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堅韌的沉默中，他們攙扶著傷重的兄弟們退到了篝火邊，幾個體力透支、滿身鮮血的隊員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其中包括了一直挺到現在的張任和周論一，把重傷員安置在隊型中間後，慕笑天叫大家都坐下休息，並報一下身體情況，隨著一個個隊員的報數，他發現自己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打到現在，大多數隊員體力已經見底，人人帶傷數處乃至十數處，能夠正常持續作戰的隊員最多隻有1/3，剛才要是再拚上個十分鍾，結果怎麼樣就很難說了。
    另一邊的郭望和頭領也在仔細檢查著隊員的情況，從中午到現在差不多打了一個半鍾頭，體力耗費極大，唯一的優勢就是受的傷普遍不重，除了六個隊員撐不下去之外，其餘都還能作戰，隻是體力已經不允許發起連續、高強度的衝殺了。
    郭望坐在草地上，看著慕笑天，己方體力不足，那麼對方的體力就應該更少，對持續作戰的承受力也應該更小，隻要對方的戰鬥人員不能組成完整的陣型，或者體力不足以抵抗他們進攻，那麼他就是勝利者，可問題是怎麼把他們拉過來呢？剛才因為劉大犯傻，使他失去了一個消耗、拉攏對方的機會，也讓對方變得更團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想了想，叫了四五個人往慕笑天那邊壓，告訴他們走得越近越好，但是注意不要接敵，不要走到格鬥距離之內，一旦對方起來，那馬上就退回來。
    他想知道對方還有多少戰鬥力，然後看具體情況再決定。
    幾個強盜小心翼翼地走向慕笑天一隊，這邊的人都開始警覺起來。
    “別起來，他們要進攻不會用這麼少的人，肯定是來探實力的，”慕笑天說道：“除非走進一擊可殺的距離，否則不動。”
    幾個強盜越走越近，一群人忍著怒氣，恨恨地看著他們從麵前走過，因為距離剛好夠不著，所以他們沒有動手。
    幾個強盜轉了一圈毫無所獲，隻得悻悻而歸。
    自以為看了笑話、掌握訣竅的劉大開口了：“郭望，你這也叫火力偵察？哈，是沒辦法了吧？”
    然後他開始對著頭領和眾兄弟侃侃而談：“頭領，你看他們為了一個女孩子要衝鋒，那這裏的地上還躺著十來個睡覺的人，我們隻要拖一兩個過來砍，他們必定營救，這時，就是我們衝殺的機會！”
    頭領聽著有道理，但是拿不定主意，他看看郭望。
    郭望搖搖頭：“現在已經太晚了。”
    “你怎麼知道太晚？哈，”劉大問道：“過了二十分鍾難道就晚了？”
    郭望暗自歎了口氣，開始解釋：“你看，他們現在全體坐著，證明大部分人的體力已經不足，對過去的兵力毫無反應，是識破偵察意圖、不讓我們知道他們真正的實力，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是不可能分兵去救一個還沒上線的人的。”
    “照你這麼說，那個點點他們也不會來救！”
    “剛才情況不一樣，那是個活人，他們還有體力和勝算，換做現在，就算你再抓一個活的來他們也不會出動了，”郭望說道：“你若不信，可以馬上出手試試，除了引起更多的仇恨，你什麼都不會得到。”
    “哈！仇恨又怎麼樣！”劉大很不屑：“再說，你怎麼確定他們不會出來？”
    “因為我已經開始了解他了。”郭望轉過目光，再次看著慕笑天。
    “哼！”劉大又轉向頭領：“頭領，現在戰事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猶豫不得，如果人質有用，那我們就能趁機消滅他們，如果人質沒用，我們也隻是殺了一個有生力量，所以，抓個人回來肯定是正確的。”
    頭領再次看看郭望。
    “剛才說過了，現在人質已經不起作用了。”郭望的聲音很平靜：“我正在想其他辦法，如果你們願意等一會。”
    “等什麼等？你叫我們全部等你？你是誰啊？”劉大氣憤道：“不就是抓個人試試嘛！還唧唧歪歪的！”
    郭望沉默。
    “頭領……就讓我們試試吧，反正不吃虧。”張三也開口了。
    頭領心煩意亂地：“好吧好吧，抓一個試試。”
    劉大馬上帶著關二和張三走向距離他們最近的女孩子——一個下線睡覺的。
    張讓看著他們，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要幹嘛？”
    慕笑天看了看：“大概是要綁架下線的人，想辦法把我們逼出去。記得，如果不是進攻我們就不動。”
    果然，劉大他們一把抓住一個睡覺的女孩子，急急忙忙地往回拖，係統給的那一點反抗值根本敵不過三個強盜的拖拉。
