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反掃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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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隊在急行軍,劉鐵帶隊走在前麵,再前麵是偵察員領著的尖兵。隊伍裏還有二十多個拿鐵鍬鐵鎬的支前隊,這是城裏剛組織起來的,成員有學生也有店員和市民。朱鋼特別吩咐,戰前讓他們幫著挖工事修戰壕,戰士抽空休息,戰鬥中成為擔架隊,但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月亮在雲中穿梭,路在山間起伏,山峰的景色隨著腳步的前行不斷變幻。
    望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朱鋼心中湧起一股豪情,這些拿起槍的莊稼漢,為了民族安危和人的尊嚴,義無反顧地走向戰場。迎接他們的是血與火的考驗,也許是勝利,也許是犧牲。
    部隊到達梁山口彙合一大隊,朱鋼、鄒軍、劉鐵、張長生、林成有幾個親熱地抱作一團。
    “見到潘龍嗎?”朱鋼問。
    “見到了,知道支隊的作戰計劃,已派人去聯係二排。”鄒軍回答。
    “帶來多少人馬?”
    “四個排,這一陣招了不少人,有些是林成有介紹來的,還收羅了一些武器。一大隊現有五個排,隻有五排沒有槍。”
    “好。”一大隊兵力比原來估算的要多,二大隊很可能也是這樣,朱鋼更增添勝利信心,就地攤開地圖,吩咐作向導的偵察員:“介紹一下地形。”
    “這裏往東五裏是李家池,汽車隻能開到那裏,李家池離和陽還有十裏。公路進入山區後,路東靠山,路西坡緩開闊,這一帶山都不高,隻有梁山口比較險峻路也窄,偵察隊預選打伏擊的地點,放在前麵的大拐彎。”
    “還有誰熟悉這裏的地形?”朱鋼問。
    “林成有老家在這一帶,讓他講講。”鄒軍說。
    “前麵的大拐彎當地人叫老虎口,路緊貼著山,山上有幾戶人家。”林成有介紹道。
    “不能紙上談兵,看看去,看完再商量。”朱鋼說著站起來,“鄒軍,安排警衛。”
    走到老虎口果然是個大拐彎,大約成九十度,拐彎兩邊幾乎互相看不見。拐彎處路東貼著山體,山不算高,有三四百米,路西是一片平緩的坡地。
    “這裏能上山嗎?”朱鋼問林成有。
    “能,山後有條小路,。”
    再往前走地形基本差不多,路東陡路西平緩,“好了,大家看仗怎麼打?”朱鋼問。
    “這個大拐彎要好好利用。”劉鐵說。
    “利用地形把鬼子切成幾斷,分而殲之。”陳建國也讚成。
    朱鋼抬頭望著大拐彎的山頂:“大家看,如果從山頂往下推石塊,在拐彎的地方把路堵上,能做到嗎?”
    大家看著山頂,紛紛說可以。
    “好,就在這裏打伏擊!”朱鋼用手在地圖拐彎處劃了一條線:“鬼子從北往南走,大拐彎放過一個小隊再開火,山頂推石塊堵住路把鬼子截成兩段。兵力這樣安排:大拐彎山頂放一大隊沒有槍的五排,林成有帶隊,盡量多弄些石頭什麼的,石頭可以砸死人,鬼子開路也要多化時間;大拐彎以北東邊山上鄒軍帶三排,西邊坡地是陳建國連。再說大拐彎以南,東邊山上是一大隊新建的四排,到時居高臨下多扔手榴彈;西邊坡地放劉鐵連,第一波火力後衝向公路,消滅放過來的一個小隊鬼子,而且要繳獲,我們有的戰士還沒有槍,彈藥也不多,補充就靠這裏。”
    “一排什麼任務?”一大隊一排長張長生見沒提到一排,連忙問。
    “你們排埋伏在能開汽車的李家池,這裏戰鬥打響後,如果鬼子汽車還在就打汽車,汽車不在往南推進打鬼子後衛,注意打了就走。”
    劉鐵看了看地圖,又抬頭望著大拐彎以南的山坡,深感責任重大。
    朱鋼嚴肅地對劉鐵說:“梁山口戰鬥的關鍵,是能不能用最短的時間消滅放過來的這部分鬼子,兩挺機槍第一波火力要充分運用。你們連有不少新兵,論拚刺刀現在恐怕還不是鬼子的對手,記住,不拚刺刀不抓俘虜,全殲敵人,關鍵是快。劉鐵連衝鋒後機槍支援陳建國連,一大隊四排、五排一起從小路衝向公路,彙合劉鐵連消滅鬼子,繳獲武器武裝自己。”說到這裏,朱鋼想起什麼:“鄒軍,一大隊偵察隊在這裏嗎?”
    “在。”
    “多少人,可是短槍?”
    “八人,都是短槍。”
    “好。戰士用長槍不能連發和鬼子近戰不占巧,駁克槍能連發,一大隊偵察隊暫時歸劉鐵指揮。劉鐵的炮兵班歸陳建國指揮,還是這樣,不到關鍵時刻不開炮。第一波火力後,鄒軍帶部隊往北撤彙合張長生排,兩個排由你指揮任務是跟在鬼子後麵打。”朱鋼說完問:“有什麼意見和補充?”
