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長路遠魂飛苦  第九章 冷麵神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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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和小乙去療傷的人,叫伍澤。非常沉默的一個人。做事卻細心周到。我已經痛到麻木了,倒也不覺得多麼疼痛,隻是由於顛簸一直嘔吐。臉色也越加的差了。伍澤隻能小心的控製車速,我好些的時候跑快些,不舒服了便跑慢些。後來,實在沒辦法,他將我從頭到腳整個包在大披風裏,抱在懷裏趕車。迷迷糊糊的,隻覺得他懷裏溫暖極了。就是樣,到洛城的時候我也幾乎昏過去了。
    有雙冰涼的手探我的脈,“齊良玉倒真是看得起我,這樣的人,也往我這裏送,帶走,帶走!”那陌生的聲音帶些淡漠,冷笑著趕人。想是付清釉了。
    “先生,此人……”
    我隻聽見了這麼一句,就徹底的昏過去了。
    隻覺得熱和疼痛。從來沒有過的疼痛。有人狠狠的抱著我的雙肩,我連一絲掙紮都沒有。似乎什麼都不存在了,隻剩下一條劇烈疼痛的右腿。我狠狠的咬了唇,忍不住輕聲呻吟出聲,喉間滿滿的都是甜腥,滿頭滿臉的汗,粘膩膩的粘在臉上。
    太痛了,太痛了。
    微微睜開雙眼,卻看不分明。是伍澤在緊緊的抱著我。看見我醒來看他,他遲疑了一下,道“你腿上骨折的地方錯位了,付先生替你重新接骨。”
    我無力的點點頭,重重的倚在他身上。都記不得背上還傷的亂七八糟。
    接下來的一切都讓我不願想起。背上傷口已經化膿,必須將傷口清理幹淨,腐肉切除了才能上藥。這種持續的尖銳的疼痛幾乎要了我的命。我以為我是堅強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無助,我側身俯在榻上,冷汗不住的滴下來。“祁歌,祁歌,祁歌。。。。”我輕聲的呢喃他的名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點勇氣。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每每這樣喊一聲,那疼痛便變本加厲的襲來,實在,生不如死。
    伍澤走的時候我並不清楚,我隻是隱約的聽見付清釉對他說“外傷都沒什麼,至於腦袋裏的淤血,慢慢養著就罷了。不過他脈象奇特,好似誤食過一些陰寒的草藥。。。。。。。”
    昏昏沉沉的躺了四五日,才慢慢退下熱去。而付家亦是奇怪之極,偌大的家業,竟很少見到仆傭。聽司藥的白芷說,付先生雖是當世名醫,卻素愛清淨,家裏除了她,就隻有種藥的茯苓、掌藥的紅苕、煉藥的琥珀,除此外一應的飲食、打掃、洗涮的活兒都是由近處的農婦定時來做的。家中的大小事物亦多是由清雲小姐打點,付先生幾乎一心都隻在醫藥上。
    於是每日便隻有小乙陪伴我而已。待我稍好些了,小乙也常常跑得不見人。長日複長夜,便隻我一人苦苦的熬著。小窗閑閣,我共影兒兩個。一顆心,便被無邊的寂寞折磨。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刻難為情。”
    不由便想起這樣的句子。此時百花競放,爭奇鬥妍,我心裏卻滿滿一片秋愁。竟不敢想他、不能想他。我怕心痛,或不是怕心痛,是不能心痛,亦不能軟弱、不能悲戚、不能落淚,不能自怨自艾。因為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回頭。
    斂目垂首,把玩手中的小兔爺腰墜,前路漫漫,世事茫茫,也隻得先把眼前之事做得細心周到——身上的書信早就毀了去了,那枚半玉亦讓我裹在了這隻小兔爺之中。畢竟,原先那個孩子,早就死了。活著的我,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殷兄弟睡下了嗎?”門外傳來女子溫和恬靜的聲音。我微微一驚,略一遲疑,才喊了“請進。”
