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硝煙四起 第16章 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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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沒有……我隻是……”梁佩佩看著這樣的場麵竟一時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也嚇壞了。江鵬衝過去抱著女兒,不停地喊“醒醒,醒醒!”“先上醫院!”周玄陽說著抱過江鵬懷裏昏迷的人,大步向汽車跑去。梁佩佩匆忙撿起掉在地上的項鏈,跟在他們後麵,恐懼、委屈、不安一時間竟讓她哭了起來。但現在沒有人理她,現在也不是聽她解釋的時候。
江鵬抱著女兒坐在後座,周玄陽一路把車開得飛快,梁佩佩手裏握著斷開的項鏈坐在他旁邊,她噙著眼淚,心裏揪得生疼。
她沒想到會這樣,當時咄咄逼人的江雨婷乍見她頸上的項鏈,突然很諷刺地對她說:“這個古董你還戴著呢,怎麼你們梁家和周家不是都打算定親了嗎,他連個像樣的戒指也不肯買給你嗎,要你可憐巴巴地戴著N年前算不得誓約的東西。”她說著伸出手抓起項鏈上的指環,舉到梁佩佩眼前,不屑地說:“這個,毫無疑義!”梁佩佩羞惱地伸手想要奪下她手裏的東西,但對方就是不肯放手,還很輕蔑地看著她。梁佩佩氣急,猛地用力一拽,項鏈斷開了,江雨婷也因此毫無預警地向後倒去,偏偏這時,無巧不巧地開來一輛汽車,便發生了剛才那令人恐懼的一幕。
梁佩佩默坐著掉眼淚,低頭看看手裏的指環,忽然覺得異常得苦澀。
這17年來,她小心翼翼地收藏著它,對那個送他指環的人,她癡癡苦苦地等待,渴求,幻想,經常感覺到困惑,無助,彷徨,但每每見到這枚指環,便又充滿力量——它讓她覺得,她愛的那個人不是虛幻的,它是他們之間的聯係,靠著這一點點自以為是的想象,她又能變得樂觀起來。或許,在某種程度上,這枚指環對她的意義遠遠超過了送她指環的人,因為隻有它才是完完全全屬於她,日日夜夜陪伴她的,而現實當中的那個人,不但思而不得見,即使見了,也並不屬於她。但這是悲哀的,沒有哪一個敏感細膩的青春少女能夠苦守一個冰冷、沒有生命的物體過開心幸福的日子。
就像今天,她終於決定將它戴起來,因為江雨婷回來了,那個跟她懷有同樣心思的人回來了,他們又變成了小時候的三個人。梁佩佩心裏是惱恨而無助的,12歲時,他們兩個一起離開,剩她一個人,在她看來,她就像被拋棄一樣。從此以後的7年時間,她都處在苦澀的等待中,等待每年寒暑假他們雙雙歸來。而這樣的見麵,對她並沒有多少安慰,她能感覺到的隻是他又長高了,更帥氣了,她變成熟了,更漂亮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覺得陌生,就好像時間在不停的奔跑,他們是一起成長的,而她卻依然留在原處。現在她惱恨江雨婷為什麼也跟著回來了?他們在美國的日子,她沒有機會參與,但江雨婷現在卻回來分享他們在國內的日子。但不願歸不願,卻無法阻止——龐大的無助感。
戴著這樣的項鏈,潛意識裏是不是覺得,同一個世界中的他們兩個又相聚了,相聚在自己麵前,是害怕對方將自己從那個世界中剔除嗎,所以急急地想告訴江雨婷自己跟周玄陽不是沒有“關係”?梁佩佩在心理苦澀地問自己,但又清楚地明白,很多人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千方百計地想辦法證明擁有什麼,這恰恰說明,其實自己是了解的,事實上她已經遠離他們了不是嗎?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因自己自以為是的行為,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更沒想到,昔日的玩伴,今天竟會惡狠狠、赤裸裸地撕開她竭力掩藏的傷疤——這樣的疼痛,能令人窒息。現在江伯伯肯定恨死她了,周玄陽呢,恐怕也是如此吧?這樣想著,梁佩佩忽然感覺到了萬念俱灰。