    “都別動！”慕笑天下令道，他怕有人會忍不住衝出去。
    “他們殺了她怎麼辦？”沈棄問道。
    “看他們殺。”慕笑天回答：“我們全隊的作戰人數和體力都已經不足了，還要保護這裏的傷員，衝出去是沒有辦法保持隊型的，這個時候如果再犯錯誤就會造成團滅，我們必須忍。”
    全隊沉默。
    “慕笑天，我們幹坐著也不能打勝仗啊。”一直沒有說話的於空戎開口了。
    “坐著可以緩慢恢複體力，保持隊型至少可以守住，如果我們守不住就永遠沒機會為他們報仇了。”
    看見慕笑天一隊無動於衷，強盜們不由都開始佩服郭望，可郭望卻仍然麵無表情地看著慕笑天，一言不發。
    站在一邊的劉大忿忿不平地看著郭望，一個準確的預言讓他大失臉麵：“不過來？不過來老子現在就砍她！看你們過不過來！”
    “我建議你不要動手。”郭望平靜地說道：“他們剛才不動，現在更不會動。”
    “你別給我亂放P！”劉大對準女孩子就是一斧，然後抬頭看看——一斧砍下，慕笑天他們仍然無動於衷。
    太不給麵子了……一瞬間劉大血氣上湧，扯住她的頭發就要割脖子。
    “大哥別動手！”張三拉住了他：“你看郭望以前說要招降的，不知道現在他有沒辦法。”
    張三說這話是為劉大搞個台階下，隨便推脫責任，因為劉大要是這麼鬧下去搞砸的可能性更大，既然現在大家的心都向著郭望，還不如先把球踢給郭望，叫他去接這個爛攤子。
    可是劉大脾氣上來了，他使勁甩開張三，其他話他聽不進去，但這“招降”二字給了他莫大的啟發。
    “他們現在這樣子！當然可以招降了！”劉大大聲道：“我又不是不會！”
    頭領又看看郭望。
    郭望無奈一笑：“我們可以帶著這個女孩子，推進到距離他們十五米左右的地方，讓劉大試試，隻是不能輕易砍她。”
    “好！全隊推進！”頭領下了令。
    看著對方全隊過來了，張讓他們又警覺起來。
    “他們沒有衝鋒，估計不是來打架的，具體什麼來意還不知道，”慕笑天說道：“反正不到安全距離之內，我們就不動。”
    ……
    “秦川~衛郡~把搜索小組都叫回來！”張易張興邦二人急匆匆跑了回來，大聲叫喊著。
    “怎麼了？有情況？”
    “發現歪鼻子他們了！他們殺了很多人！現在和另一支隊伍打成僵持狀態！”
    “在哪裏？”
    “往西！翻過那兩個山坡就是！”
    “他們人數多少？”
    “二十多個！”
    ……
    一整隊強盜手持石斧，整齊地站成一排，慕笑天一隊仍然坐在地上，沒有人說話，隻是他們的手都放在了空格鍵上，以防萬一。
    要開始勸降了，劉大這樣想著。當這個事情真正放到他麵前時，他卻想不好措辭，就連手裏的女孩子應該繼續抓著，還是放開他都猶豫好久，一時，兩隊人之間一片古怪的沉默。
    一番思索之後，劉大決定攻心為上：“對麵的！你們已經沒有糧食和體力了！要是你們放下武器，我們不僅不殺你們，還給你們東西吃！”
    沉默依舊，那麼多人連一個小動作都沒有。
    劉大站著等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很尷尬，對方就算是罵他，也是個回答，但是沉默他能怎麼辦？殺過去？
    劉大看看地上的女孩子，又想到了人質：“這些睡覺的人你能保護嗎？他們是你們的後續力量，如果都死了，你們這些傷兵能成什麼氣候？現在我是給你們出路……”
    “你叫什麼？”慕笑天忽然問道。
    “哦？我叫劉大。”突如其來的提問讓他覺得意外。
    “很好，劉大，我想問問你有多少力量可以說這個話？”慕笑天說：“要知道談判、或者勸降，都是要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特別是打仗要贏得了，隻有在絕對優勢下才有可能成功，現在仗還沒打明你就來勸降，從何說起呢？”
    劉大一時語塞，他忽然明白為什麼郭望說要再想想，這個事情不想好的確不能隨便說啊。
    “而且你們的山洞已經被我們找到了，如果不全部殺光我們，那你們的處境和我們是一樣的，”慕笑天繼續說：“如果你們可以衝破我們的陣型，那你們早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
    “再接近一點，再接近一點，”衛郡在樹叢中小聲催促著：“最好是三十米以內，否則弓箭發揮不了威力。”
    大家輕聲答應著，借著地形和植被一個個湧上前去。
    “等會注意啊，一下令馬上急促射，把所有的箭都射出去，除非他們跑出射程或者衝到麵前，長矛組和石斧組再上。”衛郡想了想：“不用精確瞄準。”
    程不悔
    己醜二月十二
    2009。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