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市傍晚有幾分涼意，正值小區最熱鬧的時候，騎手動作敏捷的在大門外停車，拎起一份大大的外賣找到目標樓，很快到了目的層。
    “褚先生，您定的外賣到了。”門鈴響了幾聲，才被打開，小哥哥笑著遞出大包：“先生，這是您的外賣，請給個好評哈。”
    這流程柳青芽還是清楚的，他伸出一跟手指勾住大包袋上麵的提扣，麵無表情的點頭：“嗯。”
    小哥哥道謝走人，柳青芽把大包放在桌上，微微皺眉。
    即使這大包很幹淨、他剛才的動作也足夠小心、但他還是覺得手指上似乎沾上了油，身上可以沾灰，但絕不能沾油，這東西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膩太黏了，直到用清潔術掃了一遍，才覺得舒服。
    過了一會兒，褚一從臥室出來，臉上有些無奈，但卻放鬆。
    剛到家，他老媽的視頻就到了，追問他怎麼還沒回家？是不是出事了？這麼一下午就發生這麼多事，他的計劃要更改，暫時就回不去了。
    這不，解釋+安慰+說服父母不找來，一倆小時過去了，眼看該晚飯了，才抽空點了個外賣，要不是外賣到了，他說肚子餓，這視頻估計還掛不了。
    三下五除二拆了包，桌上擺上了幾個菜和兩大份米飯。
    這是他回來後的第一頓飯，本來就不挑吃，末世裏食物損毀嚴重，還沒得好東西吃，此時麵對食物更沒半點可挑的。
    “吃飯吧。”招呼柳青芽一聲，夾菜往米飯上一壓，三兩口下去米飯就少了一小半，他滿足了，卻見柳青芽動都沒動，“怎麼了？不喜歡這些菜？”
    “……”柳青芽能怎麼說？從能修煉開始，他下肚的除了水就是辟穀丹，以致於飛升時，儲物戒裏隻有少許天材地寶，少量方便購買辟穀丹的金銀和低級靈石，最多的存儲就是辟穀丹、再後來，吃飯這種事更沒發生過了，“我不餓。”
    可一個人吃飯，另一個看著，也讓人不自在啊。褚一拿出手機：“想吃什麼就自己買。”
    就…不是這意思，柳青芽起身往另一間臥室走：“你自己吃吧。”
    直到臥室門關了，褚一才相信人是真不吃，於是拿起筷子掃蕩。
    柳青芽盤腿坐在單人沙發上拿出了本界書。
    天道回溯+混沌意識的寄生，整個元星上有四五十人身上發生了特殊事件，而他們中大多數選擇私下準備，少數選擇跟國家合作，少許則根本不信，這半年來，這些人或直接或間接引起的變化已經越來越大，甚至有些國家已做好了迎接浩劫的準備——當然，這些並沒在明麵上傳出來。
    他手覆在本界書上，金色退去，顯示出大片的紅，這是魔氣的痕跡，他往深紅色的地方一點，情景入腦，看到魔氣在急速移動中。
    往常幾次都在魔氣剛聚集成型時就動手，這次他要跟魔氣說說話，至少要讓魔氣明白，保存實力對自己沒用，倒不如趁著力量還在，拚全力跟自己一戰，這樣一點點的消耗，結果也不過是完全消亡罷了。
    之前他擔心魔氣反撲會對本界生靈傷害過大，才采取了溫和消耗的模式，現在麼，對魔氣的追捕，也許可以加快些腳步了。
    能用暴力手段一次性解決當然更好！
    至於已經受到魔氣影響的生靈，自有生靈們自己負責。
    尋思中，褚一在外敲門。
    他收了本界書，到客廳。
    客廳已經收拾幹淨，窗戶打開，正在散味兒。
    “我們談談。”褚一說：“你到明市來幹什麼？”
    找天道，順帶看看是誰把天道都吸引了！
    但褚一此時能問這話，隻能說明人被他下了暗示之後，意識中自我生成的東西似乎沒有他來明市的目的。
    “旅遊。”他說。
    褚一似乎是信了，畢竟Y省的景色全國知名，又問：“你什麼時候走？”
    柳青芽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暗示是不是下的太輕了？但怎麼可能呢，雖然考慮到褚一現在不過是個平常人，動手時放輕了不少，可暗示裏可沒提自己要走的話啊，“你著急趕我走？”
    褚一手撫額頭重重地呼出口氣：“我知道我們是朋友，但我們認識的細節我實在想不起來了，我相信你，但有時候我又感覺很奇怪，我為什麼會那麼相信你，除了你的名字，除了你似乎有些特殊能力，其他的，我好像都不是很清楚。”
    他不動聲色：“你想說什麼？”
    “你說過你了解我？”褚一忽然換了個話題：“了解多少？”
    要說這個，那可有的說了，“不多，也不少，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
    褚一想到了很多，生平經曆好查、石頭被人揉了幾遍、重生的事兒似乎也在迷糊中聽人提起過，這麼說的話，確實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說說你吧，幫我回憶一下你的事。”
    雖然說過以後會透露點消息給人，但這以後的時間太短了點吧，今天還沒過完呢，柳青芽想了想：“我，獨生子，優秀，朋友不多，”每個詞之間都停頓了一下，而後道：“先這樣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嗬嗬，”褚一突然笑了：“就這些？”
    “嗯。”有些不想多說的樣子。