    陳建國指出:“怎麼沒有安排預備隊?”不愧是參謀一下看出問題。
    朱鋼苦笑一聲,他何嚐沒有想到預備隊:“還是兵力太少,這樣安排各部人手都緊,隻能打一個險仗。要說預備隊就是張長生排,早點在後麵打起來,減輕正麵壓力。”
    朱鋼讓負責一個方麵指揮的連排長複述一遍任務,這是他的習慣,通過複述可以了解各人對作戰意圖理解的程度,理解不夠可以補充,不能簡單問一聲“大家明白了嗎”。
    陳建國說:“第一波打擊火力要猛時間要長,不管大拐彎路堵得怎樣,我這裏都要把鬼子壓住,為劉鐵連全殲日軍小隊創造條件。”
    “山頂多弄些石頭、原木,山上的人我熟請他們幫忙,路堵得越死對戰鬥越有利。”林成有握緊了拳頭。
    “鬼子汽車在也把部隊一分二,打汽車打鬼子後衛同時進行。”張長生信心十足。
    “撤退後我們跟在鬼子後麵主動纏著打,一路打過去,讓鬼子兩麵受敵。”鄒軍說。
    “對!”朱鋼點點頭:“纏著打但不是死打,敵人進攻你們就跑,還要注意和陽是否有鬼子的增援,不能被鬼子包了餃子。”
    “我這裏把兩個班往南再放遠點,對付鬼子尖兵。”劉鐵也是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清晨,山田帶部隊開出和陽城,他現在是躊躇滿誌,要向魯城八路軍報新馬店一箭之仇。
    山田是個受傷的軍官,除了受傷還有一次死裏逃生的經曆。
    那是在掃蕩一個根據地發生的事,山田被子彈打中腿送到戰地救護所。混戰中一支中國部隊突然斜插過來,在護士的尖叫聲中救護所衝進幾個中國士兵,山田和傷員拔出隨身攜帶的槍,準備奮力一搏為聖戰“玉碎”,衝進來的士兵舉槍說著什麼“交槍不殺”,山田是中國通,聽得懂這些話。就在那些士兵看無人投降準備開槍時,救護所進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說不能殺傷員,在軍官嚴厲催促下,士兵不太情願地退了出去。山田這才鬆了口氣,擦掉額頭冒出的冷汗,心裏卻是冷笑不止。
    “一個消滅對手極好的機會,卻輕易放棄了,帝國軍隊絕不會這樣做,永遠不會!這些愚蠢的中國軍人,可憐可悲還自以為是的支那豬,落後又虛偽。大日本受傷的士兵,依然是天皇忠實的戰士,養好傷還是聖戰勇士,而且要以十倍百倍的仇恨殺盡支那兵,為負過的傷討還血債。忠勇的皇軍決不會因你們不殺傷員而感動,哪怕十年、二十年!大和民族永遠隻崇敬實力,哪一天你強大了再讓我來崇敬你吧。”
    傷愈後山田心裏滿是畸形的仇恨,更加忠心地為天皇效力為聖戰奔走沙場,雖然山田傷了一條腿,是“一瘸一拐”的奔走,但騎在馬上並不妨礙他的光輝形象。
    現在山田就騎在馬上,身邊是一個中隊日軍和兩個連皇協軍。經反複要求,新馬店戰後上司先給他補充一個小隊,前幾天又歸還一個中隊,另一個中隊雖已回到華北正執行其它作戰任務。有了部隊,山田要實現他的宏圖大業。
    這一陣山田為掃蕩作了不少準備,派出奸細摸清周圍情況:和陽鄉村有一股武裝在活動,首腦機關在魯城,正大肆招兵。商量掃蕩時新來的中隊長認為應先解決和陽鄉村的武裝,山田卻堅持立即進攻魯城,一是目標明確,皇軍開過去占領魯城穩操勝券,不象那些麻雀般的武裝,找他們就要化很大的勁;二是“擒賊先擒王”,山田這個中國通賣弄起他的高論,中隊長一聽有道理山田又是上司就確定下來。
    原來山田準備帶一個中隊再加一個小隊去掃蕩,誰知一早有一股武裝攻打北門,等山田帶大部隊趕到,這些武裝又不知去向,氣得山田破口大罵:“可惡的土八路,不是真正的軍人。”罵歸罵,山田還是留下一個小隊加強守城力量,萬一丟了城責任大了。
    日軍經李家池拐向魯城,一會尖兵報告前麵的路汽車不能開。山田縱馬向前抬眼望去,一條小路在起伏的山間蜿蜒,山田命令士兵下車步行,汽車回和陽。今天攻下魯城,肯定在那裏過夜,又可以縱情一番。
    天漸漸亮了,經過一夜的努力,工事基本建好,戰士總算有了片刻的休息。
    支隊指揮部和陳建國連部在一起,並和劉鐵連之間架好電話線,電話班留在指揮部兼作通訊兵。朱鋼一夜跑遍所有的陣地,逐一檢查工事和偽裝,還爬上大拐彎的山頂。那裏困難不少,大石頭根本搬不動,小石頭又不起作用,山上樹很多,可砍樹也不是一時半晌能完成。林成有叫醒山上幾戶人家,一商量決定扒房,山上房子都是用石塊壘起來的,石塊大小適中,房上還有梁。朱鋼十分感動,吩咐林成有戰後一定要為老百姓把房子再蓋好。
    小路上跑來偵察員,氣喘籲籲地報告:“鬼子已朝梁山口開來。”
    “多少人馬?”
    偵察員搖搖頭,他們用的是土辦法,隻能傳遞簡單信息。
    “繼續偵察。”朱鋼讓陳建國通知大家,槍上膛手榴彈拉好弦,做好一切戰鬥準備。
    山野呈現大戰前的寂靜,寂靜中孕藏著怒吼和不屈!
