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陽光從窗戶外照進來，像碎金一般。
    六音動了動，睜開眼睛，卻發現夜羽霜放大了好幾倍的臉驀地呈現在眼前。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完全被嚇住。
    夜羽霜被吵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眼睛緩緩睜開了，如菡萏初開。“大清早，吵什麼呀？”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六音一眼，又重新閉上眼睛，似乎對目前正睡在他床上，甚至手腳都搭在他身上的情況不以為然。
    “你害不害羞啊！竟然大搖大擺地睡在男生床上！”他麵紅耳赤地朝她吼道，心裏不知為何竟惱火的要命。這女人究竟腦袋裏少根筋還是怎麼的，有隨遇而安到這種程度嗎？
    “原來你介意這個啊……”她嘟噥著翻了個身，竟然一腳把他踹到了床下，迷迷糊糊地說，“那我自己睡就好了。”
    “……”
    “為什麼是女孩？是女孩的話，我怎麼和哥哥們爭，都怪你，怪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她躲在角落裏哭，臉很腫，上麵清晰蓋著五個指印。
    男人在咆哮，似乎仍想衝過來打她，卻被擋在眼前的女人扯住，苦苦哀求。
    “放開我!我不需要一個沒用的女兒！”
    她蜷縮在那裏，看著男人扭曲的麵容和惡狠狠的眼神，仿佛一切聲音都褪去了，痛苦的記憶那麼遠，離她那麼遠……
    夜羽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臉竟然濕了。她胡亂的抹了一把，一抬眼，卻觸上了六音若有所思的目光。
    身體不由得一僵，她打了個嗬欠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慢慢做了起來：“早啊。”
    他點了點頭，看著她：“剛剛阿默來過，你可以回去了。”
    “哦。”她立即跳下床，卻沒想到剛睡醒的雙腿竟然發麻，眼看著就要跌倒的時候六音眼疾手快地抱住了。
    “我送你回去吧。”他抱著她，輕輕地說。
    夜羽霜沒有說話，表情愕然，似乎有點被嚇到。
    六音把她抱進她的房間，在輕輕放到床上。他的眼眸一直有點深沉，默默地看她一眼，轉身準備出去。
    “六音。”她忽然在身後叫住他。
    他停住了腳步。
    “等到將來，爺爺去了以後，我還你自由吧。”她的聲音很輕，一改平時漫不經心的語氣，“那個時候我們解除婚姻。”
    四周的空氣似乎靜止了。
    六音沒有回頭，他隻是背對著她說：“好。”
    在這個世界上，屈服於命運的人那麼多。既然自己注定要永遠陷在這樣一個惡夢裏，何不還他自由。
    夜羽霜把自己陷進柔軟的大床裏，慢慢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