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神女淡若梨花淺 此世相見不相識  第二章 巫術會遇白顏(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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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十哥說回他“娘家”交代封出走信,我則在街上閑逛。離開茶館後,腦子裏一會是那陣天籟,一會是那黑衣神仙,越想越糊塗,最後幹脆全拋到腦後,找些吃的填填肚子。午時什麼也沒吃著,現在才覺得肚子打鼓,恰巧聞到香噴噴的燒餅味,右邊一當販子轉著麵粉團兒呼:“來哦來哦,新鮮的燒餅哦,快來哦,來遲一步就沒口福咯!”
    “老板,來三個燒餅。”
    “這位客官真有口福,麻煩收你六文錢。”
    我隨手摸進口袋,施個法變了錠銀子丟給販子,捧起燒餅轉身邊走邊吃。大概吃到第三個燒餅的第二口,我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拿起那隻燒餅舉過頭細察,一時眼花,居然覺得泛黃的麵團動了動。覺得與眾無異便放進嘴裏準備吃第三口,才張嘴口,我又一次錯覺聽見裏邊傳出尖叫。側耳聽聽,再聽聽,的確有個聲音嘀咕,今天遇到不少奇聞軼事,原來凡間的燒餅會講話。我淺斟慢酌後覺得繼續咬第三口,放到嘴邊那聲音又開始尖叫,這一回,我隱約聽到它正尖叫什麼殿下。我一頭冒水,近眼一瞧,麵團蠕動漸漸漲破,尖叫聲逐漸清晰,直到我清清楚楚聽見它喚“十一殿下”時立即了然,抱起麵團速速躲到城門角落的樹下。
    確定四處悄無一人,我立刻打大麵團,上麵蠕動的痕跡裂出了一個缺口,一點紫光漸露,接而一隻拇指大長蝴蝶翅膀的小人從粉層下吃力地爬出來,我小聲嘟噥:“悅懌,你怎麼被搓成燒餅?”
    小人抽著被麵粉粘實的右腿,抱怨:“凡間的粉質又粗糙又硬又粘,難道那些傻瓜凡人不知道這樣對皮膚是荼毒?”
    我見她三眼一板抽著腿依舊徒勞無功,伸出二指撚起她的衣袂從粉團抽出來,放在掌心上,陪笑說:“不毒一毒,那些賣胭脂水粉的仙女豈不傾家蕩產?悅懌,你什麼時候跟下來?”悅懌是炎天聖母路經南海帶過的南海蝴蝶,以作壽禮贈給娘親,不知原因為何她特別愛粘著我。
    悅懌搬出一門比她略大的銅鏡,手搓搓,腳蹭蹭,直到身上一塵不染才收回銅竟,向我作了個親吻壯,尖聲說:“當然是想殿下想到割肚牽腸啦。”
    “你想我,我真的很高興,悅懌。是不是爹爹發現咱們行動了?”若果被爹爹發現,我至多也就挨幾句批,尚且安然無恙,倒是儀楚就罄竹難書了,那時恐怕她和後隱真的“無力回天”。
    悅懌捏一個甜笑:“殿下盡管放心,帝君那邊一切順利。可是,這裏就油澆火燎了。”
    我在她說出“可是”時苦笑,何事要形容到油澆火燎?
    她雙手攥在心口,眼睛水汪汪不眨一下,作驚駭狀:“是關於十殿下的。八天前,殿下和十殿下到南鬥司命宮換命線時出了個大問題。原來十殿下拿的命線屬於一位待貶下凡的仙女。”
    我愣了愣,上次與十哥換命線時換上的是條空命線,我們心照不宣,現在突然變成仙女命線,到底還有什麼離奇怪事未發生?
    “是這樣的殿下,當日心之送空命線給十殿下時路過一位也是送命線的仙差,那仙差道是席不瑕暖,就交代心之順便送過去。十殿下取線時也火急火燎的,隨手便拿了那位仙女的命線。”悅懌邊說邊喘氣:“反正就是油澆火燎了。”
    我用手指給她扇扇熱,說:“其實換錯線,隻要爹娘不發現,也沒什麼油澆火燎的。”就那位仙女而言,儀楚被罰落人間反省,自然要曆磨礪劫,而此仙女純熟被貶,倒黴幸運、福禍難料了。
    悅懌雙翅一拍飛起來掖我袖子,作焦慮狀:“殿下不能坐視不管,那仙女被貶本來就夠可憐了,現在命線也搞亂了,豈不更可憐。十一殿下固要坐視不管,那實在太沒良心了。”我微微汗顏,不是我沒同情心,雖這禍是從我和十哥闖出的,但多管閑事誠然不是我的嗜好。
    “嗚……”悅懌鬆手狂擦眼淚,嗚咽:“殿下沒良心,沒良心,殿下欺負我,嗚……那仙女太可憐了,悅懌太多可憐了,悅懌不理殿下了,走開走開,悅懌就待這裏一天不跟殿下走了。”我暈了暈,我好像沒有欺負她,哪時開始楚楚可憐了?拍拍腦子清醒清醒,見她仍舞手舞腳哇哇大哭,我沒心沒肺道了句:“哦,再見。”掉個頭走了幾步,哇哇哭聲有些顫耳,身前紫光一閃,悅懌拍拍粉翅作委屈狀:“好啦殿下,好啦殿下,就答應悅懌一次,就一次,最多花您一個時辰,去把命線換回來,那仙女真的太可憐,太淒涼,累悅懌也為她哭了三天三夜。”
    我又暈了暈,好像不止就一次,還有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再說從北荒飛回南鬥司命宮再折回來,太陽都上竿了。悅懌一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表情攥著我袖子搖了又搖,重複了六七遍,我被她弄得暈了一遍接一暈,終於支吾了一聲,投降:“好了好了,就依你這次。”
    話畢,袖子總算可以放鬆放鬆。悅懌飛到我頭上轉了一圈,又作了個勝利手勢,歡呼:“殿下大慈大悲,是全天下心腸最好的神仙,悅懌愛死你咯。”
    我拍拍腦子,麻煩事當真接二連三,抬頭對悅懌說:“現在動身……悅懌?悅懌。”抬頭不見她,低頭不見她,左轉右轉不見,取而代之是一冷冰冰暗帶厭惡的聲音:“殊音殿下,我們還是快些動身為妙。”
    通常這種塄冰冰暗帶厭惡的聲音來自一個方向,我移目向十步外的一個微泛白光的小人,微微汗顏:“心……之,你什麼時候出來?”心之是悅懌的另個身份,嚴格說明應是另一個性別。我常想,這隻南海蝴蝶祖籍是否在海外西荒的奇肱國,那地方子民都是陰陽二性,可南海與西荒明明相差十萬八千裏,下回拜訪南溟海君得多多請教。
    “殊音殿下,時日無多,請快動身。”冷冰冰厭惡更深一層,我總覺得他貌似不是一般討厭我,便擠了個笑,心底裏暗暗抹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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