    日軍尖兵走來望著突然折轉的路發楞,端起槍朝四周盲目射擊。
    朱鋼心一緊,這火力偵察的把戲當然騙不了他,但新兵呢?還好,山穀裏隻是飛起幾隻無名小鳥回應鬼子的槍聲,朱鋼無聲地笑了,戰前的教育起了作用。
    一個日軍尖兵往回跑去,在朱鋼的望遠鏡裏鬼子的羅圈腿顯得十分滑稽。尖兵向山田報告了幾句,山田一揮手,日軍隊伍裏響起一陣機槍聲。
    “哼,再打槍也沒用,誰都知道是火力偵察。”
    見山穀沒有反應,山田又是一揮手,尖兵跑步到隊伍前麵,打著“膏藥旗”大踏步前進,日軍士兵背著三八大蓋,明晃晃的刺刀在陽光下分外刺眼。
    尖兵過去了,一個多小隊過去了。
    “打!”隨著朱鋼一聲怒吼,山穀發出轟天巨響!
    東邊山崖上飛出無數顆手榴彈,在鬼子堆裏爆炸,大拐彎山頂的石塊如山崩般飛砸下來,把行進中的日軍砸得血肉橫飛,石塊很快把路堵住。西邊土丘裏冒出大批灰頭灰腦的人,頃刻間槍聲、手榴彈爆炸聲連綿不斷,公路上一片火海……
    “來吧,小鬼子,讓你們的屍體肥肥中國的土地!”劉鐵抱著機槍站起來,機槍噴吐著火舌朝日軍傾瀉而去,成片的日軍象收割的莊稼一樣倒在地上。
    戰士們奮力地射擊投彈,子彈和彈片交織成密集的火力網,公路上的日軍來不及展開,一片片被絞死在網中。
    劉鐵打光兩個彈夾,把機槍交給身邊機槍手,叫道:“吹號!”說著拔出駁克槍奔向公路,全連戰士高喊“衝啊!”向前奔去。奔到公路邊一起臥倒射擊,機槍手架好機槍又是一陣猛掃,這是劉鐵規定的,第一遍號聲衝到路邊,第二遍才上路。
    敵我距離近了,戰鬥更加激烈,那些新兵除了興奮和緊張,射擊的準頭差多了。倒是偵察隊短槍發揮了大作用,朱鋼把支隊和一大隊偵察隊十來個人都派到這裏,十來支駁克槍近距離可以抵幾挺機槍。
    日軍遭到打擊像一頭受傷的猛獸,更加顯示出凶殘本性,不少人就地臥倒,三五人一夥開槍頑抗。一個頭上流著血的鬼子從同伴屍體下抽出機槍,架在屍體上就要掃射,劉鐵見了一梭子打過去,那個鬼子身體一歪為天皇捐軀。
    “吹號衝鋒!機槍支援陳參謀,去幾個偵察員打鬼子尖兵。”劉鐵連續下達幾個命令,快步衝上公路,跑到剛才打死的鬼子身邊,拿起機槍交給特務排戰士:“快去支援陳參謀。”
    劉鐵邊奔跑邊射擊,還邊指揮戰鬥,看到一些新兵在鬼子屍體堆裏找槍,大聲叫道:“不要繳槍,先消滅鬼子!”
    在一片開闊地,七八個新兵圍著三四個鬼子,鬼子前衝後突,這些新兵忘了開槍,和鬼子拚起刺刀,就這樣還不占上峰,被鬼子刺傷兩個。劉鐵趕來罵了聲:“小鬼子臨死還猖狂。”撿起受傷戰士的步槍投入戰鬥。
    一個鬼子持槍向劉鐵撲來,劉鐵左手迅速引槍向下打壓住鬼子步槍,右手向前猛力推槍,同時,左腳向前跨步轉體,大吼一聲“殺!”,長長的刺刀將鬼子的前胸後背刺了個對穿,劉鐵隨即拔出刺刀,乘鬼子不注意迅速在槍膛裏推上一顆子彈。又一個鬼子撲來,劉鐵和他周旋了幾下,抓住機會一扣槍栓把他送回老家,抬頭對戰士們高喊:“快打,不要拚刺刀,用槍!”
    一大隊四排五排從山上趕來,擔架隊也從西麵山坡後麵奔了過來。八路軍人多很快消滅了日軍,劉鐵看這一片戰場已沒有站著的鬼子,又問奔過來的胡龍才:“你那裏怎麼樣?”
    “鬼子全部報銷,偵察隊幫了大忙。”
    劉鐵征求潘龍意見:“結束這裏的戰鬥吧?”
    “好,你指揮。”
    “林排長帶人繳武器,擔架隊搶救傷員,其餘的跟我來!”劉鐵說著奔向西邊山坡,他們要從山坡上拐個彎,才能到陳建國連的陣地。
    突然這裏的陣地響起幾聲槍聲和一顆手榴彈爆炸,奔跑中的劉鐵和潘龍不約而同轉身望去,原來是幾個受傷的日軍乘新兵繳槍時開槍、引爆手榴彈。眼看兩個新兵倒在血泊中,劉鐵和潘龍眼裏冒出了火。
    “劉鐵,你指揮增援,偵察隊跟我來。”潘龍邊跑邊喊:“給鬼子補一槍,要死的不要活的!”
