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撥開迷霧(君意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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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隻知我容貌超絕,卻忘了二十多年前,我父親君墨嶺才是先帝策封的“天下第一美男”。曾經的他,瀟灑俊逸,無人能及,引得多少官宦小姐,名流仕家的極力追捧,可是就在他在父母的安排下即將成親的那一年,他竟憑空失蹤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是生是死。
兩年後,他回來了,是抱著我回來的。他對自己離開的那一年閉口不提,神情也是那般傷心落寂。
有人便開始傳說,說他是被狐妖擄了去,采陽補陰,修練妖法;還有人說,他是被女采花賊劫了去,連孩子都有了卻始亂終棄……
親家的女兒知道他回來,便執意要將一年前就該舉行的婚禮再操辦一次。他消失的一年時間,她竟也苦等了一年。
我爹原本就不同意這樁婚事,事情發生後,他更是死活不肯,可是對方勢大財粗,逼得我爺爺奶奶用性命相脅,才終令父親無奈成親。
我父親並不喜愛我二娘,盡管她用盡手段,可我爹連微笑都吝嗇,隻是爹爹極愛我,平時裏落寂蕭然,見了我,才露出真心歡喜的那一麵。
二娘氣他成親兩年,都未碰過她,便在茶中下藥,令他情難自已,終成了她的好事,因為這一次,二娘懷上了希澈,也令爹爹更加厭惡二娘。
爹爹終日鬱鬱寡歡,心結太深,因病逝去。那一年,我才三歲。而爺爺奶奶也終是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先後隨著爹爹去了。
家裏,隻剩下二娘、希澈與我。希澈還小,什麼都不懂,整日隻知哭鬧,而二娘卻將對父親所有的惱,所有的恨,都發泄在我身上,不是打就是罵,小時候,我身上沒有一處沒有傷,沒有一處不疼痛。
我長大一點,二娘將我當傭人一般使喚,家裏大大小小的家務,全是我一個人的,做不好沒飯吃,還要挨打。夏天在烈日下除草掃院子,冬天在刺骨的河邊洗衣服,已是一年一年必不可少的事了。
而希澈,真正的小少爺,我的親弟弟,他吃好的穿好的,每日隻要乖乖的,不惹事生非,就全家無事,否則,全體下人都要挨罰。
後來希澈長大了,開始懂事,他竟懂得憐惜我,偷偷的幫我幹活,偷偷的拿些好吃的給我,我以為他的憐憫,他的幫助,他的愛心,會是我幸福的開端,誰知道,這才是惡夢的開始。
二娘的娘家,因生意失敗,而日漸蕭條,便來找二娘借錢,二娘平日揮霍,君家其實早已是一窮二白,表麵光鮮,實則虛空。二娘實在找不出錢來,便將撈錢的主意,打在了我的頭上。
那一年我十三歲,樣貌與爹爹竟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我平日裏喜歡偷偷習些琴簫,不知何時起,我名氣也漸漸傳開,說是君家兩位少主,俊俏非凡,琴簫雙絕,特別是大公子君意,小小年紀已生得俊美絕倫,若是再虛長幾歲,“天下第一美男”之名,非他莫屬。
我二娘施計,將我騙入京城一家最負盛名的青樓裏賣了,得了一大筆錢,撇下我就走。
我又哭又鬧,抵死不從,老鴇見我年紀尚小,容貌絕美,這才容我呆在青樓中,賣藝不賣身。
我逃了許多次,可每次都被捉回來,次次毒打,遍體鱗傷。
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第一位恩客,一位年紀極輕的美麗女子。
她不似平日遇到的客人,言語輕挑,舉止輕浮,而是淡吐溫雅,高貴嫻靜。
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歡我的琴曲,喜愛我的簫聲,她說要為我贖身,還我自由,在將我壓在床上的那一刻,仍信誓旦旦的會愛我一生。
誰都以為,隻為女人有難忘的第一次,卻不知男人也有。
常言道:少女懷春,卻不知少男亦是如此。
我憧憬過,企盼過,思念過,喜歡過……
她是我第一個女人,是我以為可以珍愛一生,救我出火海的女人!
可在約定贖身的那一日,她卻憑空失蹤了!
