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你是莫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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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再度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塌上,試著動了動身子,那碎裂般的痛楚刹那間侵襲而來,我想呼痛出聲,可是喉間像被什麼堵著,火辣辣的像被火燒過似的,一直燎到心口。
    有人輕手輕腳的把我扶起來,微涼的水輕輕的灌進我嘴裏,可我似連吞咽都無力,身上除了痛,就是痛,隻能任那涼水,沿著唇角湧落,順著脖子,淌入衣領……
    那人似是怔住了,扶著我的手不敢動,終是將我輕擁入懷,靠在我肩上,他的身子微微震動,那滾燙的淚滴滲過衣衫,落在我的肌膚上,更像是燙在我心裏。
    我的心像被什麼挖空了似的,好想微笑著安慰他,可是……卻忍不住淚如雨下。
    我已是廢人是一個了,是麼?
    或許……已是命不久矣!
    我終於知道這個毒,不僅讓人喪失五感,還如同廢人!
    什麼也做不了,除了等待,也隻能等待!
    倘若無人相救,不就等同於活活地把自己餓死?
    中毒已是讓人受盡折磨,還要讓中毒者慢慢地感受死亡,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
    好殘忍!
    幽煌!你好狠毒!
    ……
    罷了,罷了……
    反正我也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我的身子是蝶菲影的,可靈魂卻不是……
    我該回去了麼?還是,該煙消雲散?轉世輪回?
    嗬……
    傻瓜!
    不要哭嗬……
    為什麼要這般傷心?這般難過?
    瞧我,我都不哭了……
    或許,隻有死亡,才是我應該走的路!
    ……
    他微微直起身,一隻手輕攬著我,過了一會兒,我隻覺有一雙柔軟溫熱的唇壓了上來,將他口中含嚅的水盡數溫柔的渡給我。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他的唇畔濕潤而微涼。
    我知道他是想喂我,可是……
    他究竟是誰?
    我感覺到我的心髒,開始緊張而又期盼的緊縮……
    我根本看不見他,心裏竟開始產生微微地焦急感!
    是誰救了我?
    那麼小心、那麼細膩的溫柔……
    有些急切,有些忐忑,更多的自己一無所知的焦灼!
    可焦灼又有何用?我除了有自己的意識,還有少許感知,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像是一隻在暗夜在大海中隨浪飄泊的孤舟,不知道自己會飄向哪裏,不知道哪裏暗藏著致命的暗礁……
    那麼孤獨,那麼的無助!
    ……
    每天,我不知道白天黑夜,整個人昏昏噩噩,時醒時睡。
    身子又痛又麻,似乎除了無盡的痛楚,再沒有任何感知。
    他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似乎連休息的時間都很少。
    每每醒來,都能感覺到他溫柔憂鬱的氣息。
    我亦能感覺到,他仿若在用他那一雙盛載著萬千柔情的眸子,靜靜地凝睇我,那麼哀傷,那般淒涼!
    ……
    和他呆在一起,時間久了,漸漸地,我似乎也能摸出點規律來。
    當他從我身旁離開,離開了很久,我便知道,他定是出去了;
    當我感受到周遭空氣流動的微小的風,我便知道,他回來了;
    當他在我身旁躺下,安安靜靜地,隻是撫著我的發,直到困倦了,才緩緩睡去,我便知道,定已是夜深人靜之時了。
    可每當我被噩夢驚醒,或是疼痛地無法入眠,滿頭大汗之時,他會用濕濡柔軟的巾帕,為了細細地拭去汗水,去尋那止痛的藥丸;
    每當他含著那腥苦難喝的藥汁,一口一口的喂我服下,還要將唇齒間的藥味去除了,才含著幹淨的清水為我漱盡苦澀;
    每當他每隔一段時間便將我放置在微燙的藥浴中,讓藥汁一點點的滲入肌膚,逼出那怪異濃稠的毒血,他也毫不嫌棄,為我洗淨身子,一身幹淨清爽的再被放入已經捂好的溫暖被窩……
    在此刻,什麼男女之別,什麼禮法教義,早就不知道拋到九宵雲外的哪一個角落,在他眼中,我僅僅隻是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而他,對我而言,卻是救命的稻草,可以依附的枝蔓。
    我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眼不能視,耳不能聞,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個細節,我都銘刻於心,永生難忘!
    經過他不知道多少時日的悉心照顧,我麻木的身子漸漸有了知覺,可以扶著床下地,摸著牆角緩緩而行。耳中也開始有些嗡嗡的響聲,有些吵,但總比什麼聲音都沒有的好。近些天來,他開始為我治療眼睛,除了針灸,還要敷上草藥。
    這毒雖可怕,但我總算是活了下來!
    ……
    門像是被推開了,一股清新寒冷的氣息撲麵而來。那是我久久不曾呼吸過的,自由爽朗的空氣!
    一隻溫暖的手捉住我的,輕柔地將我引導至門外。
    風有些大,吹在臉上涼嗖嗖的,可是,卻是那般久違的感覺,像是困在籠中小鳥,終於張開翅膀,準備去擁抱那熟悉的藍天。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飄在我臉上,化了,濕濕地,像我的淚!
    我驚顫地伸出手掌,又有幾朵細如絨毛的輕柔,輕輕地落在我的掌心!又迅速融化……
    是雪嗎?
    我開心地摸索著向前走去,腳下卻激動的連走也走不好。
    他緊張地扶著我,堅強的手臂那般無怨無悔地成為我行走的拄杖,成為我指路牽引的眼睛……
    我反握住他的手,細細摩挲。
    他的大手粗糙,早已不似剛救回我時那般細致光滑。我微笑著,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
    “莫言?”
    他的身子微微一顫,卻並不答話。
    我等了許久,鬆了手,從他清瘦的胸膛往上探去,當冰涼的指觸碰到他的臉頰,我竟發現,他已是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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