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驚天一戰 第一章 誰是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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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春暖花開,正是江南好風光。
江南有一馳名天下的大湖,名太湖。
太湖之中波光粼粼,湖麵微風輕拂,蕩起層層微波。江心之中,幾葉漁舟,隨波蕩漾。
那拂麵而來的微風,清清爽爽,讓湖畔的人精神為之清明。
在那湖畔,遊人信步,鳥語聲聲,柳絲輕拂,勾勒出一幅恬靜淡雅的畫圖。驀地,一陣塵煙彌漫,四匹快馬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遊人紛紛急急閃避。
這四匹快馬來勢匆匆,顯是馬上之人,有不尋常之事,至湖邊一酒樓門前,來人猛勒馬韁,那四馬齊齊長嘶一聲,前蹄一揚,人立而起。如此一來,馬上人豈不被掀下地來?但見四馬前蹄落地,馬上四名漢子穩如磐石,神色自若,可見騎術端的非比尋常。
這四人甩蹬下馬,匆匆上樓,目光一掃,見靠窗一桌三人,一五旬老者與及兩個俏麗少女,正舉目望來,為首一人與那老者互一頷首,那四人隨即向裏麵雅室行去。
跑堂的過來招呼道:“喲!原來是四俠到了,好久沒見了,四位來點兒什麼?”
為首那人道:“隨便來點菜,把那靠窗的父女三人請至雅室來,莫讓他人前來打擾。”
跑堂的應了一聲,不一會兒,那父女三人也進來坐下,待小二上了酒菜,放下簾子退出後,那老者道:“賢昆仲四處托丐幫弟子通知我父女今日在此等候,如此匆匆,不知所為何事?”
那為首的漢子低聲道:“周大俠,你可知你們父女眼下極為危險?”
那老者吃了一驚:“湯大俠何出此言?”
那被稱為“湯大俠”的漢子還未及開口,另一漢子似脾氣較為急躁,搶著道:“我兄弟有一熟識在‘鷹山教’太湖分舵當執事,據他透露,他們教主‘鷹山老妖’正下令各分舵要活捉你們父女。”
那老者微一沉吟間,年紀較輕、看上去較為活潑的那美豔少女道:“什麼‘鷹山老妖’?我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為什麼要抓我們?湯三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湯三俠道:“周大俠在半月前是否遇到大俠何聽雨?”
姓周的老者道:“是,當時我父女若非何大俠出手,早已被淮南‘五分半堂’的人所殺,老朽今生能得瞻何大俠風采,卻是雖死無憾了。”
湯二俠插言道:“久聞何大俠身上有一劍,劍名‘凝血’,乃是當年一代宗師‘四絕神君’雲幽雁以隨身‘血劍’鎮於南海海底‘玄冰洞’中九九八十一日去其戾氣,再請天下第一鑄劍大師公孫夫人打造而成的一柄絕世神劍。傳聞此劍出爐之日,鑄劍廬外百鳥齊鳴,彩霞繚繞,持劍之人,即使武功平平,劍身也會發出極強威力,斃敵如探囊取物。神君以此劍贈予何大俠,但何大俠一身武學已至神話傳奇一般,與敵動手,極少再動用武器,最多也隻以‘傷心碎夢劍’對敵。因此,誰也沒有見過‘凝血劍’的真麵目。”
湯四俠接道:“‘鷹山老妖’垂涎此劍已久,他得知三位知道何大俠的去向,當然要下令追捕你們。”
老者道:“如此一來,何大俠豈非極為麻煩了?”
那年輕少女道:“哼,就憑他們也配找何大俠的麻煩?”
老者沉吟道:“不論怎樣,這對於何大俠而說也是很麻煩的事,何大俠對我等有救命之恩,我們斷不可泄露他的行蹤。何大俠武功雖是深不可測,但‘鷹山老妖’武功也極高,相信已在各派掌門之上,就是‘創意門’的呂皓門主,要勝他隻怕也要在千招之上,再加上他黨羽眾多,為人又詭計多端,萬一何大俠一個大意,隻怕也會在他手上吃虧!”
那一直未曾開口的年長少女,似是性格較為沉靜,這時隻聽她展顏笑道:“丐幫弟子遍布大江南北,隻要煩勞與丐幫頗有交情的四位叔叔再辛苦一趟,托他們暗中查訪何大俠,通知他早作準備也就是了。”
湯大俠長聲笑道:“還是靜侄女有辦法,何大俠與丐幫上任老幫主交稱莫逆,相信他們定會盡心盡力查找的。隻是令父女三人眼下萬萬不可再經此路走,須得改裝易容,繞道而行才是,因那老魔頭已查知你們由此經過,早已派人在前路攔截。”
老者忙道:“這次賢昆仲冒險前來送信,老朽真是感激不盡,聊以此水酒敬謝各位了!”
