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間妖界 第二章 初會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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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聶恨天離開後的第三天。
風驚日負手而立,晨風吹得他一身火紅的衣衫獵獵飛揚。
他舉目遠眺晨曦,心中一陣感慨。如此朗朗乾坤、大好河山,竟有妖邪橫生,殘害生靈,莫非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麼?
他數日來一直心有所感,人亦變得沉默,不見了往日飛揚跳脫的神采。
不知道恨天是否已到了江南,找到了月?
不知道月現在怎樣了?
三日來,惡屍一直未再出現,自己亦無法憑空找尋線索,隻有等。
等他找上門來。
虞非煙早來至他客房門口,見他默然無語,不由輕歎一聲。
他回過頭來,淡淡一笑。不知為何,他隻要看她一眼,心中的抑悶總會為之消散。
虞非煙道:“該下去吃早點了。”
風驚日淡然應了一聲:“下麵太吵,讓他們送上來吧!”
“這不像是你平日的性格,你這幾日變得沉默了許多。”
“是麼?”
“你有心事?”
“我在想,不知道恨天找到月了沒有?他們如今又怎樣了?”
“我想雲落月不會有什麼事的。以他的沉著穩重,加上‘邪神’在身邊,一定能處處化險為夷,恨天若找到他們,以其冷靜果斷的作風配合雲落月,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我真正擔心的反而是你,不知道還會遇上什麼可怕的事。”
風驚日心中一暖,微笑著道:“我也不會有事的。這些日來,我不斷加緊練功,已有了更高一層的領悟,相信練成之後,不會比惡屍遜色!”
他當初在寒山,結合一身所學,悟出一種神功,乃是根據天地宇宙運行的自然法則,領悟萬法自然,皆由一化二、再由二化三、三生萬物,最終又重歸於一,由無至有、由有至無,一切生死明滅生生不息,頓悟而創之“梵極歸元”。此神功一旦練成,必可超越自身極限,達致超超級高手之上的境界。
但當初他一心闖蕩江湖,是以練至三成未再繼續,便自下山。
如今相繼遇到雲落月、聶恨天、惡屍這等高手,讓他深深體會到自己所學並非全無敵手,天外有天,方始痛下苦功,這三日來竟已被他悟出更高境界。
唯是,他不免仍自擔憂:“我隻擔心在我神功未成之前,他就找上門來。我有感覺,他在這兩日內就會出現。”
虞非煙雙眉微蹙:“為何不尋一隱秘之處,待成功之後再行計議?”
風驚日至此方自展眉一笑:“他若成心找我們,就算我們再如何躲藏亦是無用,何況這亦非我之性格。”
他轉身向外,目光再次與曦照晨光相接,變得幽遠深遂,淡淡道:“該來的,終究會來。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
※※※※
人的一生,總是會做一些不願去做而非做不可的事。
也正如人的一生總要遇到想做卻又不能做的事一樣。
這,便是人之所以生而為人的原因。
否則,人的一生又有何意義?
人生在世,生生死死、聚散離別,譬如朝露,生有何歡、死有何憾?
不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管他明日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該當來的,終究要來。
該麵對的,也終究要麵對。
正如……
※※※※
正如今夜。
※※※※
風驚日輾轉難眠。
不知為何,今夜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充斥心頭。
他連衣亦未脫,和衣躺於床上。
一時無法入睡,索性練起“梵極歸元”來。
他近來已悟至七成,此功乃悟自天地宇宙奧妙變化,運氣行功亦不用拘泥於形式,處於任何姿勢狀態下皆可入定。
正自物我兩忘之際,忽然心血一陣翻湧,似有一股莫名的詭譎之意襲來。
他淡淡一笑,自語道:“終於來了!”
立時散功躍起,伸手一抄“喚日劍”挑窗掠出。
唯是,茫茫四野月明星稀,哪來半個人影?
便在此時,四周忽然傳來斷斷續續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有若孤魂野鬼的聲音,不斷地喚著他的名字,刹時氣氛顯得極其詭異。
那聲音飄忽著漸漸遠去,似欲喚他跟隨。
若是換了常人,早嚇得逃亦不及,遑論是要追趕而去。
但,他是風驚日!