    陳建國連也在激烈戰鬥,第一波打擊集中了全連的火力,唯一的一挺機槍和無數步槍朝鬼子點名,點到名的鬼子在彈雨裏歡跳著迎接死亡。一個鬼子騎兵中彈搖搖晃晃鬆開韁繩,身子向後一倒從馬背上滑下來,一隻腳卻被馬鐙套住抽不出來,驚馬哀鳴著拖著他狂奔,一路撞倒不少士兵。在槍彈打擊和驚馬撞擊下,不少日軍士兵失去“武士”風度抱頭亂竄,山穀裏一片混亂。
    日軍很快從慌亂中清醒過來,一些鬼子躲在峭壁下手榴彈爆炸的死角還擊,大部分朝西麵山坡攻擊,成建製沒有遭到打擊的日軍開始行動,幾挺機槍向山上掃射過來,部隊有了傷亡。望遠鏡裏朱鋼看到日軍炮兵正迅速架炮,偽軍在鬼子驅趕下也向路西坡地攻擊,企圖包抄伏擊部隊。
    “通訊兵。”
    “到。”
    “命令炮兵打掉鬼子機槍。”
    “轟,轟。”幾發擲彈筒炮彈過去,日軍機槍啞了火。
    陣地上這時又有兩挺機槍朝鬼子掃射,朱鋼知道是劉鐵連支援的機槍,他那裏快解決了!突然一挺機槍啞了,另一挺也停止射擊。
    “我去看看。”陳建國說著衝出指揮部。
    好一會兩挺機槍才重新響起來,一會陳建國跑進指揮部,摘下留著一個彈孔的帽子罵道:“媽的,鬼子的冷槍真厲害,兩個機槍手都受了傷,副機槍手隻顧為傷員包紮不管射擊,被我罵了一通。”
    “傷員呢?”朱鋼問。
    “我給他們包紮好,叫人背了下去。”
    “司號員吹號!”朱鋼命令,這是部隊隱蔽防備鬼子炮火的信號,號聲中陣地上留下幾個觀察哨兵,其餘的紛紛退到後山坡,朱鋼帶著黃國忠和通訊兵朝南奔去,他要去找劉鐵連。
    日軍的炮彈在陣地上爆炸,乘著炮火,成群的日軍開始向陣地撲來。
    朱鋼躬身跑著,迎麵遇到劉鐵連的戰士。“停止前進,臥倒!”朱鋼大聲叫道:“讓劉鐵過來。”
    一會劉鐵貓著腰跑過來,朱鋼一把拉住他趴在地上。“你那裏怎麼樣?”
    “解決了,部隊有一些傷亡。”
    “馬上炮火停了,你帶部隊沿交通溝到最北麵阻擊敵人,再打一陣就撤回劉崗,鬼子收拾這裏的傷亡人員,拐彎處開路要小半天。撤退時控製好部隊不能亂,派人保護醫療隊一起撤。”
    好一會,日軍停止炮擊,衝鋒的鬼子離陣地已很近,觀察哨的哨聲響起來。
    戰士們迅速跑進戰壕,又一輪戰鬥開始。剛才的炮擊把工事折騰毀了一多半,戰士們隻能盡量把身子放低,趴在工事裏密集的子彈射向敵人。
    一個日軍指揮官怒吼著,眼睛一紅指揮刀一指,帶領士兵往上衝。這些鬼子都是老兵善於利用地形,他們借助戰場的障礙物、炮彈坑,甚至戰死同伴的屍體,三五人一組交替著躍進。那個日軍指揮官脫了外衣隻穿一件襯衫,揮舞指揮刀不斷嚎叫,朱鋼看得真切,從黃國忠手裏拿過步槍,準星對準他。
    “前進……”日軍指揮官再次吼起來,回敬他的是清脆槍聲。飛旋的子彈鑽進他的胸膛又從後背穿越而去,他再也邁不開“前進”步伐,身體一顫倒在枯草中。
    戰鬥進行到現在八路軍彈藥所剩無幾,有的戰士搬起山上的石頭砸向鬼子,那些沒有遭到打擊的日偽軍,已經爬上山坡威脅到八路軍陣地。雖然劉鐵連及時趕到那裏,但失去突襲性,八路軍的火力和戰鬥經驗都不如鬼子,眼看劉鐵那裏有些鬆動,如果鬼子包抄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朱鋼眉頭緊皺,急忙叫通訊兵傳達炮兵開炮支援劉鐵連陣地的命令。
    這邊潘龍和林成有帶隊伍趕來,他們拿著嶄新的三八大蓋,有的扛著成箱的手榴彈。朱鋼大喜,不及細問就命令:“趕快打,用手榴彈砸!”陣地上的戰士跑過來拿起手榴彈套好弦,呐喊著向鬼子堆裏扔去。
    突然,日軍隊伍後麵響起槍聲,朱鋼知道是張長生排發起進攻。通過望遠鏡朱鋼看到日軍背腹受敵一片混亂,好一會才分出兵力應付身後的打擊,劉鐵連的陣地總算穩住了。
    “吹號!”這一遍是撤退信號,戰士們奮力扔出手榴彈,乘著爆炸煙霧的掩護撤離陣地。
    朱鋼帶部隊到劉崗,從孫家峪趕來的張大林二大隊和賀大成連巳建好工事。二大隊這一陣在利城成功收編了來不及南撤的西北軍兩個排,現在是五個排而且槍支滿員,張大林留下騎兵排在利城,四個排都來了。梁家勇帶支前隊送來熱氣騰騰的燒餅,又組織擔架隊把傷員往城裏送。朱鋼安排部隊抓緊吃飯,和陳建國等人拿了兩個燒餅,邊吃邊巡視建好的工事。
    陳建國彙報統計的各部傷亡和彈藥情況:“劉鐵連傷亡八人,其中犧牲三人,一大隊兩個排犧牲兩人傷四人,偵察隊傷亡各一人。繳獲擲彈筒四門、機槍兩挺、槍四十多支,還有許多彈藥,但部隊原來的彈藥消耗不少。陳建國連傷亡十多人,無繳獲,彈藥所剩不多。”
    朱鋼點點頭:“總的情況還不錯,就是彈藥消耗大了點。劉鐵他們繳了四十多條槍,就是消滅四十多個鬼子,加上大拐彎以北,鬼子傷亡有五六十,隻要再幹掉幾十個,鬼子就沒有力量攻打魯城。”又立即布置任務;“部隊分成三部分,組成環形陣地,如果轉移到第二線陣地也是如此。張大林二大隊四個排作為主力放在中間陣地;劉鐵連建製不變,守東麵陣地;陳建國連留下兩個新兵排,轄保安二排、一大隊兩個排和賀大成連的新兵排,到西麵陣地。大林,你們有幾挺機槍?”
