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蘇打綠的冬天不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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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說,
走過那麼多的地方,看過那麼多風景,為什麼我不回頭看一看我身邊?
走過那麼多的地方,看過那麼多風景,不過是想要告訴你,我在做你當年未能做成的事。親愛的,我,一直在等你。
——題記
公司的宴會。
咖啡拉著我在各個老板邊應酬,我忙的頭昏腦脹,還要強裝微笑。免得一個不滿意就把我放到哪個看不見的小角落去了。
這位是歐陽若軒……
我和咖啡同時愣在那裏。
我看見歐陽若軒同樣驚愕的臉,眉眼間的苦澀清晰。
我們已不再是年少。
我定了定神,伸出了右手說,歐陽先生,你好。
他苦笑,你好。
兩隻手握在一起的溫度,是久別的熟悉。
我們,不過是故人重逢。
PART1
Soda,你還是去missyou看看吧,那裏在招服務員。
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就死……
暑假已經過去一大半,學費還沒有著落。
我走在大街上,一次次地將簡曆遞給那些所謂的經理們,鞠躬微笑保持最好的形象。然而他們隻是不屑地哼了聲,意思我可以走人了。我隻好繼續進行我的尋找。我已經找遍了所有可以讓我工作的地方,都以失敗告終。現在隻有咖啡說的missyou了。因為在咖啡麵前誇下海口,我不得不在明天之前找到工作。我soda承諾的事一定要做到,這是我的原則。
missyou的地址是在沿江北區32號。是一家餐館。能在那種黃金地段買到地,老板一定不簡單。我對著街邊的鏡子擺了半天的姿勢,露出八顆牙的國際微笑。一直到那家雜貨店的老板把我趕走為止。我一路走過去,繁華盡收眼底。感覺這裏就像一座小城,包容了大城裏所有的光彩。
32號,missyou。
一家華麗無比的餐館,采取的是落地窗和旋轉門。陽光細碎地灑過去,柔和又不耀眼。是絕妙的采光處。旁邊一圈是木欄杆,推門進去可見各種小野花也得到了細心照料。綠色的藤蔓上掛了彩燈,想必是晚上用來烘托氣氛。開這家店的人,一定是很有情調的人。將一家小店裝潢的比一個家更加溫馨。走進去。有幾個各色的包廂。日式木榻為主要。走進來才發現這家店很大。還有更裏層。
如果不是來應征。我想都不敢想,這輩子有機會來這麼豪華的地方。我走進來的時候,身後又進來了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她們小聲嬉戲著,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講,你知道嗎?!我一直就盼望來這裏喝奶茶呢,這裏多有氣氛啊!名字也那麼羅曼蒂克。missyou……想你。
另外一個也附和著,掀起簾子,走進了左邊的門。我聽到一個女孩子清楚的講,一杯燒仙草。
看來這個地方,不僅是餐館。
PART2
你是來應征服務員的?
真無法想象,老板娘居然是個30多歲的年輕女人。頭發染成時尚的酒紅色,化了濃濃的煙熏妝,左手無名指上帶了一枚銀戒。雖然是入了30,卻是她魅力最大的時候。女人要成熟才會美。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說實話,其實你並不符合我們店裏的應征標準。
話說到這份上,看來我還是得走人了。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禮貌地等她說完拿回我的簡曆。實際上,她從頭到尾根本沒看我的簡曆。對她而言,那隻是一張多餘的紙罷了。
身高……不達170m。
……我努力踮起腳尖,也隻能勉強達到個165m。
年齡……好像很小。
……而我也已經慌報了年齡。
至於形象麼,還算不錯。
……一張娃娃臉,勉強算個清秀。
她說完話,卻沒有把簡曆還給我。我在想怎麼開口要回來,她卻忽然很有興趣地打量我,過了3分鍾左右,她才開口。
你為什麼要來應征服務員?