他!非!常!人!
唯他膽雖大,心卻細,一並將虞非煙喚出。皆因他絕不放心將虞非煙一人留下,就算前麵危險重重,但有自己在身邊,總好過將她一人落下。
那聲音若即若離,總似在前方指引二人。
二人疾馳一陣,那聲音忽然消失。
這時方發覺處身一山間石道,前方一道流瀑“隆隆”轟鳴,飛瀉而下。
倏地,四周充斥起一股絕強的壓逼感,逼得他們連喘息亦覺困難。
“殺氣!”風驚日驀然驚覺,這股蓋天絕地的氣勢竟酷似當日惡屍現身時所發之殺氣,甚至更強更絕,而且,這股殺氣之中,更蘊藏了一股極度妖異的感覺。
二人輾轉於崖邊,不覺已到了崖頭,那巨瀑的轟鳴,和著那極度妖異的殺氣,更將他們置身於詭譎莫測的境地裏。
倏地,飛瀑濺起數點水珠向他們濺來。
虞非煙並未在意,在如此巨大的瀑布前被幾點水珠濺到本是極平常的事。
唯是,風驚日麵色猛然劇變,疾如閃電般抓住她向一旁閃去。
虞非煙莫名其妙被他拉了個踉蹌,跌入他懷裏,一陣嬌羞,正欲掙紮,倏聽“嗤嗤”幾聲,水珠擦著她蕩起的衣衫而過,她聽這聲音暗覺奇怪,低首一看,不禁驚呼出聲。
隻見那被水珠濺上的衣角,赫然竟被——濺!穿!數!孔!
啊?
幾滴普通的水珠怎麼可能將衣衫擊穿?
若是打在身上,那會有什麼後果?
虞非煙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風驚日麵色凝重地道:“這瀑布沾染了殺氣!”
什麼?!
瀑布竟然被這股殺氣感染了?而這沾染了殺氣的瀑布所濺出的水珠,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殺傷力?
那發出這股殺氣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抑或,那根本就不是人?
便在此時,“鏘”地一聲清鳴,“喚日劍”離鞘一尺!
啊?
上次惡屍出現之時,也僅是離鞘三寸,這次,為何竟跳出一尺?
難道……
風驚日尚未及多想,倏地,半空與四周響起了一陣妖異詭媚的笑聲,這笑聲直似要鑽入人心,媚骨柔腸,二人頓覺渾身酥軟無力,神智模糊起來。
當是時,風驚日體內忽有一股宏大清明的暖流自丹田直衝天靈,所過之處無比清爽,頭腦頓時為之一清。
卻原來無意之中,體內“梵極歸元”早生感應。
他左手握住虞非煙右手,傳過一道真氣,幫她恢複神智,一邊已瞑目內視,感應笑聲來源。
這笑聲雖似發自空際,無蹤可尋。唯是,他知此乃高手借助四周環境、事物掩蓋反射激蕩而發。
他這“梵極歸元”卻正是悟自天地萬物形態之變化,閉目行功之際,精神已與萬物融為一體,稍一搜尋,便已察覺對方隱身何處。
他雙目一睜,精光暴射,回複往日飛揚神采,大笑一聲:“宵小之輩,也敢裝神弄鬼,別再藏頭縮尾,快給少爺滾出來!”
笑聲中,右手食、中二指駢指如戟,反臂朝背後“喚日劍”一指,喝聲:“疾!”隨手向空一揮,“喚日劍”龍吟一聲,不拔自出,衝天而起。
此乃他自悟通第七成“梵極歸元”後,達至的劍道至境,較之“以氣禦劍”更高一籌的“心劍”!
他再喝:“你不出來,我便逼你現形。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給我——破!!”
“轟”地一聲,“喚日劍”淩空劈出一道霸天絕地的劍氣,轟向崖下潭水。
潭水“嘭”然一聲中分為二,一道血紅人影疾如閃電飛了出來。
啊?
那人竟然藏於水中,再用無上勁氣將聲音透水逼向空中,這人究竟是誰?
