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佳節，喜氣洋洋，不僅是街道上的商店和路邊的大型街頭電視牆，還有電視節目，網路節目裏處處都充滿了佳節的喜氣氛圍。
    小孩子們缺顆牙的和長輩們笑嘻嘻的拿紅包，也隻有在這天吃糖才比較不會被家長製止，三高的爺爺奶奶們也隻有在這天能稍微不忌口一點，就是苦了大人們，總是為這節日傷透腦筋。
    “過年！一說到過年我就整個都不爽了  ”
    手機的視頻裏傳來網紅特地為過年拍的十件最不爽過年的事，韓旼坐在行李箱上，平時一身吸睛的深藍色西裝和油頭不見了蹤影。
    他穿著輕便，裏麵就一件素色黑毛衣和不知哪買來的adidds盜版運動褲，外套穿了件軍綠色加絨軍裝，鞋子是已經有些髒髒舊舊夜市買的應該前身為白色的灰色球鞋。
    背後被戳兩下，韓旼暫停影片然後回過頭，他弟韓瑤指了指某個方向。
    韓旼這才起身邊拉行李邊說：“走吧”然後邊囑咐：“等一下去人家家裏記得問個好就好，你之後就要學測如果覺得應酬麻煩就躲進房裏說你要讀書就好。”
    韓瑤盯著韓旼。
    韓旼又道：“沒事，有哥幫你擋著，你就做你想做的就好。”
    韓瑤：“謝謝哥。”
    韓旼笑了下：“跟我客氣什麼，我也隻有你一個弟弟，不寵你寵誰。”
    遠方錢錦看到了姍姍來遲的韓旼，先是平淡的問道：“昨天我吃飽飯回去前還問你你今天會不會遲到，你還跟我說不會，你說現在都幾點了？”
    韓旼看了看表，哎唷了聲：“很守時啊！你看我隻晚了五分鍾而已，不該誇誇我才對嗎？”
    錢錦無語：“你覺得火車會等你這五分鍾的話我沒意見，可是火車跑了。”
    韓旼聽完又拍了拍錢錦的肩膀道：“哎呀！你看我不都重買票了，還連你的也一起買了，夠誠意了吧？”
    聽著這不要臉的狗東西能夠說出這麼不要臉的狗話，錢錦也是隻能嗬嗬。
    但火車的確都跑了他們也隻能等下一班，於是三人一同到了旁邊的塑膠椅坐著，正好還是三人連坐，順序由左到右依序是韓旼，錢錦和韓瑤。
    錢錦很是納悶：“怎麼我就坐到中間了呢  我和你弟是不是該換個位置啊？”
    而坐左邊的韓旼則是吃著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地瓜，邊不清不楚的說：“窩弟    呼  他  燙死了媽呀    他不哎  哈  ”
    錢錦聽韓旼這種說話方式總是沒怎麼生過氣的脾氣也給燒上來：“你他媽吃完再給我說話！！”
    總算是等韓旼吃完他口中那口破地瓜，他又撥了一小塊在手上，然後剩下的都遞給了他弟又口齒清楚的對錢錦重新解釋了一遍：“我弟他不愛坐中間，當電燈泡。”
    “什    ！！”
    韓旼趁機把手上那燙到不行的地瓜直接塞進錢錦嘴裏，然後又說：“擠中間當電燈泡我弟特討厭，你看坐中間位置不是最小嗎？”
    說完一個調皮的微笑浮現在韓旼嘴邊，和他弟一個眼神立刻一同往錢錦身邊擠了擠，錢錦嘴裏又有地瓜燙的話也說不好隻能：“呼    哈    泥門    燙死  憋擠！”
    韓旼很是故意的又：“什麼？你吃完再說吧？我們聽不清啊。”
    等到錢錦終於把地瓜吞下去，韓旼和他弟早就都乖乖坐回自己位置上，錢錦自知再罵也沒用，隻好無語的乖乖待在位中央，被這兩個惡魔兄弟夾擊。
    大約過半個小時，下班火車終於來了，韓旼和韓瑤行李不多，就一個中小行李箱和一個韓瑤自己的後背包就完事，而錢錦就不同了，他帶著大包小包，簡直就是打算把家當全部帶回去的等級，除了一個大尺寸行李箱，背上背了個鼓到不行的後背包，手上還拎了兩袋塑膠袋，一袋是之前去水族館買的紀念品，一袋是特地從台北買的特產，具體來說其實也都是嘉義買得到一些肉幹和鳳梨酥之類的，但禮輕情意重，也都是身為在外打拚好不容易能回老家一趟錢錦當兒子的孝心。
    韓旼放完自己的行李後，錢錦還在那搗鼓他的後背包，看來是角度不對有點難放到上方的置物架，韓旼看不過去，直接湊上去接手邊道：“走開～笨手笨腳的。”
    錢錦：“你既然都要幫了不覺得話說好聽一點會讓我更感激你嗎    ”
    韓旼吐吐舌：“我覺得你要感謝我的太多了，就不讓你負罪感這麼重囉。”
    錢錦喔了聲敷衍過去。
    座位他三還是坐一起，隻是錢錦坐在了韓旼正對麵，韓瑤坐在韓旼身旁，本來韓瑤還想拿題出來做，韓旼卻道：“在車上不要寫題，你聽聽英文多背一些增加詞彙量就好。”
    韓瑤立刻收起題本照做戴上耳機聽音文。
    看到這個畫麵，錢錦有些好奇的問道：“韓哥，你不是小的時候被爺爺帶大的嗎？他也是像這樣叫你讀書的嗎？”
    還在看視頻的韓旼邊回答：“沒啊，我爺就是打，反正考不好就打，我討厭他一個老人家還老是動那麼大火，書就自己念起來了。”
    錢錦又問：“那  你  ”
    韓旼似乎看穿了錢錦的心思，影片按下暫停，然後道：“我看你真挺好奇我的事呀？”
