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百非遠……那麼，你的身份……”
    “我，我……”少年顯得非常不安，眼神慌亂躲閃著。
    尹離忙說道：“你盡管說，不用顧慮什麼……或者，你如果不想告訴我的話，就算了吧。”
    非遠輕咬了一下下唇，抬頭看著尹離。暗金的眸子有些驚惶，更多的是怯意，亮晶晶的眼珠略帶水汽，細細地觀察著尹離，讓人想起初生的小鹿，那般可愛。
    尹離微笑著，回望非遠。
    非遠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小聲說到：“回將軍的話，小人是南虹樓（男妓樓）的……小倌……”他停了停，尷尬地看了一下尹離，隻見他隻是繼續微笑，沒有半點的鄙視，反而用眼神鼓勵自己說下去。“小人本來隻賣藝不賣身的，但是……有一個官爺，他的地位似乎不低，像是喝醉酒了，看到小人在台上奏曲子的時候，就硬闖上台，將小人拉下……頭倌（相當於普通妓院老鴇）根本勸不過他，隻得反過頭來勸我。我隻好暫且答應，伺機逃跑。由於匆忙，逃出來時並沒有什麼準備，於是又冷又餓，最終在雪地中昏過去，再就被將軍救了。將軍的情義，小人沒齒難忘！”非遠邊說著，邊下床向尹離跪下。
    尹離忙扶起他來：“快起來，不用拘禮！你的身子還沒好呢。”他停了停，接著問：“那你今後怎麼辦？”
    非遠一愣，神情憂鬱起來。“我……小人不清楚，隻能走一步是一步。”
    尹離沉吟著，他抬頭看了看非遠，隻見非遠雙眉微皺，暗金的眸子閃爍憂傷與無奈，隱約有水光氤氳；貝齒輕咬下唇，令本來就蒼白的唇再加一道白痕；金色柔順的秀發散亂地幾乎遮住一半清秀的臉龐，發絲在窗外透過的燦爛陽光照射下折出溫柔的光暈，照耀在非遠清麗秀美的容貌，使之平添一抹柔弱但神聖的美。
    尹離呆楞著。自己是朝中重臣，雖年紀輕但也見過不少世麵，美人無數也不能使他為之傾心。但非遠在他眼中是特別的，不同於那些大家閨秀與世俗的胭脂俗粉。他的美是自然的，沒有妝扮的掩蓋，美中帶真，令尹離瞬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即使是男子，即使曾為男娼，他也不後悔！
    “這樣吧，你就住在這裏。”尹離出聲到。“什麼？”非遠驚訝著。“不能，不可以這樣！小人是什麼人，居然能住在尹府？這是萬萬不能的。於情於理，小人都沒有資格住在這裏。”柔弱的聲音，卻一字一句堅定地說著。暗金的眸子柔和卻剛強的光芒另尹離無法移開視線，但卻更加堅持自己的想法。
    “不，你一定要住在這裏。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再說要是再出去的話一定又會被抓。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堅持，不容辯解。
    “為什麼……”非遠愣著，不解地望著尹離，“為什麼，要那樣保護我？”遲疑問出聲。
    尹離一滯，“因為……”“少爺！”書童的出現突然打斷對話。他急急地說著：“少爺，老爺有請少爺和……這位公子前去大廳。”說著看了看非遠。
    “父親大人？”沒有理會書童的冒犯，尹離皺眉道。“非遠，放心好了，我會說服父親大人讓你住下的。”不由分說，替非遠披了件自己身上的袍子，為他穿上鞋，邊拉著非遠向大廳走去，不理會非遠紅著臉的阻止和書童的目瞪口呆。
    “拜見父親大人。”“小人叩見尹相師……”兩人紛紛向尹道請安。“恩，起來吧。”非遠戰戰兢兢站起。“抬起頭。”威嚴出聲。非遠緩緩抬頭。尹道仔仔細細地打量他。雖然很微小的眼神變動，但非遠看得真切：尹道在看見他眼眸顏色的時候，眼神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半晌，尹道開口：“你叫什麼名字？”非遠答：“回大人，小人名為百非遠。”“恩，沒你事了，下去吧。”
    等到非遠退下，尹離便急道：“父親大人，兒臣已查清了非遠的身份，他不會是白飛鴛，所以請讓他留在府中，安心養病吧！”
    尹道聞言，望向兒子，目光深邃：“怎麼？你被那小子迷上了？叫得那麼親切。恐怕不隻想讓他在這養病，而是永遠在這裏，待在你身邊吧！他的身份我在你帶他進府時就調查清楚了，要不然你怎麼可能輕易帶他進得來？”“父親大人……”尹離望著父親，眼裏滿是焦急，但卻堅定：“非遠對我來說很特別。既然他不是白飛鴛，對我們家構不成威脅，那就請讓他住在我們府上吧。”
    尹道看了看兒子，歎了口氣道：“為什麼會是一個男子呢？而且他曾是……既然你喜歡他，那就讓他留在這裏吧。但是記著，不要弄出什麼大事來。”“謝謝父親大人！”狂喜叫出聲。
    這些對話，都一字不差落入躲在門外屏著呼吸偷聽的非遠，既是飛鴛。他冷笑著，在男男可通婚的四國中，這結果是在他與鴛儀意料之中的。暗金的眸子瞬間放出冷冷的紫光，卻又消失不見，仿佛剛剛是幻覺。
    第一步，這是複仇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