這人是個女子!
風驚日怎都未料到,這個擁有如此恐怖殺氣的人,竟然會是一個年輕妖豔的女子,一個全身血紅、美豔得像是個妖精的女子。
他更料不到,這個女子的功力竟高到藏身水下涓滴不濕、劍氣臨身不為所傷的地步。
她,到底是誰?
隻見這女子渾身上下連點滴都未沾濕,雖有一張極其媚惑眾生的臉,卻顯露無比的邪戾、仇恨,定定地站於二人身前,周身籠罩著一股極度恐怖邪異的殺氣。
風驚日鎮定自若,毫無半點緊張之色,朝空中一招,“喚日劍”收入手中。
他一手握劍柄,劍身托在另一手掌心,看似隨意而放,卻是渾身上下充斥一股無匹劍氣,與這握劍之勢相輔相成,毫無一絲空隙破綻可尋。
他漫聲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引我們到此?”
女子發出淒厲冷笑:“我就是惡屍的姐姐,我是來替他報仇的!”
她此語一出,風、虞二人盡皆茫然。須知惡屍功力高絕,當日雖各負其傷,唯風驚日、聶恨天皆已能療傷自愈,而惡屍卻是至今未曾露麵,今又有其姐出來替他報仇,莫非惡屍傷重不治?但這怎麼可能?他的功力明明比自己二人高啊?
無論如何,惡屍必生變故,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當務之急,是如何應付眼前這看來功力尤在惡屍之上的女子。
唯是,風驚日自己也不知道,自與雲落月、惡屍等絕世高手幾度交手以來,無論在招式純熟的程度還是在臨陣對敵的經驗上,甚至他本身的功力皆已到了另一個更高的境界,與之昔日相比,早不可同日而語。再加上他近日苦研悟至第七成的“梵極歸元”,即便是右臂未殘、功力未廢之時的惡屍,在他手下亦討不了好去。
何況,這魔女雖已練成“極道魔界”,但尚屬初醒未久,體內機能尚未完全發揮。
如此,風驚日亦足可與之一戰。
唯是,她蘇醒之際,惡屍早已死去,她又是如何知曉風驚日與其結仇之事的呢?
當是時,這女子話音未落,已“呼”地劈出一道勁氣。
勁氣之強,猶如萬鈞重雷直轟二人胸前,勁尚未至,已令二人被壓逼至難以喘息。
風驚日大喝一聲,全身暴湧一股至陽氣勢,非僅將虞非煙逼開一旁,並將那來勁阻於胸前三尺之處。
但這勁氣僅停得一下,仍是長趨直進,將風驚日逼至連連倒退,但勁氣仍未因此卸去。
風驚日手中“喚日劍”劍氣陡然暴漲,劍身“嗡嗡”作響,暴射出耀目金芒。
劍芒一出,風驚日神為之振,長嘯一聲,身前暴起一團金銀劍幕,“嗤嗤”之聲連綿不絕,竟將那胸前三尺的勁氣劈至四散寸碎。
魔女剛大喝一聲“好”,劍已臨身。風驚日一鼓作氣,不給其可乘之機,身劍合一,劍幕如萬裏銀珠,漫天金光銀芒,劍未至,劍氣已割膚欲裂。
如此密如星雨、耀目難睜的劍法,那魔女居然神色不變,邪邪一笑,不退反進,探爪欺入劍幕……
啊?
她竟能一眼看出這劍幕中的間隙,一爪抓了進去?
唯是,風驚日不慌不忙,劍光倏斂,化為一劍,倏忽之間斬了出去。
這一劍沒有任何變化,就是簡單的一劍。
可是這一劍之勁、之疾、之絕、之霸,令那魔女要閃已是不及,她驚呼一聲,改爪為掌,一掌斜斜拍於劍身。
便聽一聲裂帛般的悶響,二人暴退分開。
這電光石火之間的交手,撇開功力高低不談,僅以出手之快準、反應之靈敏、招式之淩厲而論,二人皆未占到便宜,乃是半斤八兩之局。
風驚日心知此女子功力勝他許多,不敢予其喘息之機,長嘯一聲,“喚日劍”脫手飛出,朗聲道:“你果然是個值得一戰的對手,你再嚐嚐我的大挪移心劍!”
