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鳶視梟雄 第十五章 撒次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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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帝都約兩百英裏的撒次考城,寧靜而和諧的城市。在城郊處,一麵招搖的旗幟彰顯出顯然不屬於這座城市的肅殺、血腥的氣息。整幕黑色上是刺目的紅色繡出的字母“X”,一柄劍柄飾有長橢圓形配重球的長劍由上至下,將它從中間處撕裂開來,露出破碎的、類似於肌理組織的細碎邊緣。
血飲兵團,令敵手聞風喪膽的名字,殺戮的代名詞。撒次考,便是血飲兵團的屬地。
一隊幾十人構成的小型隊伍出現在撒次考的郊外,為首的男子銀色的長發肆意的飄散在風裏。發絲輕揚間,可以看見那張完美的俊顏上,一道淺淡的疤痕由右眉梢處直劃至耳際,生生破壞了原本完美的一張臉。隨動作,有發絲垂落,遮擋了那不完美的些些。紫眸深沉而冷凝,薄唇抿成一條犀利的直線,配合蹙起的眉峰,著實讓人害怕的森冷嚴肅。
整隊身形魁梧的男人中,意外的出現一個嬌小的女子身影,單薄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擱在馬背上,好象馬的動作大一點她就能掉下來。
少女輕踢馬腹,與銀發男子的馬齊驅。明亮的綠色與冰冷的銀色糾結、肆揚在風裏。
“尼索斯——你沒事吧?”
阿芙涅麵露擔憂:一般遇到這種事,問對方時最好是這個表情的。
尼索斯搖搖頭,不答。
很突然,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那樣的母親沒有也罷,不是嗎?可是他很難過……盡管從小到大她永遠想著的隻有那個辜負她的男人,盡管她永遠都沉浸在那個男人會來接她的美夢中,盡管她到現在都沒有像別的母親一樣嗬護過他,盡管……盡管……可她是他唯一的親人!
眼睛彌漫起一股酸澀,尼索斯眯了眯眼,金色光束在他紫色的瞳眸間流轉。壓下那股令他不悅的酸澀感,心痛隻是那麼一瞬間——他,尼索斯,永遠不會軟弱!
“嗯……其實如果心裏不舒服的話……”
尼索斯打斷阿芙涅:“沒什麼——過一會就好……”說著踢了腳馬腹,一個人奔馳在隊伍最前麵。
仲夏時的樹林也有一絲擋不住的熱,油綠的葉子被風吹的“嘩啦”聲響,深金色的陽光厚重的籠罩每一個觸及的地方,整個世界都是熱的——隻有他,仿佛與世隔絕,孤冷包圍了他。他走不出來,別人也進不去。美麗、幽冷如寒蠶絲的銀發飄揚在風裏,陽光像是碎裂的金子鋪綴在銀緞之上,泛起眩目的光影。
阿芙涅微微失神,那樣孤單、受傷的尼索斯……心裏異樣的疼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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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隊伍到了血飲所駐的城堡。這裏曾經是一位極富裕的商人所住,後來一夕間沒落了,這城堡也就空置下來。也有不少人曾想住進去,但是沒多久全都走了,傳言城堡裏有鬼!就這樣,富麗堂皇的城堡漸漸荒廢,人人稱羨的宮閣成了藤蔓植物的家園。
尼索斯躍下馬背,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什麼。走到阿芙涅的馬前,伸出手——
呃?阿芙涅遲疑了下,才扶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借力跳下馬背。嬌小的身材從高大的馬背上下來還真是艱難……本來如果尼索斯沒伸過來手,她可以很輕鬆的下來。偏偏他又紳士了下——她隻好像個普通人一樣跳下來。
腳心一痛,還沒穩住身體的她就半趴進尼索斯的懷裏了。
尷尬——眾目睽睽啊!
“沒事吧?”尼索斯涼涼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阿芙涅扶著腦袋站直,飛快搖頭:“沒事,大概是坐的時間太長,突然吃力有點受不了!”
