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聽到自己狀似輕快的聲音，“莫言哥哥和娘親一樣，都是我最親近的人！”
    “最親近的人？”莫言頓時臉色蒼白，黑眸中翻湧出無盡地心痛與苦澀。
    “菲兒……我等了這麼多年，愛了這麼多年，等到的，卻仍是這樣的結局……”
    他眸光盈盈，似是泛著水光，“我以為……分別之後……你能漸漸看清自己的心……結果……”
    他靜靜闔眸，眉宇深鎖，像是在喃喃自語：“難道……是我錯了麼？”
    止不住的悲涼的氣息，從他周身散發出來，他的淡黃衣袍隨風輕擺，整個人似沉浸在寒冷的秋風中，那般地蕭瑟與淒涼。
    “莫言……”我想喚他，卻像有人拿手扼住了我的喉嚨，那是從心底延伸出來的，令人窒息的痛悶。
    “菲兒……”他緩緩啟眸，眸光又是心疼又是哀傷，“我見你與他們在一起時，都很是親密，你告訴我，你快樂麼？”
    我掃了君意他們一眼，見一個個都神色複雜地望著我，我老老實實地對著莫言點了一下頭。
    莫言緊緊瞅著我，忽然揚起一個恍惚的笑，可那好看的眉仍蹙著，不肯舒展，那般的黯然神傷，“菲兒，隻要你開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的心猛地一揪，痛得我都想把身子縮起來，我向他伸出手，似乎想捉住什麼……
    可他……已失魂落魄地轉身……
    他的脊背僵直，肩膀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似是過了千年萬年，他終是不舍地回眸，靜靜一瞥，那在眸間輕閃，盛載了多少年來都不曾改變的萬千溫柔。
    他衣袍翩躚，身形似水，步子漸行漸遠，沁涼如玉的身子愈漸模糊……
    那般絕決的離開，像是不帶著一分情感，可是，為什麼……
    他的背影蒼涼淒絕，寂寞而憂傷……
    風很大，吹在身上盡寒涼，樹枝隨著風搖曳，沙沙作響，落葉飛舞，片片飄零。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消失得那般幹脆，那般狠絕！那般的毫無眷戀！
    “莫言……”我追上幾步，卻發現他早已無影蹤。
    眼前一片模糊……
    我竟發現，那滾燙的淚，早已傾泄而下！
    走了……
    他走了………
    似是永遠也再不會出現……
    我的小莫言！
    這是我的選擇，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
    我的心卻像被人掏空了似的……
    再被填進滿滿的失落與惆悵……
    那麼地令人心碎神傷……
    小莫言這一來一去，看似瀟灑自如。
    隻是苦了我，像掉了魂似的，隻是呆愣著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不知自己神遊何方！
    冷焰塵知道自己這次鬧大了，竟像個無措的孩子，不知該如何勸我了，在我身旁轉來轉去，焦急萬分。
    希澈、若水、清渺更是從未見過我這般模樣，均一言不發地伴在我身側，靜靜地陪著我。
    君意瞅了我許久，才緩緩地撫上我的肩，柔聲開口：“菲兒……”
    我身子一震，抬起失神的眸子，緩緩地望向他。
    君意一臉憐惜，絕美的臉寵凝滿擔憂，他輕輕地將我擁入懷中，嗓音輕柔如夢，“菲兒，想哭就哭吧！”
    “君意……”我木然地低喊著他的名字，雙手收緊，揪著他的衣袖，怎麼也不肯放手。
    “其實……我不想傷他的……”
    “我知道！”君意將我摟緊，那溫暖的體溫和淡雅地氣息令我止不住地想永遠地躲進這令人癡迷的懷抱裏。
    他的呼吸輕緩，聲音柔和的像一陣風，熏得人暖洋洋的，“菲兒，不要這樣，看得大家都為你心疼！”
    我輕輕地閉上眼睛，恣意汲取我所需要的心安與溫暖。
    我深呼一口氣，想緩解胸口痛悶的鬱結，“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罷了！”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君意極輕的歎息，他輕拍著我的背，想給予我安慰。
    我咬了咬下唇，終落下了，忍了許久的淚！
    再如何傷心，有些事情，還是馬虎不得。
    皇室大婚的這一日，終於到了。
    我強打起精神，為清樂忙前忙後。
    隻有不閑下來，我才不會胡思亂想。
    不要緊！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等過完今天，我便回莊，向莫言請罪。
    無論如何，也要請求他的原諒！
    ……
    喚來冷焰塵為清樂上妝描眉，我則負責清樂的舞衣。
    舞衣是我畫了樣本，讓宮裏的師傅特意照著做的。
    低胸束腰，窄腿廣袖。
    絲質的輕柔薄紗，緊裹著清樂豐滿卻已不肥胖的身形，手肘與膝蓋處被係上的五色彩帶收緊，再向下延升擴展，袖擺寬大，翩然欲飛。腰線收得很高很緊，勒出傲人的胸脯與圓翹的臀部。
    粉打得很細很薄，提倡自然細膩的肌膚光澤，上眼線描得很黑，眼角長挑，再抹上極媚惑的金色眼影，娥眉輕掃，眉間繪上一朵妖冶的紅蓮，拍上腮紅，點上唇色，一襲柔亮的黑發挽成浮雲鬢，再斜斜地插入一柄白玉蓮花簪。
    “好了！”我拍了拍手，對清樂道：“你自己看看，喜歡麼？”
    當清樂瞧見銅鏡裏的自己，那足以驚豔四座的容顏，頓時呆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這……”
    連那一向自負的冷焰塵都禁不住嘖嘖讚道：“果真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這樣的姿容，是誰也認不出與半月前的大公主是同一個人！”
    我淡淡道：“其實大公主的五官還是很不錯的，很耐看，可塑性很高。隻要稍作打理，要清純要嫵媚，均可隨心所欲，這般優秀的先天條件，並不是人人都擁有得了的！”
    “是麼？”清樂那緊張又歡喜的模樣，似是還未回過神來。
    我勉強一笑，道：“世上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大公主，隻要你平時注意飲食，微作打扮，我敢說西曜國，再沒人敢像從前那般取笑你！”
    清樂激動萬分，眸中水波輕閃，濕氣凝聚。
    我忙道：“不許哭！弄花了辛辛苦苦才上好的妝容，就不好辦了！”
    清樂隻是看著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深深呼吸，平息心緒。
    此時，幾名年輕的宮女魚貫而入，送上一件淡粉色的絲繡流雲宮袍，“皇上口諭，請菲影姑娘盛妝入席。”
    盛妝入席？
    我皺了皺眉，又不是我成親，我盛妝做什麼？再說了，我一不是貴賓，二與皇室毫無關聯，我穿什麼衣服，如何打扮，又需要這個皇帝為我瞎操什麼心？
    想不通！
    唉，罷了罷了！入鄉隨俗吧，總不好跟人家老爹對著幹！
    冷焰塵知趣地退出房門，幾個小宮女便圍了上來，手腳麻利地為我換上又許久未穿的漂亮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