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江湖路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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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冷風嗖嗖。
鵝毛大雪漫天飛舞。
縱橫衛殷連綿幾千裏的昆侖山脈,千鳥飛絕,人跡俱滅。
惟有衛殷官道上,白白厚厚的積雪裏兩道車輪碾過的痕跡以及馬蹄印清晰而獨特。
順著車轍而去,臨近衛國地界的一個暖茶鋪子前停著一架富麗華貴的四輪豪華馬車。拉車的馬是西域的汗血寶馬,漆黑的毛發閃閃發亮。全包式的車廂,不是完全的四方,棱角是柔和如水波的曲線。車廂黝黑,製造車廂的木材卻是南詔國最為珍惜的百年黑木,充滿雍容華貴的色澤。車廂上雕刻著美麗又詭異的花紋,歪歪扭扭的,好像某種文字。車廂的正中,刻著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雲袂山莊。
馬車在茫茫大雪天裏,停在小鋪前。一個丫環模樣,梳著兩條小辮,卻身著名貴毛皮小襖的小姑娘,從車上跳下來。小姑娘一下車,伸手掀起車簾,手朝車門伸去。
“小姐,下車吧。”清脆如黃鶯的嗓音,說的是一口地道的殷城的吳儂軟語,甜甜膩膩。
“嗯。”車內傳來一聲極為清冷的回應。聲線平穩冷漠,宛如昆侖山頂萬年不變的積雪。
小鋪主人連忙重新擦拭店裏的桌椅。
暖茶小鋪百年難得一見的貴客臨門了!
※※※※※※
時值隆冬。
不知不覺離驚心動魄的八月十五已經過去三個月。
這三個月,是殷國最波瀾起伏的三個月。不論在朝堂、武林,還是商場。
八月十五,卓家驚魂夜。莫名殺手雲湧至桌家莊,借著音波散息功的幫忙,企圖一舉消滅殷國武林的重要人物。武林的三宗六門十八派死傷過半,其中華山、南山、西山、普陀等八派掌門身亡。而且,雨潤樓花魁冰雪仙子紅顏薄命,也於此次事件裏香消玉殞。一代冰雪紅顏雲若雪,在演出驚人的《王子複仇記》,吟出《定風波》,唱出感人至深的《牽手》、《親愛的小孩》和《搖籃曲》,彈奏出震撼人心的古琴曲之後,竟然轉瞬便歸於塵土。她最後那救數百武林人士於危難的古琴曲,竟成了她離開人世前的最後一曲。因為她的死亡過於突然,連這最後一曲絕響的名字都還來不及告訴世人就已經離去。這首技法高超、曲風強悍、編曲緊張刺激的曲子,雖然得到了眾多文人雅士的命名,卻至今尚無大家皆認可的、可成定論的曲名。
冰雪仙子雲若雪死於非命,讓五王爺殷若顯當場大發雷霆,決定誓死追查派出殺手的幕後主使,找出殺害雲若雪的元凶。
八月十八,被殷若顯強按著要求禦醫一診再診的冰雪仙子雲若雪終於確診死亡。由於五王爺為此事已經斬殺數位太醫,導致消息傳至皇太後處。一向最寵愛殷若顯的皇太後詣旨,勒令卓家莊將雲若雪立即發喪出殯。
野史記載,雲若雪出殯之日,觀者送者逾萬。筆者認為,百姓此舉,皆因雲若雪雖身為青樓女子,卻舍身救下眾多武林泰鬥,對穩定殷國武林意義非凡。另外,民間許多曾接受過雲若雪幫助的人更是建廟紀念這位女子,稱其為冰雪觀音,隻因其麵冷心熱,絕色容顏常年冰雪不化,心地卻火熱善良。據傳,雲若雪在雨潤樓兩年,共出演五十場,至少每場收入的一半以上都被用來布施貧困。雖不知此數據是否準確,但殷國民間曾接受過布施接受過雲若雪無償援助的人確實不少。
八月二十,不知從何傳出,八月十五卓府驚魂夜冰雪仙子的死於非命全因其於八月初五演出的《王子複仇記》曝露了當朝太子的奪權陰謀,害其功敗垂成,因而怒下毒手。此言論一經傳出,迅速傳遍殷國大街小巷。最後,消息傳到殷朝皇庭,殷國皇帝下旨兵部於三天內找出發布謠言者。
八月二十三,兵部五萬兵力連續三日不分日夜追查謠言渠道,捉拿嫌疑人上百,卻最終一無所獲。龍顏震怒,下令罷免執掌兵部的國舅柳雲長。
八月二十五,謠言傳遍天下。殷國乃至衛國、南詔三大國個個角落皆傳,殷國太子因戲文之故殺害冰雪仙子,並因斬草除根殺人滅口而殃及眾多武林人士無辜百姓。野史稱此為——八月血戲。
