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舊夢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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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陰森的叢林間,隻落下斑駁的樹影間少許零星的溫暖光線,低矮的灌木重重層疊,似乎連路都看不見!
四周,安靜得很,隻聽得見幾聲清脆的鳥叫,和風搖樹影沙沙的聲音!
倏地!一聲尖銳的野獸的慘呼在密林深處響起!悉悉落落的奔跑聲由遠及近!
是一隻狐狸!火紅的小狐狸!
它那雙純淨無辜的大眼滿是驚恐!美麗的毛發淩亂糾結!它在奮力往前飛奔!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隨後響起!嘈雜的人聲在它身後緊緊跟隨!
“快點!捉住它!”
“別讓它跑了!”
“小心點!傷了皮毛!可賣不到好價錢了!”
“射死它!媽的!這麼能跑!喲!小心小心!別射在背上!”
“嗖!”
一隻長箭從它柔軟的耳邊飛馳而過!驚得它絲毫不敢放慢速度!
“笨蛋啊你!不會射準一點嗎?”
“嗖!嗖!”
又兩聲拉滿弓,飛箭離弦的聲音!
小狐狸左一騰,右一躍,堪堪避開這兩支致命的箭!嚇得它一身冷汗!
“魅璃……救我……”
隻覺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一個巨型怪獸,揚著九個巨大的蛇形頭顱,緩緩的出現在幽深陰暗的樹影間。
小狐狸像看見親人一般,撲了上去,濕漉漉的眼滿是淚水,“媽媽……姐姐……都被他們殺了……”
“啊……妖怪啊……”
那幾個四下驚慌逃竄的獵人,還未來得及轉身,便聽到一聲怪梟怒咆,巨風狂掃!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原本是追逐獵物的人,卻成了魅璃的腹中美餐!
……
…………
一片寧靜幽碧的湖水邊,一個妙齡少女趴在大石上,衝著湖麵上的倒影瞅個不停!她撅起可愛的小屁股,身後,一團毛絨絨的火紅美麗的長尾在得意的左搖右晃!
一個黑呼呼的大腦袋從水底探出來!水波一圈一圈的溢開,攪亂了幽寧如鏡的湖麵!
那少女不悅地瞪它,“你沒看見我在照鏡子麼?”
燈籠一般巨大的獸眼微眯著,一臉凶惡恐怖的模樣,隻聽它緩緩開口,聲音低啞詭魅,“變什麼不好,偏偏要變作人形?”
那少女不理會它言語中的不快,喜孜孜的在大石上轉了一個圈,“魅璃!你說,我變得好看麼!”
魅璃狠厲的眼神望著她,愈漸溫柔,它低低的笑出聲,“我的汐兒!怎樣都好看!”
少女彎起嫵媚的笑眼,揚了揚火紅的尾,扁著嘴問,“可是這個呢?怎麼變成人了,尾巴還收不起來?”
“你修行尚淺!能掌握這樣的變化之術,已是不易!再潛心修練幾百年!你想如何幻化,都可以!”
“還要幾百年麼?這麼久啊!”少女輕咬著下唇,有些泄氣,“可是修練好悶的!”
“不用擔心!我已日漸強大!再過些時日,便可以將妖力過渡給你!到時候!就省事多了!”
“真的麼!”少女喜上眉梢,單足一躍,直撲上那巨大的腦袋!,摟著它,嬌聲笑道,“我就知道,魅璃對我最好了……”
……
…………
“喲!快來看啊!這是什麼東西!還長著尾巴!”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攔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那少女長得楚楚動人,年紀雖小,眉眼間,依然流露出嫵媚明豔的神態,可是……她卻怎麼也掩不住身後那長長的毛絨絨的可愛大尾!
幾個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也圍了上來!
其中一個,用力扯了扯她身後的長尾,奇道,“好像狐狸的尾巴哦!”
“她是狐妖吧?”
“不像啊!長得好漂亮!”
“我娘說了,狐狸精長得都漂亮!是專門勾引男人的!”
汐兒有些慌亂的想避開他們!要是被魅璃知道她偷偷溜下山!回去了肯定要被罵的!
“想走?”一個高大的少年扯住了她纖細的胳膊,“你這狐妖,大白天的,是不是想害人啊?”
“沒……”她驚慌的搖頭,山上好悶好無聊!魅璃時常要四處修練,沒辦法每天都陪著她,她才想偷偷溜出來,看看人類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肯定是來幹壞事的!捉住她!”
幾雙手不約而同的伸出來,對著她又拉又扯!推推搡搡之下,她被推倒在地!
還來不及呼痛出聲,一個少年指著她喊,“看她脖子上!掛著什麼東西!亮閃閃的!”
她低頭一看,胸前那顆獸齒,在幽幽的發著白光!
這可是魅璃送她的東西!她緊緊的將它握在手心!生怕被這些人類少年搶走!
“肯定是什麼妖物!”一個少年用力踢了她一腳,“快點交出來!”
“就是!交出來!燒了它!”