說著舉杯起身。
湯氏兄弟當即亦舉杯相迎客套了一番,將杯中酒飲盡,再又坐回原位閑聊了起來。
湯三俠為人最為直性,隻聽他揚聲道:“說真的,咱家兄弟生平從不服人,卻隻仰慕二人。這第一人,便是統領南海群雄,堪稱一方宗主的‘四絕神君’。想當年,他老人家剛出道時,雖年僅二十,卻在短短一年間,與稱雄江湖的‘三魔、四怪、六賢’齊名,被列為數大高手之首,別的不說,光憑他後來一劍誅三魔、神功除雙邪,力挽狂瀾、掃蕩群妖的那份豪氣、那種神話般的武功,便讓俺湯老三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那自創的‘魔琴五式’、威震天下的‘飛魔掌’,至今仍被江湖中人談之色變。唉,可恨老湯晚生幾十年,未有緣一睹風采!”
那年輕少女黠笑道:“莫不是湯三叔也想嚐嚐‘飛魔掌’的滋味?”
湯三俠黑臉一紅道:“慧侄女又拿老湯開心,俺可不敢嚐那掌法的滋味兒,乖乖,那不是要了俺的命麼?”說著脖子一縮,吐了吐舌頭,逗得大家忍俊不禁,盡皆莞爾。其實,他們成日刀頭舐血,哪有怕死之理,不過是逗兩個晚輩一笑而已。
那年輕少女好不容易忍住笑,道:“那第二人呢?”
湯三俠道:“第二人當然就是‘玉掌奇劍’何大俠了。據說他博學多才,自創‘天下五式’五招驚世奇招,那威力絕不遜於‘飛魔掌’;還有他觀風雷異象領悟的‘風雷神拳’,雖僅一招,可是當年五大絕頂高手聯手也未擋住他六成功力的一拳;最神奇的是那一式他登泰山俯瞰群峰,自悟的一式傾絕天下的絕世劍招‘一劍小天下’,便是當年叱吒風雲的一代梟雄狄元傲與其手下三十六死士聯手全力一擊,都未接下他這一劍。連那時已是南海七十二島總島主的‘四絕神君’,以他狂傲不羈、目無餘子的個性,也自認最多能與何大俠鬥個平手,可見何大俠之武功,當真是一時無兩。最令人欽佩的是他那灑然不群、重情重義的風範,至今仍令江湖中人肅然起敬!”其實他說這些,一則確因他極為仰慕此二人,另一方麵,也是令兩個晚輩熟識一些武林掌故。(大俠何聽雨的故事,將在《劍試天下》中詳述)
湯二俠冷笑一聲道:“‘鷹山老妖’是越活越不長進了。何大俠的一身武學功力縱橫江湖數十年來未逢敵手,他也敢動何大俠的主意?”
湯四俠接道:“話雖如此,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敵不過人多。正如周大俠所說,那老魔手下黨羽眾多,他本人也極為陰險狡詐。何大俠一生為人太過光明正大,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何大俠著了他的道兒……”
湯二俠道:“除非他老魔活得不耐煩了。何大俠是‘四絕神君’的小舅子,又是他生平最欣賞之人。想當年神君行道江湖之時,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心狠手辣,甚至喜怒無常,取人性命於談笑之間。若是惹惱了他,以他的個性,必然率領群雄興師問罪,憑他那蓋世無儔的武功和南海七十二島的雄厚勢力,還不把鷹山老巢給連鍋端了?更何況何大俠還有一批當年忠心耿耿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哪一個不是頂尖高手?若是惹得他們複出江湖,嘿嘿,有他好瞧的!”
湯四俠道:“無論如何,他既然敢這麼做,必然是有恃無恐,怕隻怕他備有殺手鐧在後,即便他抵不住群雄,但這樣一來,江湖中必然又是一番腥風血雨。總之,我們既知此事,就必須想法通知何大俠,讓他有所提防。未雨綢繆總不會錯。”
湯大俠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前去打理一切。周大俠,我等先行告辭,你們一路多加小心!”
周大俠起身抱拳道:“承蒙相告,不勝感激,這一頓就由老朽請了,各位一路好走,後會有期!”