PART3
在missyou工作已經有半個月了。我也漸漸熟悉了這裏的環境。
missyou,是餐館,這是第一廂。而第二廂也就是那次我看見那兩個女生走進去的左門。那是一個奶茶廂,有刨冰、果汁、冰激淩……當然也有茶。右邊的門是供酒的。地下室是廚房,是用來燒菜的。地下室左邊那扇門便是員工宿舍。
missyou的員工有一套專門的製服。女生是很可愛的巧克力色裙子加牛仔,當然還有白色的圍裙。男生是很帥氣的白色襯衫以及咖啡色的休閑褲。
門口的風鈴響了,盡管後來我才發現那是一盆鈴鐺草。在客人進來時也會帶進來風,風吹動那些鈴鐺草便叮玲玲地響。走進來的是一群年輕的學生們,大概和我差不多的年齡吧。4個女孩子和6個男孩子,吵嚷著走進來。其中一個領頭的男生走過來,看來是第一次來這。
呃…上午預定的,4號包廂。
他的眉眼單薄,穿普遍的休閑裝。不像其他的男生那樣弄很酷的發型或者將牛仔剪的全是破洞。那群人裏他獨自站在一邊,就像不屬於任何一邊的獨行俠。長相算不上是帥氣,卻是很清秀的男生。眉眼相比起來,煞是好看。笑起來定是眉眼彎彎,眼睛都看不到了。
我領著他們走進4號包廂,是供酒的。他點了幾瓶啤酒,便跑回他們中間了。畢竟是學生,不懂得些酒的韻味,隻是借酒來裝成熟。他們那個包廂裏很是熱鬧,時不時傳來女孩子們的嬉笑。我想著他坐在中間,是否局促地臉會紅,也許那裏麵也有他心儀的女子。
軒,你要說什麼?!快說啊,哈哈!
其中一個男生用手肘捅了捅那個領頭的男生,他的臉微微地泛紅,眉眼間全是羞澀。我在屏風後看見他對對麵的女孩子大聲地說,“蓮落,我喜歡你!”所有人都哄笑起來,蓮落很生氣地對軒說,“我現在不想談這些。”然後就起身走了。女孩子們拉住她,歐陽若軒很是恍惚。我一驚,抿著嘴笑起來。他有的勇氣,是我不曾有的。
一場鬧劇散後,他過來付帳。並沒有窘迫的神情,年輕的學生們紛紛走出餐館。我遞給他帳單,讓他簽字。他有些疑惑,付清了錢,在帳單上清楚地簽上了字,然後跑出去追他的夥伴去了。
歐陽若軒。
9月,我辭別了MISSYOU餐館的工作。學費已經掙的差不多了,我也可以去上學了。老板娘跟我清點工資的時候,我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老板娘,MISSYOU的意思是不是想你啊?”老板娘笑了笑,不說話。我吐了吐舌頭,表示會常來玩之類的,就和他們GOOD-BYE了。
MISSYOU……歐陽若軒。
相信我,這是宿命的安排。
PART4
嘉紀中學83班。
一個月過去,我和班裏的同學都已經混熟了。蓮落是班裏的班長,班裏有1/2的男生癡心於她,而她卻無動於衷。至於另外1/2是女生,對蓮落有很大的意見,不過表麵上還是好的。這個班裏有幾個是那次去MISSYOU的學生,隻有蓮落認出了我。
社長……
呃…歐陽?
有幾個喜歡寫文的女孩子和我一起辦了個小文學社,也隻是名義上寫寫文在班裏傳閱一下而已。其中男生幾乎為稀有物,歐陽若軒是其中一個。他將一疊打印件遞給我,我接過。示意他可以離開。
我小心地翻過幾頁,是歐陽若軒的長篇連載。他的字能讓人溫暖和快樂,筆風很簡單。這種單純,反讓人覺得珍惜。他的文字裏,間行中都有他的笑容。有時候下課,看著他發癡得笑,幾次他返過頭,差點就被他看出了破綻。幸好他隻關注著蓮落,我隻是無關緊要的存在。
有時候會回到MISSYOU,以顧客的身份。點一杯奶茶,老板娘偶爾會跑來和我聊天,她依舊是神秘地笑,一如我那天離開的時候。已經入秋,店裏充斥著落葉。生意依舊很火,老板娘有時會埋怨,說我走了後她找不到人聊天。我笑,把歐陽若軒的長篇給她看,讓她不那麼寂寞。老板娘每次看完都神秘的笑,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咖啡拉著我說,soda,快回去趕作業。我就會問老板娘,她究竟在笑什麼?