九月初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新的傳言又起。有人曝料,冰雪仙子雲若雪原為雲士林之女,與當朝太子早有交集。其之所以投身青樓,隻因為曾得罪這個當朝太子,導致父母雙亡,因而流落風塵。一時間,更多人開始發掘雲若雪與當朝太子之間的恩怨情仇,當朝太子殷琛顯已經被所有人認為是殺害冰雪仙子的殺人凶手。
九月十五,無論怎麼鎮壓,傳言始終不停,反而越演越烈。百萬民眾聯名上書,請求徹查此案,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九月十六,皇帝發出告百姓書,宣布廢太子,任命五王爺為欽差大臣,負責徹查此案。
十月十六,五王爺上交卓家莊一案報告。報告中稱,血刹樓為此案元凶,並已將血刹樓剩餘人馬一網打盡。
十月十七,五王爺所交報告傳遍天下,更讓人堅信原太子殷琛顯與此案關係密切。因為武林中人皆知,血刹樓與皇家關係密切。
十月二十,聖旨再下,立二王爺殷隆顯為儲君。同日,原太子親母皇後柳氏重病。野史認為,此為殷國皇帝轉移民眾焦點,安撫民心的做法。
十月二十八,封原太子為尹王,賜淮揚封地。恩寵極盛的原太子殷琛顯終以一步之差,與皇位無緣。
至此,殷國史上最著名最聳人聽聞的“紅顏更儲”事件終結。一代明君殷隆顯開始踏上至尊也是至寂寞的帝王之路。
至於江湖上,因為卓家莊一夜死傷太多原本武林極富盛名的人士,還有數個門派失去頂梁柱,正好給了許多新的門派竄起的機會。新門派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與血刹門做法極相似夜血門,以及據稱由雲袂山莊暗中支持建成的專門販售消息的飛鷹樓。
殷國商場,同樣上演了一場驚天劇變。殷國商界原為三足鼎立:卓家莊、藍府與雲袂山莊。這三者裏,以卓家莊最為強盛,倚靠著殷皇最疼愛的卓貴妃與卓家莊原有的根基,壟斷所有皇家生意,為殷國第一皇商,並同時涉足殷國幾乎所有行業;藍府和雲袂山莊都是這兩年來的商場新秀,但是兩者的原身還是稍有差異。藍府的溢香飯館在藍洛的父親在世時就已建立,在藍洛棄筆從商之後逐漸興盛。以平價、實惠、快速聞名的溢香飯館幾乎開遍了殷國所有的地方,連衛國和南詔國也有溢香飯館的足跡。就像平頭百姓所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溢香飯館”,確實如此;而雲袂山莊則是真正的異軍突起,比藍府的興盛更晚。一年多以前,雲袂山莊的寄梅居和折柳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遍了殷國上下,壟斷殷國高中檔的餐飲,並以此為基點,涉足衣食住行的各個行業。雲氏成衣因其款式新穎、用色大膽、各價位分檔銷售廣受殷國上流名媛和鄉間主婦的一致好評;雲氏旅館服務周到,賓至如歸,更有多種特色服務,是商旅最愛的在外居住地;雲氏的水運、貨運的運輸到達速度更是打破原有運輸業大家的極限,以高速安全聞名。藍家與雲袂山莊的興起,改變了卓家一家獨大的情況。更因為此次卓家事變,導致皇家與卓家有嫌隙,生意受到重大創傷。藍家與雲袂山莊迅速蠶食原來獨屬於卓家的生意。尤其是雲袂山莊,儼然已經能與卓家莊一較高下。
不過,與雲袂山莊鼎鼎大名相反的,是雲袂山莊主人的神出鬼沒。據與雲袂山莊談過生意的人說,雲袂山莊的主人平常極少露麵,大多事宜皆由其手下的四大主管負責打理。偶爾見過雲袂山莊主人的人則盛讚他劍眉醒目,唇紅齒白,氣質溫潤儒雅,是一個絕世偏偏佳公子。此話一出,立即將雲袂山莊莊主推上殷國商界第一美男子的封號,硬是擠下了同樣身富盛名廣受喜愛的藍洛藍大少和卓家二少卓耀月。
雲袂山莊莊主的姓名與真實容貌成為和樂三十二年最大的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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