我知道我的贖金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可是她居然什麼話也沒有說,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就在我迷茫又傷心之時,來了一位名滿江湖的俠士,他說,隻有我願意跟他走,他便教我武功,自立自佑。
我隨著他離開,以為會有新的生活,可是,麵前這位道貌岸然的大俠,竟有些喜好男童的怪癖,而且在床上玩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若想逃,得到的,隻會是更慘烈的“懲罰”!每每我被弄到半死,他才大發憐憫地教我幾手武功。
什麼苦我都忍了,什麼痛我都吞了,我暗暗發誓,一旦我尋到翻身之時,定要一血前恥,做那人上之人,再不會遭受這些苦難與絕望!
在跟了他幾年後,我偷了他的秘笈,學盡了他所有的武功,殺了他,終於逃了出來。
我重見光明的第一件事,便是血洗青樓!
殺光所有見過我,知道我的人,殺光所有玩弄過我,輕薄過我的人!可唯獨……我卻找不到她……
我把我的不滿,我的忿恨,統統發泄了出來,一把火,將那漂亮溫香的樓宇,燒得一幹二淨。
沒有人會知道,我在這幾年時間,積攢了多少怨!多少恨!
恨自己身世淒涼,恨自己卑微弱小,恨自己無力反抗!
恨那些看到我便露出淫邪嘴臉的人,恨那些肆意玩弄傷害我的人,恨那些造就我所有苦難的人!
我最恨的,就是我二娘!
於是,我回到了家,回到了我闊別多年的君家。
菲兒,你知道為什麼希澈總是跟前跟後,對我馬首是瞻,就算被我責罵,也不敢還口?
明明喜歡你,卻不敢表白,看著你我親熱,連吃醋也不能表露,隻能獨自傷懷黯然……
他有跟你提過麼?他要用他的一生,來替一個人還債,要伺奉在我左右,任我差遣,直至生命終結,也無悔無怨!
希澈是不是很傻?可是……若不是他娘……我會受那麼多苦?遭那麼多罪?烙下終生也難以磨滅的恥辱印跡,每每回憶,便令我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菲兒,我十三歲就不幹淨了,就算我殺了她,她的血,也洗不清那些人在我身上殘留的汙濁。
菲兒,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麼?就是因為,你的眼睛,看起來是那麼的幹淨,那麼的純潔,和你在一起,我仿佛可以忘了過去,不那麼在意自己曾經肮髒的身子,你的純淨,給了我安寧,洗滌了我內心的魔障。你是上天派來的太陽,總在不經意間,溫暖了我內心陰暗的角落,讓我也能享受陽光,不再自卑的孤獨的麵對過去;你是光明的使者,引導我走在明淨的藍天下,感受寧靜,感受溫暖,感受愛……
……
許多在君意身上深藏的疑惑,終於如林間迷霧,一層層的撥開,見到最清晰的景像。
曾經苦難恥辱的過去,曾經遭遇背叛的心傷,曾經嗜血無情的殺戮……
都曾是他……最真真實實的他……
……
他的聲線一直淡淡的,是很平靜語調,可是聽在我耳中,越如同巨石落入深潭,濺出巨大的波浪。
我的心,像被什麼死死揪著,那麼緊,那麼疼!
難怪他總是把自己藏得好深……
難怪他從不願提起自己的過往……
難怪他看似溫和柔媚,卻在西曜國皇宮露出那般殘忍的嗜殺……
……
任誰,經曆過了那般卑賤恥辱的過往,都不可能再展露出真正開心的笑顏了吧!
君意……
這個貌似多情,實則無情的男子,一個人默默背負了這麼多絕望痛苦的回憶……
一個人默默舔噬那近乎破碎扭曲的心靈……
一個人在夢境與現實中掙紮困苦,越想逃離,越想遺忘,卻仍如同籠中困獸,無法遁形……
君意……
原來……你竟是個這麼讓人心疼的男子……
即使,你對我的心,我看不清有幾分真情義,可是,我願意付出我所有,這是我無悔的決定!
原來,和他相比,我是多少的幸福!
我輕輕擁住了他,我知道,所有的語言,都抵不過肢體的溫暖!
我輕輕開口:“君意,你不是想做人上之人嗎?我可以幫你!你不是喜歡幻武神兵嗎?我亦可以讓你擁有其三分之一!君意,你想要什麼?隻要我能做到,我便助你達成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