    錢錦沒有遲疑，睜著大眼道：“你怎麼知道？”
    還真不知道這話這麼說下去了。
    韓旼歎了口氣，他說：“我爺其實不是我親爺，就是隔壁鄰居老頭看我和我弟從小沒爸媽才瞞著他們家人帶我們，但之後幾年被發現爺搬走也就沒聯絡了。”
    韓旼陳述的口吻簡直不像在說自己的事一樣，但當他聽到哭啼聲，一抬眼就對到哭的不成人形的錢錦，他甚至還嘴裏念著：“嗚嗚嗚  韓哥好可憐啊    嗚嗚嗚  ”
    “喂喂喂  你小聲點！又不是你爺不是你親爺，你哭成這樣做什麼啊？”
    趕緊從口袋遞了手帕給錢錦，錢錦接過不隻抹了淚還擤了鼻涕，韓旼也沒說什麼，就是安慰他別哭。
    “都那麼多年的事了，我都記不清了你還哭他做什麼？我弟甚至那時候的記憶都忘沒了。”
    擤著鼻子的錢錦則問：“你不想去找那個老爺爺嗎？”
    韓旼歎了口氣坐回位置上，他看著還在專心背單字的韓瑤，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很多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無法回朔，所以比起去找以前那個扶養我們的爺爺，我更想好好珍惜現在身邊所擁有的東西。”
    “哥想的東西果然比我還更難懂  。”
    韓旼又是恢複往常那種刀槍不入嬉皮笑臉的模樣：“哥的世界你想觸及還早呢，沒事還是早點洗洗睡了想想怎麼把業績提高吧！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服務人員過來提醒：“先生，不好意思可以麻煩您小聲一點嗎？”
    錢錦和韓瑤同時噗哧一聲，韓旼低頭賠不是。
    三個多小時快四小時的車程，一行人總算是到了嘉義，錢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嘉義火車站的那隻大白熊合照，畢竟現在疫情當前，人人都要戴口罩，大白熊也不例外。
    韓旼：“一，二，三。”
    喀擦。
    拿到拍立得底片的錢錦再次無語道：“為什麼我被切了半個身體你弟卻完好如初  而且他站的離大白熊比我還遠    ”
    韓旼難得正經：“你說什麼啊？”
    錢錦：“？”
    韓旼：“當然是因為我弟比較可愛啊。”
    錢錦：“    ”
    之後三人招了輛計程車，小黃司機看到三個大男生行李大包小包的開車閑來沒事也打開話匣子問道：“哎呀，你們是三兄弟一起回家過年嗎？”
    錢錦不知道要說是還是不是，韓旼就先回答。
    “不是，他帶我回家。”
    車上氣氛瞬間凝結。
    坐前座的錢錦默默轉頭看著韓旼口語問道：“你在說什麼啊    ”瞳孔顫抖。
    韓旼也納悶：“我陳述事實啊？”
    那還真是陳述的令人遐想聯翩。
    小黃司機也還算是見過世麵的人，立刻用笑聲化解尷尬，但心裏的定位卻已然是坐在自己旁邊的這位鵝黃色小哥和坐在後座的黑色小哥是一對情人的設定，而旁邊那個黑色小哥二號  可能是電燈泡吧    。
    “沒事沒事！現在有愛就是要說出來！我們多元社會！對各種群族都是能接受的！有愛就好喜歡就好！”
    錢錦真是不曉得要回什麼了，滿臉黑線，而韓旼卻還是厚臉皮的接著道：“就是啊，大叔你很開明喔！”
    真是服了這家夥的臉皮。
    小黃司機看這黑色小哥眼下也是個健談的人，於事也就熱絡和韓旼聊了起來，先從工作再到現在經濟，最後話題不知怎麼又繞回了原點。
    小黃司機道：“小哥呀，雖然我們是多元社會，但是你和這小哥回家，你爸媽怎麼辦啊？”
    韓旼笑答：“不怎麼辦啊。”
    小黃司機看著年輕人也不像是個壞苗子，於是還想好好開導開導他，又是張嘴一頓準備說教的開頭：“不是我想倚老賣老啊，叔看你還年輕，就該多花花時間陪陪父母，你小的時候是父母陪你，長大的話不是也該陪陪父母嗎？聽叔一句，過年還是找個時間回去看看爸爸媽媽，知道嗎？”
    錢錦本想打住小黃司機滔滔不絕的說教，無奈怎麼樣都找不到切入點。
    韓旼他沉默片刻，臉還是帶著微笑，但是說的話卻如針般：“大叔，我爸媽在我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喔，所以我過年想陪他們也沒辦法，想要看看他們和他們說說話也沒辦法  啊  說話還是有辦法的，隻是是我自言自而已，他們從來沒回應過我。”
    車上空氣冷的不能再冷，就像外麵刺骨的寒風竄進車內一樣，韓旼卻似乎不這麼感覺，還很困惑的道：“怎麼了？不繼續聊了嗎？”
    小黃司機尷尬一笑：“不  不聊了，開車要專心一點    ”
    韓旼聳肩：“恩～可惜，我還想多聊聊呢。”
    錢錦真心佩服韓旼應對處事的這種態度，一個字：“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