湯氏兄弟當下還禮轉身離去,周氏父女也隨即付了帳下樓而去。
不料,他們三人剛下樓,便有五六人迎了上來,為首一人五旬年紀,麵白無須,陰鷙雙目,帶著陰陰的笑容,道:“閣下想必是周宏芳周大俠了。哦,這二位大概就是令千金,素有‘白雲雙燕’美稱的周靜、周慧兩位姑娘了。”
三人不料對方將自己三人了若指掌,心下暗驚:“來得好快!”
此六人正是“鷹山教”太湖分舵舵主“九陰鬼手”陳天德與其手下五名高手,適才早已接報“江南四俠”與周氏父女會麵之事,因“江南四俠”也非等閑之輩,加上周氏父女一身武功亦不可小覷,怕自己一方抵敵不住,又何況這一帶是四俠的勢力範圍,心知暫時不宜惹翻他們四人,因此匿於暗處,候至四俠離去,這才現身攔截周氏父女。
周宏芳心知走是走不掉了,但他久經風霜,當下也不慌亂,隻佯裝不知道:“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陳天德道:“實不相瞞,在下乃‘鷹山教’太湖分舵舵主陳天德,欲請周大俠父女移駕至本舵一敘。”
周宏芳道:“陳舵主有何事務盡請言明,在下等急需趕路,恕難從命。”
陳天德一使眼色,那其餘幾人立刻上前將三人圍住。
周宏芳小女兒周慧怒叱一聲道:“姓陳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天德“嘿嘿”冷笑:“本座說過,請你們父女三人至本舵一行。”
周宏芳知難善罷,淡淡道:“我亦說過,有話盡請言明。”
陳天德冷笑道:“既如此,陳某直說了吧。請周大俠說出何聽雨去向,我等自不為難你們。否則,嘿……”
卻不料,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周靜,一個字一個字冷冷地道:“癡,心,妄,想!”
此語一出,三人不約而同,全力出手。
擒賊先擒王。三人皆如是想,是以甫一出手,所指皆是陳天德。
周宏芳在江湖中也極有名,他的一手“翻天覆地三百七十六路擒拿手”乃是武林一絕,周氏姐妹得他真傳,擒拿手也頗具火候。
三人一出手皆是決絕,陳天德一手“九陰鬼打”堪堪可與周宏芳一戰,父女三人聯手,他亦自知非敵。但他卻是早已有防,隻接周宏芳,對他兩個女兒毫不為意,隻因他還備著五名高手。
若論單打獨鬥,二女未必輸給此五人中任何一人,但此際以二敵五,頓時險象環生,雖勉力支撐,但畢竟功力尚淺,後力不足,不多久便嬌喘噓噓,手忙腳亂,頓被製住。
陳周二人卻是一番熱鬧,鬥得難分難解好不燦爛。陳天德見二女受製,隨即虛晃一招,跳開一旁,喝聲:“住手!”
周宏芳如何不知二女被捉,隻苦於陳天德的“九陰鬼打”亦極厲害,無法罷手而已。此時見對方停手,方厲聲道:“你待怎地?”
陳天德道:“你女兒在我手上,隻要我一聲令下,你該知道後果。”
周宏芳不由睚眥欲裂,看了看愛女,猛一咬牙,道:“你們會不會怪爹心狠?”
周靜淡然一笑,平和地道:“爹的心意女兒明白,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女兒今日一死,又有何憾?”
周慧亦道:“便讓他們殺了我們好了,反正這條命是何大俠救的,今日便還了給他吧!”
周宏芳長笑一聲:“好!為父有女若此,亦不枉此生了!姓陳的,你聽清了,我父女便一死亦不出賣何大俠!”
陳天德陰陰一笑:“你若以為我會以你女兒之命相迫,那就錯了。‘鐵膽孟嚐’之女,當然也不會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你們也知道,女兒家最寶貴的是什麼?我若當眾讓他們……哼哼……”
父女三人臉如死灰,一死何足懼,但女兒家冰清玉潔之身被褻瀆,那豈非——比死更可怕?!
周宏芳怒吼道:“你這禽獸不如的畜生!”
陳天德臉一沉,冷哼道:“你敢罵我?先把那大的給我扒了!”