回學校時老板娘讓我生日那天去躺店裏,她有個驚喜要給我。嗬嗬,也許是一杯免費奶茶吧。
PART5
生日到了。
依舊是在MISSYOU,老板娘大力推薦一定要在她店裏給我過生日。我拉上蓮落和社裏的一群人,在MISSYOU為我慶生。我幫老板娘去拿菜時,歐陽若軒忽然若有所思地對我說,綠,我們是不是見過?
我做了個鬼臉,順便送他一個拳頭。
我說過……我是soda,不是蘇打綠!
歐陽這小子,班裏都叫我soda,sodasoda,多好的名字。隻有他,第一次就傻忽忽地對我說,社長啊,你不覺得soda很像蘇打綠嗎?我叫你綠好不好啊?
其實我是喜歡綠的。喜歡那種淺淡的果綠,雖然大部分女生都喜愛粉色。蓮落恰好是那
一派的小女生,喜歡那種羞澀的粉色。
但其實,蓮落並不是粉色的小女孩。她性格開朗,豪邁,和男生很合得來。長相也不錯。也難怪她那麼受歡迎,而其他女生卻都黯然失色。
吹滅最後一根蠟燭時,歐陽若軒忽然說,綠,你是平安夜過生日啊。你看,外麵下雪了。
我笑了笑,向他們伸手要禮物。他們朝我吐舌頭,很不情願地從背後拿出一大堆東西。蓮落送的是一條深綠加藍的圍巾,咖啡送的是一瓶咖啡豆。歐陽若軒從台後走出來,後麵跟著老板娘。
啊?老板娘你?…
老板娘又是那副神秘的笑容,她遞過一本小冊子,上麵滿滿地全是我的文字。周邊是我愛的綠,作者是soda•綠。歐陽若軒望著我不好意思地笑,他說,綠。我實在想不出該送你什麼,畢竟我沒送過女生禮物。
如果誰能看穿我的心思,那肯定隻有咖啡了。她在一邊用力地捅我的手肘。我假裝矜持又不屑的樣子,說,歐陽,你這小子!擅自幫我改名?說了你姐姐叫soda!……這旁邊的綠色也太多了吧,啊啊還有啊……咖啡在一邊已經笑趴了,歐陽若軒一副很受傷的樣子站在那裏。老板娘也向我笑,我有些於心不忍,對燈光那邊的歐陽若軒說,不過,我喜歡!我看見他欣喜地笑,心裏居然有了小小的錯覺。然後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況下,小心地將那本冊子收到了包裏。
PART6
我不知道所謂喜歡,所謂愛。他又是如何看待的。
認識歐陽若軒已經一年了,他不是那種吵鬧的男生。內向卻不會安靜地過分。他不會問尷尬的問題,他會局促的臉紅。我一直不知道,蓮落是為什麼會忍心拒絕這樣的男生,就好像我一直不明白,如果那天換作是管言,蓮落是否就會立刻撲進他的懷裏。
我以為我是不會為太多事煩惱的,雖然在班裏,我一直是個極端。寫字的時候極端安靜,笑的時候極端聒噪。就是那種簡單普通也有喜歡的男孩子的小女孩。
管言是我的男朋友,哦,應該說是曾經。在認識歐陽之前,我是他的女朋友,是癡癡地喜歡了他3年,然後終於如願以償和他在一起的女生。我的執著讓所有人驚異。和歐陽相處久了,他也開始壞笑著在我麵前叫管言的名字,甚至會在淩晨時一時興起,翻到教室在黑板上大寫[祝soda和管言百年好合]之類的句子。在他們眼裏,我是那麼的幸福。有著自己喜歡的男生,寫一些讓人羨慕的字。
後來我將管言介紹給了蓮落,見到蓮落的第一眼,管言眼裏有著我從未見過的光。
我知道,他愛上她了。
我也知道,她迷上他了。