    “兩挺。”
    “劉鐵拿兩挺機槍給陳建國連,這樣三部分各有兩挺,注意每挺機槍配兩套人馬,戰鬥時機槍不能停。擲彈筒現在有六門,劉得彪,人員配備有問題嗎?”
    “沒問題,炮手都訓練好了。”劉得彪回答。
    “炮兵分成三組到三個陣地,每組兩門擲彈筒,新老炮手搭配一下。”
    “是!”
    “擲彈筒不到關鍵不用,由大隊長和連長親自掌握。”朱鋼繼續說道:“劉鐵把繳獲的彈藥和陳建國分一下,二大隊也支援些手榴彈給陳建國。偵察隊出發偵察鬼子行蹤,回來後留在指揮部作預備隊,賀大成率陳建國留下的新兵排到第二線陣地。”
    鄒軍率兩個排不緊不慢盯著日軍,上午張長生排打了兩仗,第一仗打皇協軍還小有繳獲。現在鄒軍把張長生排分成幾組專門打冷槍,自已掌握一個排對付敵人後衛,切斷日軍運輸線,不讓鬼子把傷員運回去。
    “小鬼子,抬著傷員在山裏慢慢爬吧!”鄒軍知道他們這裏拖住的鬼子越多,拖延的時間越長,對整個戰鬥越有利。
    張長生他們用冷槍打死幾個鬼子惹惱了山田,派出一個騎兵班來追殺。張長生排臥在山坡上,鬼子騎馬上不去隻得下馬,戰士們帶著鬼子在山裏兜圈子,鄒軍看準時機,包抄過去一頓打,消滅大半個班。山田無法隻得派一個連的皇協軍和鄒軍他們對峙,鄒軍吩咐張長生,盯著偽軍不時打幾槍,自己帶一個排繞過去,等鬼子大部隊往劉崗進發後再包圍。“別看他是一個連,經過上午的戰鬥建製也不全,比我們多不了多少,爭取吃掉他們繳些武器。”
    日軍踏上陣地這裏已空無一人,隻撿到幾頂八路軍丟棄的破帽子,陣地上還不時響起幾聲爆炸,那是碰到八路軍藏著的拉好弦的手榴彈。
    看到又有幾個士兵倒下,山田憤怒了,拔出戰刀劈向空中怒吼著:“狡猾的支那人,卑劣的土八路,打伏擊不是真正的軍人!”
    到前麵搜索的士兵來報告:“尖兵和一個小隊全部捐軀。”
    山田再次憤怒,舉著的戰刀不知往哪裏劈,應該劈死眼前這個士兵嗎?他沒有俘虜,不是全隊覆滅而自己生存的小隊長,也不是指揮失誤使部隊遭受傷亡的軍官,山田舉著的戰刀無力地垂了下來。
    望著幾十具屍體山田心裏一陣陣發寒,這些士兵都是大和民族的優秀子弟,來不及為聖戰建功立業就倒在這荒山野嶺,他們死不瞑目啊!
    “要以十倍的報複百倍的殘忍,殺光支那兵,統統殺光!”經過上午的交手,山田領教到八路軍戰術的靈活,憑現在手中的兵力,是否能殺光被自己看作劣等民族的武裝,其實他心裏也沒底。
    在梁山口折騰了小半天日軍才又向魯城進發,不久身後傳來激烈槍聲,一會跑來八九個皇協軍個個麵色恐惶,報告說擔任後衛的一個連皇協軍被八路軍消滅。山田又是一陣咆哮,他不是為皇協軍士兵生命的消失咆哮,而是感到攻打魯城的炮灰少了。
    走到劉崗前衛報告,前麵有幾座山頭要不要火力偵查?一路上日軍草木皆兵,看到險峻的地方就是一通炮火,見沒有反應山田才下令停止這種盲目的舉動,攜帶的炮彈再多也有限,而且後麵運輸線也不通暢。
    山田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番,眼前的山頭和其它地方沒有兩樣,道路從半山腰通過。看地圖離魯城還有十多裏,不出意外天黑前能到達魯城,那裏必有一場血戰。
    山田想了想還是命令炮兵作一番轟炸,不能再遭到伏擊,不然既使到了魯城也沒有力量攻城。
    “轟,轟。”兩門迫擊炮發出試探性轟擊,幾挺機槍也朝山頭射擊。見山上沒有動靜,山田命令:“一個班占領山頭,掩護大部隊前進!”