一人上前舉手欲撕周靜衣衫。
便在此時,忽地傳來一縷簫音,若龍吟鳳鳴,清越高昂;如鐵馬金戈,澎湃激揚。
那陳天德與五名手下頓覺五腑翻騰,血氣狂湧,不消片刻,那五人再抵受不住,狂吼倒地癱軟不起,便連陳天德亦狂噴口血,忙就地盤坐運功相抗。而二女卻非但未受傷害,體內真氣反被簫聲帶動,被封穴道一下子被衝開。
一縷簫音,所聽之人感受迥異,傷人、救人同時而成,可見吹簫之人功力之高、簫技之妙已入化境。
此時,路邊行人早已遠避,簫音便自湖上幽幽傳來。
簫音驀轉,化而為柔,有若遠山清風,煙波浩瀚,清清粼粼,隨風飄蕩……
隨見一葉扁舟逐波而來。舟中二人,一人坐於舟尾,一襲碧綠衣袍分外刺目,兩袖鼓蕩後擺,每一擺袖,舟即前射一丈,轉眼已至近前,卻原來是一麵目清瘦、看不出年齡的老者。舟首一人,長身佇立,傲岸不群,一襲褐色長袍,披一深色鬥篷,一頭長發飄逸飛揚,持簫而吹,乃一雙十少年。
轉瞬舟至堤前,二人緩步上岸,皆如行雲流水,步履之間看不出到底有否武功。
但見那老者除一身衣袍格外刺眼外,麵目有一股嗤笑眾生的邪異之氣。但如此的一個老人與那少年一起,卻總有一種有若星光黯淡的感覺。
隻因那少年氣勢如風雲,神采似明月。
他臉上仿佛永遠掛著溫文安詳的笑容。整個人有一股秋山暮水的神意,那雙如遠山春水般迷蒙的眼睛,原本該是有如霧裏觀花般朦朧的感覺,可是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深邃幽遠看不到底。
眾人不知此氣勢如風雲、神意若山水的少年為誰,但都知道周氏父女乃此少年所救。而那一老者,陳天德與周宏芳總覺得他那一身綠袍裝束和自然而然散發出的“眾人皆正我獨邪”的氣勢——似!曾!!相!!!識!!!!
周氏父女忙上前相謝,尤以周靜更感於那少年保住了自己清白,乃輕聲問道:“未知……少俠……高姓大名……”
少年隻覺此女子有一股高華氣質,但高華之中亦露溫婉賢淑,心下一陣震動,迷蒙的眼睛一亮,但瞬即平複,皆因此行之前,恩師曾千叮萬囑,不可惹動情孽牽纏,因其早已觀知他此生情路坎坷,一不留神,便會抱憾一生。
當下,他淡淡一笑道:“在下讀書學藝兩皆無成,乃一籍籍無名之人,姓名不提也罷。”
他此言聽在陳天德耳中,卻認為是他怕自己日後報複,適才被簫音震傷時的驚駭亦為之減。乃譏諷道:“你是不敢說出姓名吧!”
話音剛落,眼前一花,“噼啪”兩聲,結結實實挨了兩巴掌,臉腫起老高,一時眼冒金星、七葷八素。
定睛一看,乃那綠袍邪異老人,此時邪氣更重,冷冷道:“你敢對我家少主無禮!”
陳天德活了五十多歲,還沒受過這等奇恥大辱,頓時火起,反譏道:“你一把年紀,也甘心跟在黃毛小子屁股後頭諂媚奉承!”
卻不料此言一出,那老者雙目一瞪,一股邪異魔戾之氣勢“轟”然壓了過來,一時竟抵不住此邪氣,那股氣勢長趨直入,侵入骨髓,“機靈靈”打了個冷顫,身不由己“轟”地倒飛出去,將身後酒樓牆壁撞出二尺深的人形大坑,長噴口血,再從坑中倒出,伏地不起。但他心中所受震駭卻比身受之傷更重,便是周氏父女與及五名軟癱在地真氣被廢的鷹山教徒,亦被驚得目瞪口呆。
此老者手腳未動,內勁未發,一股氣勢已能將人轟至深陷牆內,五癆七傷,吐血倒地不起,其一身功力豈非匪夷所思?
且這樣的一個超級高手對於那少年於神態之間卻是畢恭畢敬,絲毫看不出一點不敬之意,似是從心中對其少主極度敬服,再加上此少年適才一曲洞簫所顯示的功力絕不在這老者之下,難道,此年紀輕輕的少年——
武功更高?!
而適才那老者的一股邪氣,連一旁的周氏父女亦覺得難於抵受,因此周宏芳對此老人的身份更覺懷疑,但據他所知,他想到的那個人早於二十多年前已突然銷聲匿跡不知所蹤了,且以其藐視天下之氣概,絕不可能屈居人下,為人奴仆。
此二人究竟為誰?
誰?誰??誰???誰????
誰?????誰??????誰???????
卻聽那少年輕歎一聲,搖頭苦笑:“君老,你這又何必?任他如何說,對我們亦損傷不了什麼,他雖言語無禮,隻略施薄懲就罷了,何必傷他如此?”
