎麼收拾。”樂欣有些困窘的收拾著桌上的書本，突然間，一枚楓葉書簽從書本中飄落了出來。
    顧浩寧彎下腰，緩緩撿起那枚楓葉書簽，楓紅如血，應該是在綻放得最燦爛的時候被製成的書簽，楓葉下麵，用漂亮的小楷寫著一句話——“情到濃時楓轉紅”。
    “情到濃時楓轉紅。”顧浩寧輕輕的念著這句話，把書簽遞還給樂欣，“不錯的句子。你，也喜歡楓葉嗎？”
    “嗯。我挺喜歡楓葉的。我總覺得，紅楓就像是燃燒到極致的愛情，那漫山遍野的紅，就好像是燃盡了生命，讓愛在最燦爛的巔峰，至死方休。”
    “讓愛在最燦爛的巔峰，至死方休？”顧浩寧聽到這句話，不禁啞然失笑，“樂欣，我看，你不應該進企業，而應該向文學藝術方麵發展。”
    “顧總，你不認同我的話嗎？”樂欣看著顧浩寧，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顧浩寧看著樂欣鄭重的表情，唇邊的笑意，漸漸隱去。他垂下頭，看了一眼樂欣手裏的楓葉書簽，再抬起頭來時，神色間帶了一抹難言的滄桑，“樂欣，你還這麼年輕，不要輕言生死。再美好的愛情，也不值得，用生命來成全。”
    說罷，顧浩寧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樂欣，囑咐了一句，“你身體不舒服，就早點休息吧。明天不用過去上班了，我放你一天假。”
    “顧總，”樂欣撐著沙發背站起來，看著顧浩寧的背影，緩緩的開口，“在我心裏，為了愛情，是值得付出一切的，包括，生命。”
    顧浩寧聽著她的話，不再辯駁，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樂欣靠在窗旁，看著顧浩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寂寥的夜色中，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走進洗手間，凝目注視著鏡子裏她耳下那對小巧的紅楓耳環，漾起了一抹悵然的微笑。
    “這麼晚，你喝了酒的？”
    一見到顧浩寧走進來，靠在床頭看書的林若琪趕緊站了起來，走進洗手間，擰了把熱毛巾給顧浩寧擦了擦臉。
    “醫生不是說你現在不能喝酒的？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林若琪扶著顧浩寧坐下，幫他把西服外套脫了下來，又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半蹲在他的身旁，焦急的看著他的臉色。
    “我沒事。沒喝多少。”顧浩寧拉著林若琪坐到床上，自己拿著毛巾走進衛生間，“你先睡吧，我洗個澡。”
    林若琪看著顧浩寧還算穩健的步伐，稍稍放心了一些，便順手拿起他脫下的外套，準備放到旁邊的凳子上。突然，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飄散開來，林若琪疑惑的拿近外套，仔細的聞了聞，那股香味果然是從外套上發出來的。她的心陡然一沉，顧浩寧的外套上，怎麼會沾染上女士的香水味呢？
    “還沒睡？”顧浩寧洗完澡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看見林若琪還拿著本書靠在床頭，便隨口問了一句。
    “嗯，這就睡了。”林若琪朝他微微一笑，放下了書，看著顧浩寧疲憊的神情，關切的問了一句，“是不是很難受，明天要不要請個假？”
    “沒事，睡吧。”顧浩寧關了床頭櫃的燈，躺了下來，不一會兒，他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林若琪輕輕的翻轉身，看著顧浩寧微皺的眉頭。淡淡的香水味，徘徊在沉寂的臥室裏，脹滿了每一寸呼吸，就好像是蝕骨的媚毒，絲絲縷縷的鑽入心底那個最柔軟不設防的地方，一點一點，泅開一汪無垠的鈍痛，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