醫院病房裏,躺在病床上的江雨婷梨花帶雨地抓著周玄陽的手哭訴:“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當時真是嚇死我了……嗚……”周玄陽溫柔地摸摸她的頭,溫柔地哄著說:“這不沒事了,你沒事,我們都在呢。”她父親江鵬也坐在床邊,慈祥地看著她安慰著:“傻孩子老是說胡話,雖然受了點驚嚇,但是傷得不重,沒事的。”
站在周玄陽身後的德梁佩佩此時心裏最不是滋味。真是諷刺啊,她早一點還因自己和她爭執致使她發生事故而自責不已,但直到等在門口的他們見到從急診室出來的醫生時,她才恍然大悟。
醫生說什麼?她沒事,隻是腿部和背部擦傷一點皮肉,沒什麼大事。當時江父緊張地問:“可是她昏過去了,真的不嚴重嗎?”醫生尷尬地說:“這個,也許是因為受到了驚嚇的緣故吧,不過我們真的對她做了全麵的檢查,除了擦傷,沒有大礙。她在房間裏,你們可以去看看。”這麼說,她是故意的,裝出來陷害她嗎?梁佩佩直覺就是這樣的,她不太相信醫生所說的“嚇暈”,江雨婷不是弱不禁風的嬌柔女子,相反她強韌精明,這是她的一個圈套吧,為的是讓身邊的人討厭她?
梁佩佩木然地跟著江鵬和周玄陽進入病房,不說話不作解釋,隻是呆呆地站在周玄陽身後——也許,潛意識裏還是希望他能保護和珍惜自己吧——現在她才是真正被傷害的不是嗎?江雨婷的傷在皮肉,可以很快痊愈,而她卻傷在心裏,不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痊愈,甚至不知道等待痊愈的過程中會不會再添新傷,又或者,也許一輩子也好不了也未可知。感情中不期待的傷痛才是最致命的,看著周玄陽溫柔地對待江雨婷,梁佩佩覺得,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裏麵,現在因江雨婷的出現,夢醒了,才知道自己現實真的一無所有。
病床上“委屈”討愛的江雨婷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嬌弱地看著默然的梁佩佩,注意到手上的項鏈,她竟抱歉地對她說:“佩佩,我隻是想看一看你的項鏈,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不小心斷了,我知道你是恨我弄壞了玄陽哥哥送你的禮物,所以才……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說完又轉頭對身邊的兩個男人說:“所以,請你們也不要怪她,我相信她也是因為心疼心愛東西才一時失手的。”江宇婷如此“真誠”地賠罪,倒顯得梁佩佩小家子氣了。
“不管怎麼說你沒事就好,你們兩個小孩子啊,總是那麼頑皮!”江鵬拍拍女兒淚痕未幹的笑臉,笑眯眯地淡化這件事。
此時的梁佩佩已經是滿眼淚水——她委屈,事發時,他們沒有心情和時間聽他解釋,現在,再解釋也沒有用了,反而顯得自己狹隘有失水準——“受害者”都替她求情了,她還能不知悔過和感恩麼?
“你沒事就好,我去趟洗手間。”梁佩佩強忍著要掉下來的眼淚,迅速走了出去。
“今晚的宴會,你就好好休息吧,相信小琪他不會介意的。”江鵬還是不放心地建議。周玄陽也隨聲附和。
“你們剛才不是都已經說是虛驚一場了嗎?我現在很健康,再說我好久都沒見過小琪了,弟弟的成人禮,做姐姐的怎麼能缺席?我們現在就回去準備好嗎?”江雨婷懇求地望著麵前的兩人。她要參加,不僅僅是為了慶祝韓琪的生日,這樣的場合,各界名流齊聚的時刻,名媛佳麗雲集,放周玄陽單槍匹馬在裏麵,不被“吃”了才怪,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更何況,剛剛的“演出”收效不錯,絕對不能給梁佩佩和周玄陽共同出席宴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