不要!不可以!汐兒驚恐的望著幾個撲向她手中的獸齒,用力撕扯著,一點也不會手下留情!
她死死握著拳頭,任衣服頭發被他們拽拉著,就是不肯鬆手!
一個人從後頭扯住與獸齒相連的細繩,大聲罵道,“臭狐妖!快放手!不然就勒死你!”
“不要……”潔白光滑的脖頸被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那張精致的小小的臉龐漲得通紅,“不可以……魅璃……你……在哪裏……”
正當她覺得自己就快斷氣的時候,周遭忽然揚起一陣奇異的怪風!
原來用力拉扯著她的少男少女們,統統翻著白眼,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一團淡淡的黑影在她眼前聚集,漸濃漸黑,幻化成一個暗黑色的人影。
汐兒蜷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團,眼淚汪汪的望他,“我……我不想殺人……我真的……沒想讓他們死的……”
魅璃冷冰冰的輕哼,“他們隻是該死罷了!”
……
…………
“魅璃!魅璃!你看這個好看麼?”
汐兒拿起路邊小攤上的一個小玩藝,興奮的放在他眼前!
魅璃卻一臉的麵無表情,看她的眼神,無奈,卻更多寵溺!
她悄悄的暗暗吐舌!要不她對他下足了千般功夫,他能答應她再下山玩麼?
還不放心,一定要跟著!
可是她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嘛!她的修為進步好多,連尾巴也不見了哦!再不會被人欺負啦!
唉!怎麼保證都沒用!不過也好!反正也從來沒有兩個人一起出來玩過!
那擺攤的小販原本笑臉相迎,正想開口詢問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要不要買,卻瞥見她身後那抹黑色的身影!
那小販臉色頓時刷白!嘴巴張了張,卻又不敢說什麼!
她似乎沒有留意到小販的神情,放下手中的東西,又跑到別處去了!
一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孩童,歪歪倒倒的在路上學走路,汐兒眼尖,一把將小家夥抱起來,“好可愛的小孩哦!!!魅璃!你瞧!”
她樂得眉開眼笑,“要不……我們也生一個吧!”
魅璃聽聞,心中微微一震!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汐兒懷中的小家夥睜了睜圓溜溜的大眼,扭頭看到了魅璃,頓時“哇……”的一聲,哭了!
汐兒嚇了一跳,正想安慰,一雙手卻橫過來奪走了這哭鬧的小娃娃!
隻見那婦人心疼的哄著她的寶貝,轉身便走,臨走前,她斜瞪了汐兒和魅璃一眼,怒道,“長得醜就不要出來嚇人!真是的!瞧把我兒子給嚇的!”
醜?
你你你……說誰醜了……
汐兒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卻見兩旁路人在一旁,對著魅璃指指點點,“好醜哦……這人怎麼長得這麼醜……”
“就是,一個這麼醜,一個這麼美,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魅璃冷冷抬眸,環顧四周,那些閑言碎語頓時沒了聲響,行人也紛紛繞道而行!
一下子!熱鬧的街道頓時變得冷冷清清!
“我們回去!”魅璃不悅的開口!說罷,拉著她便離開了!
她本以為魅璃對世人之事從不介懷!
誰知回去之後,他竟躲在湖邊,望著自己的水中倒影,瞧了好幾個時辰!
若是她,怕是早就困乏的睡著了!
難道……他有心事麼……
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不敢驚動他!
他就那麼專注的望著水中不甚清晰的自己……他到底在看什麼?
正想把自己的小腦袋探出去,他卻幽幽唉息,“汐兒……我果真……很醜麼……”
呃?
醜?
原來魅璃在意的是這個!
她用力扳過他的臉,細細的瞧……
嗯……
說實話,她倒從未在意過魅璃長得究竟是如何一個模樣……
現在仔細看看……
或許……那個皮膚不是很光滑……膚色不是很白淨……像龜裂一般的暗沉蛇紋……五官……呃……眼睛或許細長了些……鼻子或許扁了一點……以人類的審美觀點……是不美……可是……也絕不會像他們口中所說的醜成那樣啊……
“汐兒……”他那詭異的赤色瞳眸流露出少有的憂傷,“汐兒會嫌棄我麼?”
“傻瓜!當然不會了!”她緊緊的,深深的凝睇他,明眸溫柔,“無論魅璃是美是醜,永遠……都是我唯一的魅璃!”
……
…………
胸口又漲悶的難受!
妖瞳猛然驚醒!
剛剛的畫麵……是夢麼……
可是卻那麼清晰,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那夢境中的少女……巧笑嫣然的模樣,竟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汐兒?便是汐彤?魅璃的汐彤?
她對他的愛那麼濃……那麼深……
夢醒了……她都還能感覺到那份真摯的情感,在心間回蕩……
妖瞳刹時亂了呼吸……
難道……汐兒真是自己的前世麼……
胸前一陣白光閃耀,低首,那獸齒正發著悠悠的光,燙著她的膚肌,似要燙進她心裏!
難道……是因為它……才令自己夢見汐兒與魅璃的前世情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