他們對彼此而言,都是那麼新鮮的。他們有著無數的想要挖掘的本能,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和管言分手的那天,我本來以為我不會難過的,因為我一直認為我是不在乎他的。可是我居然當著歐陽若軒的麵哭了,而且還哭得很是狼狽。那天晚上他看了我很久,最終他說,我還你公道。
那句我還你公道,換來的是第二天所有人對他的孤立,和他一身的傷。
我便又哭了,抱著他受傷的身軀哭了。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是那麼自私,迷戀著管言帶來的風光,也同時渴望歐陽若軒的懷抱。我是一直那麼理所當然地讓他們做著我所認為他們應該做的一切。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真愛無法替代。心裏最深的那份感情,隻能給一個人。
於是歐陽若軒低頭,在我耳邊喃喃。他說,綠,你喜歡我吧。
PART7
和歐陽若軒的愛情開始得迅速而猛烈,我們轟烈的相愛。我們手牽手走在管言和蓮落麵前,高昂著頭以表驕傲與不屑。
我一直不曾知曉,我是愛他,又或者是為了利用他?利用他告訴管言告訴蓮落,告訴他們終於歐陽若軒是屬於我的。
但我不想去想,我告訴自己我不要陷進他的溫柔裏。我努力地對他好,我想我一直在補償。
後來,到了我和歐陽若軒在一起的第三年。平安夜晚上,我的生日。
下雪了,軒,又下雪了呢。
是啊,又下雪了。
然而轉眼我又黯然。
軒,曾經有人告訴過我,下雪是幸福的象征呢。可是第二天雪就融化了,那你告訴我,幸福是不是也丟了。
綠……
他抱住我,在我耳邊嗬氣。他的眼裏,是我未曾見過的心疼。
綠,雪融是因為幸福已經深到了骨子裏,不要以為它離開了吧。
我張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那個靜止的雪夜,軒說,綠,我們去流浪吧。
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喧囂的地方。綠,我們走吧。這樣就可以幸福了。
這樣,就可以幸福了。
PART8
軒,再見。
恩,再見。
我轉身,與歐陽若軒背道而馳。
時隔一個星期,我總算說出口。軒,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從未愛過。
就算試著努力要愛你,
就算曾經那麼地愛你。
可是,到後來,我終於知道。我們是融雪,就算幸福,也沒有結果。
我離開這座城之前,去了MISSYOU看老板娘。
老板娘還是一個人在櫃台,撫摩著手上的戒指。
那一天老板娘說了好多。
她說,她從年少開始就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後來,她都不再喜歡了。
我問她,那,那枚戒指呢?
老板娘寂寞地笑了笑,她說,Soda,你知道女孩子的虛榮吧?那時候的我,家境不好,不過是想出出風頭。沒想到愛得那麼深,卻始終不及他。他走了,去了個很遠的地方。我一直在這裏,為得不過是一天比一天難熬的想念。
MISSYOU,如此深刻的想念。
老板娘又說,soda,你愛他嗎?你愛他,是吧?
我覺得好莫名其妙,我搖頭,說。不,我不愛他,一點也不。
你愛他,很愛,是吧?
不,我不愛。
你愛他,而且不敢承認愛他,是吧?
不,我不愛!