他語聲未盡,已抬手虛空一抓,相隔數丈之遙,那陳天德竟被他像操縱木偶一般,抓至人立而起,右手簫迅若閃電般隔空連點,竟於一瞬間遍點他胸腹十處大穴、三十二處小穴,動作之快,仿若同一時間內完成。
他點穴一畢,陳天德咯出三口瘀血,臉色漸複,似已有了氣力。
這時,才聽那少年緩緩地,緩緩地,微笑著道:“在下雲落月,自號‘南海不肖生’,此次遊曆中原,一年半載尚不至歸,你若心有不甘,錯開今日,江湖之上,隨時候教。你們走吧!”
此時陳天德方回過神來,向這一老一少二人怨毒一瞥,自帶五名手下狼狽而去。
等那六人走遠,老者才向少年道:“莫怪老奴多嘴,您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心太軟,早晚會吃虧在奸險小人手中。這既是您的優點,亦是你的弱點。此次出來,島主就是擔心這一點,才立意要老奴隨侍左右。剛才那人,絕非善類,若是讓老奴一掌劈了他,豈非斷了後患?”
他此番話算得上是忠言逆耳,不似一般奴仆之輩,對主人行盡諂媚,不敢說半個“不”字。他卻是敢於直抒己見,卻更顯其一片忠心。
然此少年卻是不置可否,隻搖首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為人做事隻求無愧於心,凡事總須留人三分餘地,又何必趕盡殺絕?”
那老者似欲反駁,卻被那少年搖手阻止,似不想再在此事上爭議下去。
此時那“鐵膽孟嚐”周宏芳卻是另有所思。他早對此主仆二人來曆心有所疑,皆因主人身如風雲飄灑,心地又極仁厚。而為人仆者卻邪氣十足、霸道無匹,但對主人又忠心耿耿。此二人在一起,簡直匪夷所思。
聽那少年自稱“南海不肖生”,想必來自南海,心中早已生疑,再聽那老者說出什麼“島主”,心下便是一驚。他深知南海乃一方霸主“四絕神君”雲幽雁勢力範圍,其統領的南海七十二島,雖各島島主也都是絕頂高手,但若論武功,相信絕高不過此老少二人。因此,若有資格調教出如此弟子、能夠有這種超級高手為奴仆的南海島主,放眼天下,唯“四絕神君”一人爾。
心下存疑,當下問道:“難道少俠乃是南海一派宗師‘四絕神君’他老人家的門人弟子?”
少年雲落月卻是淡淡一笑,不予正麵回答:“晚生與前輩、二位姑娘萍水相逢,見麵即屬有緣,又何必定要知曉晚生來曆?”
周宏芳察顏觀色,已知自己所料不差,但那年不肯直說,想必是心性隨和,不欲以師門來曆嚇人,令大家不自在,心下對此少年好感更增,當下長笑一聲:“好一句‘見麵即屬有緣’,既如此,老朽也不多問。此番相救小女之恩,我父女當永銘心頭。少俠此次既是前來中原遊曆,不知刻下意欲何往?”
雲落月道:“說來慚愧,晚生自幼愚魯,讀書學藝兩皆無成,隻喜遊山玩水,作那笑傲山林之事,所以才自號‘不肖生’。刻下,正欲至千年古都常州一帶遊曆。”
周慧拍手笑道:“那敢情巧,我們正欲回常州,那是順路啊!”
周靜亦婉然一笑道:“不知少俠可願與我們同行?”
雲落月見其開口相邀,心中不免高興,當下大喜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晚生正好向三位請教中原古跡,還望前輩與二位姑娘一路之上多加指教!”
周宏芳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如此,我們現下便趕上一程如何?”
雲落月卻笑道:“不忙!”回頭對老者道:“君老,給酒家一錠金子,算作打壞人家牆壁的賠償!”
周宏芳起先聽他說“不忙”不由一愣,此時方醒悟過來,不由衷心讚歎道:“少俠真是有心人!”
再說那酒樓門前早圍滿了人群觀望,酒家亦不由愁眉深鎖,叫苦不迭。無奈又不敢招惹這批江湖人物。
此時一見那邪氣十足的老人大步而來,眾人嚇得紛紛閃避,那掌櫃的正欲閃身逃避,不意那老者伸手一拉他後領,如老鷹抓小雞般提了過來,往他手中塞了十兩重的一錠金子,轉身大踏步而去。
那掌櫃的這才回過神來。這一錠金子足夠他再蓋兩間酒樓有餘了,這可真是因禍得福,喜得忙作揖道謝。
那老者卻是理也不理,緊隨少主等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