    沒想到進來的竟是一群人。為首的自然是付清釉,身後跟著一位一襲青衫的女子。那女子長相甚美,一雙眼睛柔和的幾乎要滴出水來。再身後,是司藥的白芷。
    我暗暗咋舌,好多人。
    微微撐起身來,我笑道“付先生來了。這位……”
    不待付清釉答話,那女子翩翩然走到我身邊,一雙柔若無骨的手牽起我的手,“我是付清雲。早就該來看你了,隻是這幾天一直病著,哥哥也出不讓我出門,今天才來到了。真是該死。你是良玉的結拜兄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兄弟了。真是難為你,這麼年幼,竟受這樣的磨難。”
    “哦。。。。。。是……嫂夫人?!”我稍一遲疑,轉眼求助的看一眼付清釉,他卻不理我,倒是那女子溫和大方的點頭,我這才笑著拱手施禮“莫漓失禮了。嫂夫人竟也在這裏!”我這樣的說了,方覺得似乎很又些唐突了。
    她倒是不惱。隻是淡淡的笑“我自來在這裏的。”
    正說著,付清釉已經躋身過。我竟隱約覺得他眼中有一絲氣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動作略顯粗魯,扯得我幾乎要倒吸一口氣,“今天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
    “身上還疼得厲害嗎?”
    “嗯,還可以忍受。”我悄悄吐吐舌頭,總不能告訴他我疼得快要死掉了吧。嗬嗬。這人真是冷酷的厲害,每天前來問診,從來沒露出一個笑臉。
    聽白芷說,付先生號稱“神醫聖手”,從來沒收治過我這樣的傷者。我這才明白我初來的時候他對伍澤說“真看得起他”的話,原來都是反話,這樣的病症他付清釉是懶得醫治的。
    他擺擺手,白芷便馬上承了藥來,我伸手要接,付清雲卻搶先接了去,放在鼻側聞了聞,又皺了眉問付清釉,“哥,你怎麼一點止痛的藥都不加?他才十五六歲,怎麼熬得了斷骨之痛!”
    啊!是了!付清釉是齊良玉的舅哥啊!我說呢,怎麼對我一直冷冷淡淡、滿腹不滿的樣子。療傷的時候,我每每失聲喚“祁歌”,便更痛的厲害些,藥裏也不加止痛藥物。原來如此!想是知道我是女兒身,為妹妹抱不平呢!
    “哈!”我忍不住笑出聲,斜睨著眼睛看付清釉,“沒事的,嫂夫人,付先生說止痛藥不利於傷口複原呢。”
    “嗯,的確如此。”他抬眸看我一眼,依舊冷冷淡淡的,“身上還有什麼不適麼?”
    我便慢慢蹙眉,“嗯,我最近常常覺得恍惚的厲害,很多事情竟記不真切,我甚至想不起壽山在哪裏,也記不清我和母親居住的地方。好奇怪!可若真用力的想,便又頭痛的厲害——”
    “哦?是麼?”不待我說完,付清釉已經伸手探我的脈,又細細的查看頭上的外傷,仔細思忖了半天,方道“並沒有什麼大礙,應該是傷了腦子,以後慢慢調理,會好的。”
    “那就好。”我笑得開心。這人,還真是有趣的緊,雖這樣冷心冷麵的,對待病症卻是一絲不苟的。
    待付清雲走了,付清釉不尷不尬的摸摸鼻子,冷冷道“都知道了?知道了還笑?”
    “嗬!揭穿你了!為什麼不笑?”
    “你不怕疼?”
    “怕得厲害,早就疼怕了。”
    “那你不惱我?”
    “惱你作甚?你救了我性命,我哪有惱你的道理?要害我,就不用這麼費心醫我了。不過竟看不出,你還會有這樣的孩子氣——我的祁歌,可不是你家的齊哥呢。”我瞧著他戲謔的笑。
    他便瞪大眼睛“你說什麼?你說我什麼?!孩子氣?!你竟這樣說我!哼!”看他劍拔弩張張牙舞爪的跳腳,又忽然甩袖走人,我不由得捂著胸口笑倒,某些人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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