    這話根本沒法讓他回憶起和眼前人有關的任何事，他對柳青芽的認識和了解可用一個沒色彩沒靈魂的人偶表達，可貼上這仨詞也畫不出該有的形象，這跟他心底對柳青芽的信任感衝突起來，他決定不拐彎了，“好吧，我對你特別信任，那你對我呢？”
    這怎麼一個比一個難回答？他們這可是第一天見麵！柳青芽直接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來是沒啥信任感，那還說個p啊，想到此，褚一心底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一鬆，語氣也鬆快了：“這幾天我就不陪你了，你好好玩，然後就走吧。”
    說完想走，被柳青芽留住：“你到底想說什麼，把話說清楚。”
    褚一看他，似乎在問：這還需要往下說？？
    下的暗示不知道為毛鬆動了一分，柳青芽感受到了，有些無奈道：“說說看。”
    “今天的事兒你都看到了，也許元星上很快就會發生大變故，所以我需要早做準備。”他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眼中好似在閃著光：“比如據點，比如萬一出大事了，之後的生活怎麼辦，我需要人，有更多的人才能做更多事，像你一樣的人更好。”
    柳青芽想到了上一世中褚一的小隊，聽著這話，他不由得想深了，“你想收了我？”
    “我是這麼想過，但我知道收不了你。”見柳青芽神色恢複，褚一繼續：“我不知道你的能力具體都是什麼，但我認為你很強，而且，你對我沒信任感。”所以哪兒是想收就收的了的，他眼中光芒暗淡下來，還小聲嘀咕一句：“我對你的信任感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
    柳青芽實在是沒想到褚一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自動忽略他最後那句嘀咕：“所以，你現在想怎樣？”
    “比如，合作？”褚一貌似不經心地。
    “你這可不是正經合作的態度。”
    “明知道沒結果，提不起勁兒。”
    “也是。”
    早猜到是這個結果，但褚一心裏還是有點不甘，浩劫不是普通災難，即使提前知道，也得做好在浩劫中脫幾層皮的準備，甚至不小心就死了，在他的記憶裏，人類在浩劫中太過渺小，即使有能力也會互相依偎，切身經曆過的他不想放過柳青芽這個夥伴。
    “切，”他收起假裝出的漫不經心、忽然看向柳青芽，認真的問：“我能在明市及周圍能拉出一支隊伍，能提供資源，若是出事之後社會慢慢穩定……當然，這是我的期望，那時我還有機會做到更多，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如果我拿得出，就合作怎麼樣？”
    把能出的都出上，隻為拉攏一個人，可即使如此，褚一也沒足夠的信心，有更多人比他能提供的多的多，客廳裏異常安靜，直到他覺得柳青芽會直接拒絕時，才聽到柳青芽的話。
    “我考慮考慮。”
    柳青芽的視線慢慢轉到褚一身邊的石頭上，他得在天道身邊，防止天道產生變化之後小世界的人應付不了，這就被動地待在褚一身邊了，有個合作的名頭是好，但合作後若需要做很多事，那肯定不行，若隻是危機時刻出下手，倒是可以。
    褚一順著柳青芽的視線抓起石頭：“你要的果然是它。”
    “……”並不，天道是自由的。
    “這東西聽得懂人話，比起你，它似乎更黏我，而且，我記得你說這東西在我身邊挺好。”
    “……”要不然他這會兒幹嘛入世，早帶這石頭蛋子走了。
    “柳青芽，你在考慮什麼？”
    柳青芽還在等褚一往下說石頭蛋子呢，忽然聽到這話，不由得對褚一高看了一丟丟，話題就這麼被動轉主動了，他也不拖時間了；“兩個條件。”
    褚一立馬坐直了，石頭在手裏抓的緊緊的：“你說。”
    柳青芽指石頭：“一，這東西盡量別離我太遠。”
    就這？這算什麼？反正這對他來說根本沒考慮的價值，於是褚一立馬開口：“好。”
    柳青芽慢騰騰地：“二，非危急關頭，我不出手。”
    這個危急的意思，解釋權在他手上，自由度很大的。
    “當然。”褚一親眼見過柳青芽的力量，雖然求合作不止是為了把人當擺設看的，尤其是剛開始大家還很弱的時候，會更加需要強者，但浩劫之下隻會求人保護的人，他也看不上，隻要柳青芽在他們危險的時候別幹看著就行，“每個人都該努力變強。”
    危急和危險還是不同的，褚一沒看出柳青芽的想法，柳青芽卻能懂點褚一的意思，但他沒繼續說明白。
    天黑了。
    褚一覺得柳青芽的條件過於簡單，卻不想多說，反正這是柳青芽的事兒，於是放下石頭就趴在桌邊寫寫畫畫，事變了，他得把可能性分析出來，盡量把準備做足。
    柳青芽則關注起明市、Y省甚至相鄰幾省的情況來。
    李靈霄到這邊才不過半天時間，本市的某些人就得到了消息，且還外傳了。
    就在李靈霄留下李清水、吩咐徒弟要小心注意；本市某些家族打出緊急電話、或正麵或側麵、或從本地或從外地打聽消息的時候，另一個被混沌意識寄生的人、正從隔壁省開車過來。
    這個人還跟褚一有點點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