“喚日劍”如天際金龍,飛躍纏繞,在空中幻出廣罩方圓五丈的劍網,向魔女頭頂罩下。
此際“喚日劍”已與他精氣神合為一體,心融於劍,劍彙於心,心神所指,劍之所向,乃劍道之中“以心禦劍”的至高境界。
劍氣割得四周山石飛屑、樹木寸碎。
好霸烈的劍氣!
魔女眼見此劍勢霸絕,避無可避,卻是不慌不忙,雙臂“霍”然一振,一股腥紅如血的勁氣,“轟”然迎了上去。
風驚日急催劍氣,與那血紅氣勁絞在一起,空中尖嘯之聲不絕於耳。
一瞬間,勁氣為劍氣劈散四射,劍芒再下,直取魔女頸項。
魔女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喝聲:“好!難怪當日惡屍會敗於你手,我今日定要叫你挫骨揚灰!我再轟!!!”
一股血霧“嘭”地暴湧而出,猛然撞上下臨的劍氣。
風驚日一見,不由驚呼一聲:“滅地魔極!”。
他奮力將劍氣催至極限。
他要硬撼“滅地魔極”!
“噼嘞”一聲震天巨響,勁氣四溢轟卷。
魔女悶哼一聲,身形一陣搖晃,風驚日卻是連退五步,胸口如遭雷殛,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唯是,他此番功力已非昔日可比,受傷並不重,定神仰首,見“喚日劍”被彈飛半空,信手一招,“喚日劍”如有靈性,急轉直下,“鏘”地一聲,回歸鞘內。
魔女受此一挫,怒氣更盛,仰天怪嘯,嘯聲未絕,“拂”地飛撲過來,展開漫天掌影,殺天絕地的勁力轟湧而至。
風驚日一抹嘴角血絲,提上八成功力,飛身迎上,乃是當日於明山之上,與雲落月互拚之絕學“毀天滅地”。
兩股蓋世無匹的掌勁四散之氣勢,將山石亦逼至裂縫橫溢,虞非煙亦不由為風驚日暗捏一手冷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口。
空中一連串密密掌影交接,傳來急若密鼓的交擊之聲,再“嘭”地一聲,兩條人影飛退開去。
唯是,風驚日飛退之勢更急,而他身後便是——萬丈深崖。
他猛提真力卸去後飛之勢,但這一退之勢,力如千鈞,雖已卸去大部分力道,想要在退出懸崖之前停住,已是萬萬不能。
當是時,一條人影從旁裏飛撞而至,“嘭”地一聲,將他撞歪,他受此一阻,退勢亦一緩,提氣猛沉,落下地來。
隻聽得“呃”地一聲,虞非煙頹然倒地,噴出一口鮮血。
卻原來,乃是虞非煙不顧自身之危,奮力以身阻住他,但這一撞這勢力加上飛退的勁力,亦將她撞至咯血倒地。
風驚日心中一疼,尚未站穩身形,已飛撲過去,急問:“你怎麼樣?”
虞非煙本身功力也是不弱,雖受此劇創,亦非很重,當下輕輕一笑,婉然搖首。
風驚日本是驚魂難定,她這一笑,竟使他如沐春風,心下大定,見她淺笑搖首,別具一番風韻,竟然一時忘了身外之敵,看得有些癡了……
虞非煙讓他看得臉如火燒,卻一眼瞧見他身後的情景,失聲驚呼。
風驚日驀然一驚,轉首望去,頓時心頭一凜。
隻見魔女全身竟已被血霧重重包沒,不見人影。他知這正是“滅地魔極”展至極限的現象。
果然,重重血霧之中。傳出那魔女殘酷淩厲的怒吼:“臭小子,本座重生之初,竟然讓你這乳臭未幹的小賤種一而再地從手中逃得性命,本座已不耐煩啦,你,拿命來吧!
滅!
地!
魔!
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