    支隊指揮部設在二大隊陣地後側,和三個陣地都連上電話,朱鋼和兩個參謀在指揮部用望遠鏡觀望,整個環形陣地一目了然。剛才日軍的火力偵查已傷到二大隊一個戰士,但大家趴在那裏紋絲不動,受傷的戰士隻是簡單地包紮一下。
    看到一個班日軍向山上爬來,朱鋼知道再次打伏擊的希望落空,畢竟鬼子吃過虧處處小心翼翼。二大隊陣地是這片山地的突出部分緊靠公路,鬼子隻要控製這個陣地就可以控製公路。朱鋼腦子飛快地轉著,和參謀低聲商量了幾句,接通三個陣地的電話。
    “張大林嗎,用兩個排消滅上來的鬼子,其他人一開火就往後山撤,兩個排打完也撤,防止敵人炮擊。”朱鋼對著話筒輕聲說。
    兩個參謀分別對著話筒發布命令:“劉鐵,鬼子由二大隊打,你們繼續埋伏不要暴露。”
    “陳參謀,你們……”
    日軍慢慢接近二大隊陣地,一個鬼子突然看見陣地上伸出的槍筒,大叫著正要射擊,隻聽一聲槍響胸口一熱,感覺子彈鑽進自己的身體。他搖晃著慢慢倒下,重重地撲倒在夢想占領的地方。
    緊接著陣地響起一片槍聲,一個班的日軍還沒來得及臥倒,就化作縷縷幽魂,帶著征服中國的美夢飄向島國故地……
    山田頓時目瞪口呆起來,這是什麼軍隊啊,明明炮火已經打到那裏,卻能頂著炮彈靜靜地埋伏,不過好在已經現身。山田立即舉起指揮刀,吼道:“炮火射擊!”
    看到帝國的炮彈把山頭陣地炸成一片火海,幾棵百年古木攔腰折斷,山田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在望遠鏡裏看到陣地上有人向後山跑去,“他們是逃跑,還是暫時隱蔽皇軍前進時重返陣地?不管他占領魯城要緊。”山田指揮刀一揮,命令一個班迅速出擊,在八路軍重返陣地前占領山頭。
    一個班士兵奮力向上攀爬,一邊爬一邊猛烈射擊。山田望遠鏡隨著士兵的身影移動,山頭毀壞的陣地沒有動靜,士兵加快腳步眼看就踏上陣地。
    “好,帝國的勇士,祝賀你們!”山田幾乎要興奮地叫出聲,臉上也漾出抑製不住的笑容。突然陣地兩側射出密集的子彈,一個班士兵頓時紛紛倒地,山田臉上的笑容還沒展開就凝固住了。
    山田不得不在痛恨八路“狡猾”的同時,又驚歎八路軍的智慧!氣極敗壞的他正要命令炮兵轟擊,後麵炮兵陣地卻傳來槍聲。“該死,又是身後這股八路。”
    趕走偷襲的八路,一清點,炮兵打死幾個,好在炮沒受損。等炮兵重新準備完畢,山田知道炮擊已失去最佳時機,現在山頭陣地肯定空無一人,但還是一揮指揮刀命令開炮,現在已不是消滅對手,而是發泄心中怒火。
    部隊撤到第二線陣地,朱鋼算了一下,剛才又吃掉鬼子兩個班,現在主要是炮火威脅大,堅持到晚上鬼子的炮火威脅少了就好辦。
    朱鋼急忙派人召集連排長,張大林第一個到,朱鋼見了他就說:“我想改變打法。”接著把想法簡單說了一下,張大林想了想點頭讚同。
    說話間劉鐵等人也來了,朱鋼說:“這樣安排,部隊都撤到第三線陣地,第二線陣地整理一下,故意讓鬼子發現引誘讓他炮轟,消耗他們的炮彈。把鬼子放過第二線陣地,我們在第三線陣地阻擊,這樣鬼子隊伍排成一字長蛇陣。劉鐵帶特務排,埋伏在第二線陣地的後山,等到第三線陣地反擊再衝出來。劉得彪帶四門擲彈筒,從後山繞道前往第一線陣地,估算一下,鬼子隊伍頭在第三線陣地,炮兵在後麵,擲彈筒在第一線陣地能打到鬼子的炮嗎?”
    “可以。”
    “擲彈筒能不能把鬼子的炮炸毀?”
    “擲彈筒炸人可以炸不毀炮。”劉得彪苦笑一聲。
    “引爆鬼子的炮彈呢?”
    “一般不能,炸得巧會。”
    朱鋼沉思了一會說:“我們三個陣地同時開火叫鬼子的炮不知往哪轟,擲彈筒多少可以消滅一些炮兵,這時二三線陣地乘鬼子炮兵混亂出擊。劉得彪,擲彈筒是支隊的寶貝疙瘩,打完兩輪不管效果如何就撤,繞道回第三線陣地,千萬不能受損。”
    “是,但……”劉得彪欲言又止。
    “有什麼問題?”
    “炮兵除了炮沒有其它武器,一般單獨執行任務需要步兵保護。”
    “陳建國派一個班給劉得彪,打完這仗,劉得彪給大家講講炮兵的指揮。”朱鋼又說:“這樣一來天差不多黑了,特務排不撤回第三線陣地,找地方隱蔽,夜裏主動出擊襲擾鬼子。劉鐵,特務排是單獨行動,要主動、多次、減少傷亡。”
    “是!”