老板娘歎氣,用她修長的手擦去了我臉上肆意的淚。她說,不要固執了。
是,不要固執了。Soda,不要固執了。明明是愛他愛得好用力,愛得好辛苦。明明是知道他從未愛過自己後才那麼難過,假裝堅強。Soda,不要再裝了。
如果不是聽見軒和蓮落說,我不愛她,從來沒有過。
如果不是聽見管言對軒說,那麼該結束了吧?玩夠了。
軒,那天聽到你和管言還有蓮落的對話,心裏一下就空了。我是孤兒,從小到大,是被人遺忘的存在。自從有了你,就不再沒有安全感。你的溫柔,讓我不止一次地忘記了理智。
可是現在,可是現在。
連曾經喜歡過我,一點。
哪怕隻是一點。
連這個奢望都,不複存在了。
PART9
走的那天,咖啡和蓮落,還有老板娘來送我。
咖啡說,要好好照顧自己。我點點頭,怕自己紅了眼眶。
老板娘隻是說,soda,你要想清楚,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蓮落小心地擁抱我,她在我耳邊輕輕地說,Soda,對不起。
當時的我不知道,這句對不起,包含了多少。
火車要開了,我站在門上,看這個城市。
這個城市,我要離開了。
這個有他的城市,我要離開了。
這個有她的城市,我,要離開了。
我低頭,自己究竟在奢望什麼,奢望……他會來嗎?
我搖頭,自嘲地牽起嘴角。火車徐徐開動。
綠!
綠,不要走!
我猛地回頭,歐陽若軒跑過來,他大聲地喊,綠,不要走!
我呆在那裏,不知道怎麼辦。歐陽若軒終於追上來,他跟著火車跑。他說,綠,我愛你,真的愛你。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火車越開越快,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淚,我看見他狼狽的紅著眼,眼淚掉進衣領。
我看見這座城市,這座有他的城市,這座收羅了我所有愛和心疼的城市。
我看見老板娘,她說,soda,你愛他,很愛他,是吧?
軒!歐陽若軒!
歐陽若軒追上來,他說,綠,跳下來!
我勾起嘴角,擺脫開旁邊的服務員,從疾弛的火車上縱身跳了下去。
我終於流淚,原來自己愛他那麼深,才會不顧一切地信任。因為自己愛他致深,才會義無返顧地留下來。
我穩穩地落進他懷裏,兩個人都倒在了站台上。蓮落和咖啡跑過來,很著急的樣子。
歐陽若軒抱住我,我的下巴狠狠地磕到了他的肩膀。我看見蓮落的眼眶迅速地變紅。
他說,綠,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和你分手後,什麼都不再有意義。我總是想你,以為自己還是眷念,今天才知道,愛你愛得如此刻骨銘心。
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他緊緊地摟住我,緊到我無法再呼吸。他咬住我的唇,狂亂而粗暴。
就算他不愛我又怎樣?就讓我瘋狂下去吧。
PART10
約好和咖啡去看電影。
是一部冗長的愛情電影,兩個主人公終於在一起。完美而圓滿的結局。
咖啡一直在一邊睡覺,口水都滴在了我的肩膀上。電影結束,我無奈地叫醒她。她揉揉眼問,結束了?
我說,結束了。
咖啡嘟嚷著,總算結束了啊,無聊死了。
我一懵,站在了原地。
那一刻我終於知道,原來不被人看的愛情,是那麼的遭人厭惡。而且,永遠不會得到大家的祝福。
和軒重新在一起後,我和他之間總是淡淡的,像陌生人一樣。而蓮落疏遠我很久了,咖啡一直在避免談到歐陽若軒。
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低頭小聲地問自己的心,可是它不理我。像所有人不理我一樣不理我。
那一天我去找歐陽若軒,在他樓下徘徊許久。終於鼓起勇氣跑上樓,我想要告訴他,縱使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們在一起,我們也要在一起。
可是,卻是他親手毀掉了我的勇氣。
我看見蓮落脆弱的樣子,看見她蒼白的臉上掛著的淚,看見歐陽若軒輕輕地擁住了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她毀壞了。
歐陽若軒看見我,他小心放開了蓮落,將她擋在了身後。我看見他的舉動,心痛得說不出話。原來在他心裏,我是會傷害她的那個人,是會讓她哭的人。
——是那個哪怕用盡了全力,都無法走進他心中的那個人。
我笑,笑得放肆。我說,我退出。
然後我買了最早的離開的票,搭上了去另外一個城市的火車。
然而這一次,再沒有那一個男子。他追著火車跑,他大聲地喊,綠,不要走!
