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了幹淨的衣服，披著發，拎著包袱從屋內走出來。韓若水也稍稍收拾了些行李，兩個人，倒像是一副準備遠征的模樣。
    韓若水走至院中，朝著遠方響亮地打響一個輕哨。隻是小半會兒功夫，隻聽一陣輕快的馬蹄聲響，一道潔淨雪白的身影，飛入眼簾。
    “啊！”我輕呼一聲，“小白毛！”
    小白毛歡鳴著衝進來，鑽進我懷裏愉快的撒歡，濕軟的舌又伸到我臉上大舔特舔，濕呼呼的，癢極了。
    我用力撫摸著它的腦袋，嗬嗬笑道，“小白毛，好幾天不見，你跑到哪裏去了？”
    韓若水係好鞍繩，躍身上馬，微低下身，向我伸出手，“上來！”
    我微微點頭，抓著他的手，輕巧地飛上馬背，坐在韓若水身後。
    韓若水一夾馬腹，輕嗬道，“駕！”
    小白毛聽話的邁步開跑。
    我輕輕攬著韓若水的腰，臉頰著他堅實的後背，任身旁的景物在我眼旁飛速而過。
    我淡淡的扯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韓若水，原來有你在我身邊，我也能感受到這般久違的心安感覺！
    韓若水盡量挑一些隱蔽的小路行進，雖說目的是為了躲避冥玉的注意，不過韓若水對小白毛甚是愛惜，一路上跑跑停停，趕路倒變得不是很辛苦。
    韓若水依然是麵戴黑紗，我打扮的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藥童，兩個人行事極為低調，可韓若水早已名聲在外，仍不時會被人認出。剛開始我們還有些緊張，後來見身後並無追兵，漸漸地也就不太在意了。
    跟著韓若水這半個多月以來，我們經過了三個城鎮、十餘個小村莊，我更親眼見到他妙手回春絕頂醫術。除了我行我素，不善言笑的獨特個性，韓若水對待老百姓卻是極溫和友好，若是困苦潦倒的窮苦人家，他不僅分文不收，還贈藥贈食，連尋藥醫病，皆是親力親為。可倘若遇到惡霸貪官，他是絕對是冷眼相對，漠然拒絕。難怪他的口啤會這麼好，他的行為舉止，確是令人傾佩折服。
    其實韓若水的身體很不好，一旦連日操勞，便會臉色蒼白，氣息短促。我知道這是他心髒供血不足而造成的，可是，照現代醫生來講，他是屬於冠心病？還是先天性心髒病？在我們那個世界，心髒病都是極麻煩的，何況在這個隻限中醫的年代。
    韓若水年紀輕輕，便要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他家裏人難道都不知情，都不擔心的嗎？
    對了，也從未聽他提及自己的身世家人，韓若水，你竟也是個謎一樣的男子！
    好多好多問題，在腦海中盤旋不去，若得不到答案，我會憋死掉的！可是，事實上我並是個喜歡探究別人隱私的人！為何偏對他如此好奇？
    走到一處林間小道，我終於忍不住開口，“若水，你的心絞之痛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若水徐徐前行的身子微微一頓，臉色也漸漸沉寂下來。雖說平日看慣了他冷顏冷語，可是他周身透出的那股令人微顫的寒意，卻是極度地讓我感覺到那麼深沉的無奈。
    他低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才慢聲道，“家族頑疾，無藥可醫！”
    “什麼？”我心下一驚，抓韁繩的手猛地一緊！
    像是有什麼苦澀的往事從冰眸中極速飛掠而過，他默然地掃我一眼，又道，“我韓家世代行醫，濟世天下，一向深得民心。可笑的是，雖被世人尊為‘神醫’，可這每一代的‘神醫’卻如何都醫不了自己的病，而且是韓家世世代代男丁共有的病。時不時心痛如絞，卻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我哥哥不到1歲便因此病夭折，父親35歲死於此病，我爺爺40歲死於此病……有人說韓家祖先受到過詛咒，世世代代需承受心絞之痛！我根本不相信！可是，當心痛一次次發作，我便要一次次的問自己，我還能活多久……”
    強扯的笑意，平靜的麵容，像在講述事不關已的事，可那微笑淒楚，蕭瑟悲涼。
    “是家族遺傳？”我靜靜的凝睇他，伸出手握住他的臂膀，想給他力量，給他溫暖。
    難怪他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難怪他總是冷若冰霜，孤傲淒絕，原來他竟是有意將自己隔絕在這凡塵俗世之外，隻為不知自己會何時離開，而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你的病這幾年有什麼變化麼？”
    韓若水目光微寒，“小時候隻是偶爾發作，長大一些時數月發作一次，現如今已是一月發作一次了，我怕我已是時日無多……”
    “不會！”我斷然打斷他的話，微笑，“絕對不會！我會幫你找出醫病方法，然後你要和我一樣長命百歲！”
    他轉眸望我，眸光輕閃，像是什麼話要說出口，卻聽遠處傳來兵刃交鋒之聲，還隱隱有女子的輕斥之音。
    我眉頭一皺，好管閑事的毛病又發作了，一閃身，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