    “部隊在第三線陣地先隱蔽,鬼子炮擊後出擊。”朱鋼最後命令。
    日軍炮彈把山頭又犁了一遍,山田確信山上不可能再有生物存在,才派人上去把陣亡士兵屍體拖回來。這些士兵遭八路軍射殺,死後又被自已的炮火光顧,屍體大都殘缺不全。山田默默地看著這些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部下,揮揮手讓士兵把屍體放在炮兵隨隊的大車上,來時大車裝滿炮彈,現在裝的卻是……趕車的民伕早已不知去向,隻得命令皇協軍動手,皇協軍的眼裏充滿恐懼和譏笑。
    仗打到現在山田不知道自己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皇軍的成果是走完大半路程魯城遙遙在望,代價是近一半士兵的生命灰飛湮滅。。山田望望剩下的殘兵,不由的搖了搖頭,現在簡直到了進退維穀之境,這點人馬攻城消滅八路軍行嗎?如果就此退兵,不是等於承認失敗,皇軍的臉麵往哪裏放!山田想了想還是命令繼續前進,士兵已失去出城時的趾高氣揚,機械地邁著腳步。
    尖兵報告,前麵山頭發現八路軍陣地。山田舉起望遠鏡,山頭一些地方露出新土,有構築陣地的痕跡。
    “可惡的土八路,讓你們嚐嚐大日本炮彈的滋味。”山田獰叫著。
    很快山頭騰起一個個煙柱,不少大樹被連根拔起,炮擊後山田揮手叫來一個小隊長,輕聲囑咐幾句。小隊長轉身帶一個班士兵成散兵線向山頭進攻,他們邊走邊向山頭陣地射擊,走到半山腰小隊長一聲令,士兵齊唰唰地臥倒在地,山田一揮手炮兵又向山頭傾吐炮彈。
    “土八路還想和帝國軍人玩戰術,真不知天高地厚,哼!”山田冷笑一聲舉起望遠鏡,雖然看不見山頭有人的肢體隨著炮火飛起,但他堅信第一輪炮火以後進入陣地的八路軍,被第二輪炮火消滅殆盡。
    雖然部隊都撤到第三線陣地,看著第二線陣地的炮火,朱鋼還是驚出一身冷汗:“僥幸啊,”又扭頭對身邊的張大林說,“如果還按老辦法打,不知會造成多少傷亡。”
    “司令員算好鬼子要改變戰術?”
    “沒有,我隻是想消耗鬼子的彈藥,完全是僥幸。”朱鋼苦笑一聲:“但打仗不能靠僥幸,特別是指揮員,一次失誤會葬送多少戰士的生命。大林,我們要小心再小心。”
    “是。戰術最忌一成不變,鬼子也不是笨蛋。”見朱鋼打了勝仗還如此自責,張大林心裏充滿對他的尊敬。
    “大林,第三線陣地該如何打?”
    張大林考慮了一會反問:“鬼子會怎麼打?”
    “問得好,就是要經常從鬼子的角度來考慮問題。”朱鋼說:“鬼子不會簡單地重複剛才的戰術,第一線、第二線陣地都是炮擊、占領陣地、掩護大部隊前進。日軍主要目標是占領魯城,現在天快黑了,他們會加快前進速度,第三線陣地離公路較遠,鬼子會不會邊炮擊陣地邊前進?”
    “用炮火掩護前進?”
    “對,有這個可能。”朱鋼點點頭,又說:“是不是還有其它戰術?”
    張大林沉思著:“我們的戰術也在變,第一、第二線陣地布置了突擊部隊和炮兵,不管鬼子用什麼戰術,隻要對他們的炮兵一牽製,這裏就出擊。”
    “關鍵是第三線陣地減少傷亡,而且這裏的槍聲是擲彈筒開火的信號。”朱鋼說:“大部隊還是先到後山腰,防備鬼子炮擊,另外派一支小部隊,人不要多四五個就行,在公路旁隱蔽好,看準時機開火。”
    “好,我去安排。”張大林起身要走,想了一下說:“幹脆我來帶這支小部隊。”
    “不行,你的位置在指揮部。”朱鋼不同意。
    “這裏有你指揮,時間緊迫,別人去萬一領會錯了戰術精神會影響戰鬥。”
    朱鋼想想也是,握著張大林的手說:“注意安全,帶上機槍。”
    依舊是炮擊,日軍向第三線陣地傾吐炮彈,炮擊的同時部隊快速向魯城進發。
    “好,鬼子果然按我們的戰術行事。”張大林趴在公路邊一個隱蔽地方,不遠處是分成三組的六個戰士,每組一挺機槍,三個組相隔一定的距離形成品字型,射擊時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網。時間緊他們都沒建工事,身上蓋滿樹枝樹葉,隻露出兩隻眼睛盯著公路,日軍炮擊濺起的塵土有不少落到這裏,倒給他們不少掩護。
    炮擊還在繼續公路上就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前麵是日軍六七個尖兵,後麵跟著大部隊。眼看日軍越走越近,張大林掀掉身上的樹枝猛的躍起,手中駁克槍立即吐出火。一梭子彈打完後,拿起另一支裝滿子彈的駁克槍繼續射擊,這是向一個偵察員借來的,張大林考慮機槍從準備到射擊需要一小段時間,這時我們的火力不能停。張大林兩梭子彈打完就地一滾,三挺機槍響了起來。
    這時日軍炮兵陣地也遭到打擊,隊伍中段又響起槍聲。乘日軍炮火停止,八路軍象潮水般撲了過去,密集的子彈吞噬罪惡的生命,飛蝗般的手榴彈在鬼子隊伍裏開花。
    日軍膽怯了,心寒了,山田無奈地命令士兵邊還擊邊收縮,退到第一線陣地。一清點又少了二十多個士兵,皇協軍隻剩下幾個抖抖嗦嗦的軍官,炮兵也有不少損失,好在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完好無損。
    望著暮色蒼茫的山野,山田的心也迷茫起來,自己戰術一再變化,稱得上十分詭異,可每次變化都被對手一一化解。一路走來,八路軍始終不和皇軍打對抗戰,稍一接觸馬上不見蹤影,但又不遠離象黃蜂一樣盯著你,有機會就咬一口。
    看看身邊僅剩的一個多小隊士兵,山田占領魯城的雄心蕩然無存。小隊長走來問,下一步如何行動?山田長歎一聲,失神的目光朝魯城方向眺望,他明白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什麼占領魯城,而是考慮天黑如何宿營減少損失,渡過恐怖的長夜,把剩下的士兵安全帶回和陽。
    見日軍退卻,朱鋼及時收兵退到後山腰,遇到張大林,興奮地捶了他一拳。
    “哎喲!”張大林捂著手臂叫起來。
    “怎麼,受傷了?”