我抬頭,仰望著不停顫抖的天花板。
原來最悲傷的痛,就是哭不出來。
PART11
而如今。
我和咖啡在宴會的角落裏,不敢相信剛剛的那一幕。
Soda,酒快要灑出來了!
咖啡提醒我,我一驚,酒灑在了來人的衣服上。我慌亂地抬頭,對不起……
歐陽若軒。
又是他。
我丟下酒杯,清脆的聲響引得所有人都往這邊看。我頭也不回地逃走,想要遠遠地逃離。
心好痛,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嗎?我蜷縮在花園的角落裏,頭上冒著冷汗。腦海裏全是歐陽若軒,趕也趕不走。
軒,一別經年,我和你遇見。
那不過年少輕狂,也該遺忘了。
綠,綠,你醒來了?
我睜開眼睛,頭好痛。我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是在家裏。咖啡在床邊,有些著急地說,Soda,你發燒了,你不能喝酒,為什麼不說?
我虛弱地搖頭,又有些恍惚。是我失神了吧,我怎麼會以為是歐陽若軒在叫我?
也不知道他和蓮落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呢,事業愛情都順利,嗬。我苦笑,勉強下了床。不想再去想他和別的女人怎麼幸福。
歐陽……若軒?
我驚訝地看著站在客廳落地窗前的歐陽若軒,有那麼一刹那,我覺得他的背影好寥落。
哦,soda,你醒了。他冷淡地點了點頭。咖啡走過來,說,Soda,是歐陽先生送你回來的。
我生硬地轉過頭,哦,謝謝。
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說,soda,要上班了,讓咖啡幫你請假好了。你晚點去。
說完他就走了。細心的他怎會沒察覺,這家裏,從落地窗到藍色調窗簾,無一不是他曾設想過的那個家的構造。
我的心裏大片的失落,他叫我soda,是soda,不是綠。
PART12
平安夜。
已是2007年,我25歲的生日。咖啡神秘地說,soda,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我懶懶地打了個嗬欠,我說,不會是有驚無喜吧?我很懷疑。
咖啡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一天晚上在卡拉OK,咖啡蒙上我的眼睛,和周圍的人一起大喊,1-2-3!
我睜開眼,然後愣在那裏。
歐陽若軒站在我麵前,靦腆地對我笑。恍惚中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歐陽若軒的時候,他靦腆而大膽地對蓮落喊,我說我-喜-歡-你!
而此刻,
歐陽若軒走近,抓住了我的手,我竟忘了掙脫掉,身邊一片哄聲。
他說,綠,好久不見。
綠,好久不見。
我任由他摟進了懷裏,他不停地喃喃。他說,綠,我們經曆的已經太多,該幸福了吧?
我看見門後流著淚的蓮落,心裏一沉。我推開歐陽若軒,兀自地逃了出去。
那一夜,下起了大雨。我在雨裏慢慢地走,把全世界都拒之門外。咖啡追上我,陪我一起淋雨。
我繼續逃離,我依舊在逃離。
那一天,我和咖啡什麼也沒帶。我們搭上了回去的火車,回到那座城,那座我最先逃離的城。
咖啡說,soda,你真的很沒用。為什麼那麼怕蓮落?為什麼要把歐陽若軒拱手讓人?