“下次小心點——”尼索斯附身一笑,走進城堡。
“哦——”阿芙涅被他突然靠近的舉動嚇得一呆,慢吞吞的回答。
他幹嗎笑?跟在後麵進來的阿芙涅困惑的思索……
城堡的設計與一般的貴族無二,整個一層都是宴會大廳,門左邊是一人多高的碩大落地窗,高高的屋頂直至城堡頂端。二、三層的房間環繞著一層大廳,走廊邊是半人高的圍欄,如果舉行宴會,站在二、三樓也可以看見一樓大廳的熱鬧盛況。
地上是普通的玫紅色地毯,原木色的桌椅隨意有秩的擺放在各個位置。後麵的牆壁上赫然懸掛著血飲的旗幟和團徽,整個城堡的布置感覺就是個軍隊,讓人感覺束手束腳的不舒服。
“哇——這個是你的傭兵團的旗子?”阿芙涅驚奇的問。
“是的。”尼索斯的語氣有些驕傲。目光移向那麵旗幟……上麵暗紅的“X”似乎也染紅了他的眼睛:“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也許她……”
尼索斯——阿芙涅走到他身邊,抬手掠過他垂在臉側的銀絲,歎了聲道:“那不是你的錯!是她太脆弱……也太愛你父親了。”
尼索斯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少女,輕柔的動作和話語,還有那雙迷蒙的碧眸。“阿芙涅……”
反手握住她還停留在耳畔的手,可以嗎?可以……愛……她嗎?這個女孩給他的感覺為什麼總是不一樣?溫暖,關心,這些不曾有過的體會。
這是什麼狀況?尼索斯深深的看著她,魅惑的紫色像是漩渦,把她拉了下去。幾乎貼在一起的距離,仰著臉的阿芙涅覺得自己的睫毛都要掃到他的下巴了。漸漸,呼吸有些紊亂,臉上有點燒。
“我……餓了。”阿芙涅無比認真的說。
尼索斯一陣錯愕,對她這種反應有些想笑。如果是別人,是不是應該羞澀的低下頭?她怎麼會餓了?
“那麼,你想吃什麼?”尼索斯捏捏她的手指,隨意的問。
“我可以自己去找……”阿芙涅拿空閑的手,指指被他蹂躪的手指,示意他放開。
尼索斯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非常“貼心”的說:“你還不熟悉,讓仆人拿給你吧!你要什麼?”
“水果!”一臉鬱悶的少女不假思索的說。
很快,侍女端來一盤梅子。青綠的梅子上還殘留著清澈的水珠,看上去很是誘人。慶幸的是,梅子端來的同時,尼索斯終於放開了她的手。
吃梅子不會長肉捏!阿芙涅一臉興奮的抓過一顆,有些酸的梅子汁液引起她口中唾液的大量分泌,酸甜的感覺讓味蕾滿足的舒展,阿芙涅享受的眯起眼。
梅子吃了一半,難以忍受這有些曖昧的安靜,阿芙涅沒話找話——
“尼索斯,你母親她……”阿芙涅一頓,又接著說:“我弟弟他……”
“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弟弟的,不要擔心!”尼索斯肯定的保證。
坐在身邊的少女似乎鬆了口氣,對他露出一抹純美的笑容。心底一動,那毫無雜質的笑容好象印到了心裏,留下一個深深的、不想抹去的印記。
“還有……蒼旻,我會解除你身上的魔法陣!”
魔法陣……那個欺騙他的幻術。這次出任務似乎格外不一樣,她的冷漠無情在一點點瓦解崩潰……從特魯,從賴昂內爾,到尼索斯——為什麼?她是幻姬啊,什麼人情冷暖沒有見過?但是她變了不是嗎?那種異樣的感覺,是預示著她……變了嗎?
“阿芙涅,你的變化,會逐漸毀了你!”
顏洛嚴厲的警告又在耳邊響起,是啊,會毀了我……可是,這樣可怕的變化,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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