    “擦破點皮。”
    朱鋼察看了一番,發現沒有傷到要害才放下心。這一仗隻有張大林這裏三個戰士受傷,其他無一傷亡。
    “鬼子無還手之力。”陳建國興奮溢於言表。
    梁家勇帶人送來幹糧,部隊抓緊吃飯休息,朱鋼問起城裏的情況。
    “城裏也是一片繁忙,家家生火蒸饃。政委隔不久上街巡視一遍,既穩定人心又檢查工作,不少老百姓獻出棺木裝殮犧牲的烈士。”梁家勇答道。
    “傷員怎麼樣?”
    “都得到治療,陳大夫做手術飯都沒空吃,隻是……”
    “什麼?”
    “有幾個傷員流血過多需要血,護士輸了血還不夠,政委也要輸可血型不對。動員老百姓輸血,他們怕不敢輸。”朱鋼聽了眉頭擰成疙瘩。
    哨兵報告,鬼子占領第一線陣地。朱鋼等人走到前山戰壕觀察,第一線陣地的公路上已空無一人,隱隱約約兩門大炮還在那裏,日軍正向山上爬去,有的已進入陣地,隊伍裏有不少擔架。
    “鬼子占領陣地幹什麼?”陳建國自言自語:“攻打我們,不可能。”
    張大林吊著胳膊,用一隻手拿起望遠鏡:“我看鬼子要過夜,宿在山上安全。”
    “對!”朱鋼接過話題:“原來想夜裏再來幾個偷襲,現在鬼子在山上的陣地不好打,看來鬼子這個指揮官還不算太笨。”朱鋼擔心劉鐵夜裏襲擾可能會吃虧,隻有看他靈活機動了。
    朱鋼想了想派人叫來一大隊炮兵高林,把望遠鏡遞給他:“看看第一線陣地。”
    “鬼子在陣地上。”
    “再看公路。”
    “一個小山坡擋著,噢,是兩門炮。”
    “問幾個問題,”朱鋼說:“鬼子今天開了幾次炮,能聽出有幾種炮?”
    “有擲彈筒、迫擊炮、九二式步兵炮,步兵炮威力最大。”
    “人力能把炮搬上山嗎?”
    “擲彈筒、迫擊炮可以,步兵炮太沉一般不能。對,公路上應該是步兵炮。”
    朱鋼指著公路:“如果夜裏派人去奪炮,會遭陣地上鬼子的炮擊嗎?”
    高林又拿起望遠鏡看了一會:“炮在夜裏瞄準準確性低,但是……比如現在天還沒完全黑,鬼子的迫擊炮也上了山,如果鬼子預防我們夜裏奪炮,現在架好炮計算好射擊諸元,夜裏開炮能打中目標。而且炮那麼沉,奪炮很難沒有一點聲音。”
    朱鋼點點頭,拍拍高林的肩膀:“去休息吧。”
    賀大成忿忿地說:“奪不到炮,也不能留給鬼子。”
    “建國,”朱鋼說道:“乘現在天沒黑,安排人到第二線陣地搜尋繳獲,盡量不要弄出大的動靜。夜裏派人到步兵炮那裏,離遠點先朝那裏打幾槍扔幾顆手榴彈,如果山上鬼子沒動靜再奪炮。”
    陳建國走後,朱鋼問張大林和賀大成:“鬼子明天會怎樣行動?”
    張大林思索了一下說:“鬼子已死傷大半,沒了步兵炮他們衝不過陣地,我看鬼子明天要退兵。”
    “對,”賀大成讚同:“我考慮鬼子退兵我們該如何打,在公路上跟著追擊不行,不管怎樣鬼子的重武器還是強過我們。”
    朱鋼沉思著說:“今天幾仗都是打伏擊、打突襲才占了便宜。”
    “鬼子後麵有鄒軍帶的兩個排和劉鐵的特務排,他們到拐彎處再打一個伏擊就好了,可惜聯係不上。”張大林感到十分遺憾。
    “我們新兵太多,很多人是第一次上戰場,幾個排都暴露出訓練不足。”賀大成似乎另有考慮。
    “這次戰鬥趕走鬼子就是勝利,到明天戰士已兩天兩夜沒合眼,體力減弱戰鬥力下降,彈藥也消耗不少。”朱鋼下了決心:“明天如果鬼子退兵不追擊,鄒軍和劉鐵讓他們自行處理,能消滅多少鬼子算多少。”說完布置陣地加強觀察警戒,大部隊到後山腰休息,指揮部安排人值班。
    夜裏朱鋼幾次檢查警戒觀察敵情,日軍陣地不時有零星槍聲響起,引來鬼子一陣機槍掃射。朱鋼估計是鄒軍和劉鐵領著人騷擾,幾次過後日軍的機槍不再響起,朱鋼輕輕一笑,心想再好的戰術也要靈活運用。不久日軍陣地又熱鬧起來,連續幾顆手榴彈爆炸,接著是互相對射,像是摸掉了鬼子的崗哨,“對,就應這樣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鬼子不得安寧。”
    半夜裏日軍步兵炮的地方響起槍聲,一會從山上日軍陣地飛來炮彈,爆炸的火光映紅山穀,朱鋼看了感慨萬千。
    朱鋼很晚才迷迷糊糊睡去,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推醒,睜眼一看天已大亮,隻聽陳建國興奮地說:“鬼子跑了。”朱鋼連忙起身走出指揮部,抬眼望去日軍陣地靜悄悄。
    陳建國指指前麵的山坡:“早晨看那裏沒動靜,派偵察員悄悄上去一看,鬼子都跑了。”
    朱鋼激動地握住陳建國的手,不少戰士聞訊過來,陣地上一片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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