我搖頭,不說話。
誰也不知道,蓮落是我的妹妹。工作後,我四處打聽消息,終於找到了我的父母。而蓮落,就是我失蹤後,我父母再生的女兒。
她是我的妹妹,縱使傷害世界上所有的人,也不能傷害她啊。
那麼歐陽若軒,我們就,再見吧。
再不相見了吧。
PART13
2008年的1月。
這裏下起了很大的雪,小孩子們興奮地跑出去,不顧寒冷,歡笑的臉凍得通紅。
回來後我又到了MISSYOU幫工,再沒有了歐陽若軒的消息。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在南方這麼大的雪還是第一次看到。可是為什麼,我一點幸福都感覺不到?
電視報道說,這是冰災,五十年難遇一次。
歐陽若軒,你看,難得的幸福,居然是災難。
我呆在這個封閉的城裏,頻繁的停電、交通阻斷、物價上漲。我心如止水,好像這一切都跟我無關。
電視上越來越頻繁地報道,乘客滯留在火車、公交車站點。無數人都回不了家過新年。
歐陽若軒,有時候我在想。我怕冷的,如果凍死了,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了?
那一天我從MISSYOU走回家,路被冰凍結了,我很吃力地慢慢地走。路過一座橋的時候,我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快速地開了過來。
轎車開到橋中央的時候掉了下去,那橋其實是冰凍的,早已不堪一擊。轎車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忽然就碎了,好痛,痛得滴出血來。而我那長期無法通訊的手機忽然有了一條新信息。
綠,我在趕來。
我一懵,瘋狂地撥那個號碼。那裏麵,有一個冰冷的女聲一遍遍地說,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歐陽若軒,你說過,雪融是因為幸福浸到了骨子裏。可是你沒有告訴我,幸福浸到了骨子裏,那悲傷呢?悲傷又在哪裏!
我忽然看見了那個靜止的雪夜,軒說,綠,我們去流浪吧。
PART14
歐陽若軒死後,我一直不說話。
咖啡和老板娘想要勸我,但她們都沒能做到。
我在家裏什麼事都不做,心都頹廢了。原來我和歐陽若軒,終是沒有一個好結局。
蓮落來的時候,我正在看著以前的日記怔怔地流淚。蓮落走進來,打掉了我手上的日記。
她說,soda,你知道嗎?我有多恨你。恨你明明沒有哪裏比我好,卻讓他那麼念念不忘。明明我和他就要訂婚的,明明他就不用死的,為什麼還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她說,soda,本來他和你在一起,不過是遊戲。可是你究竟哪裏好,讓他愛上你?你離開後,他一直在找你。他用一大堆工作來麻痹自己,以各種借口來推遲婚期。
蓮落一直不停地說,我隻覺得自己已經和他一起死了。
最後,蓮落說,姐,對不起。
她的眼淚落在我手心,我木然地起身,想要去MISSYOU問老板娘我一直困惑的一件事。
Soda,你來了。
咖啡已經接管了MISSYOU,老板娘在一邊圖得悠閑。咖啡見我來,淡淡地點了下頭,她遞給了我一封信,說是老板娘要給我的。
Soda•綠:
你還記得這個名字吧,不要怪我提起他。
其實他真的很愛你,雖然是這樣的結局。但是你一定要對他對你的愛深信不疑。你們的愛情,我一直做旁觀者。我看得很清楚。本來我以為,你們是會圓滿的結束,可是依舊不是好結局。
正如你寫的那些故事,永遠沒有結尾。我知道你的故事裏,每一個主角都是他。你不願意你們的結局如你編造的那樣,是個悲劇的結尾。
你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的問題嗎?你問我,[MISSYOU]的意思是不是[想你]?
我也一直這麼認為,因為我懷念的那個人走了好久。後來我才知道,[MISSYOU]的意思不是[想你],而是[我錯過你]。
原來我們都那麼執著的東西,不過是錯過而已。
後記
現如今。
我走過了許多地方,看過了許多風景。我在全世界旅行。
我還記得你說,我們一起去流浪。
我在做你當年未曾做到的事,我走過的地方,我再也不回頭。
我做那麼多,不過是想告訴你。
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