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睿來到方和的房間，覺得這房間就像方和的人一樣清爽。夕陽的照射下讓床旁邊的書桌更是醒目。
    桌上攤開的筆記本上還有沒來得及收的筆，顯示著主人出發前留下的記錄。設計稿就壓在另兩本筆記本下麵，露出的邊角提示著它的存在。
    袁修睿沒有著急看畫稿，反而拿起了桌上的筆記本。“原來宋美齡的旗袍是最多的呀，她的旗袍師傅張瑞香幾乎每天都在為她做旗袍，兩三天就做好一件。做這麼多宋隻是收著，經常穿的還是那幾件。”後麵畫了個委屈的小表情，還寫著好可惜哦。
    “旗袍是張愛玲畢生的最愛，每件旗袍都是她自己設計的，在旗袍師傅眼裏張愛玲簡直成了服裝設計師。”後麵又備注著，“這才是對旗袍最好的愛，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喜歡什麼。在談論去年自己某件旗袍的時候還是會一往情深。”拍手的小表情顯示了方和的喜悅。
    袁修睿好像看到了方和在台燈下，或吃驚或開心的神情，為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在默默努力。
    把筆記本放回原位，拿起了方和的設計稿。逐一翻看這四張稿子袁修睿瞬間有了驚豔的感覺。
    袁修睿是有過國外留學經曆的，再加上接觸的都是或成功或前衛的人士，對服裝也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方和的作品還有一絲青澀，但是在連海市是足夠用了。假以時日，他真的走這條路的話會有鮮明的個人風格，就像紀梵希，香奈兒，川久保玲。
    袁修睿回到廚房的時候徐不歸，寧與其已經上來了。幾個人也沒去小客廳，就在廚房的餐桌旁，聊天的聊天幫忙的幫忙。
    徐不歸示意了一下袁修睿拿著的設計稿，用眼神問“怎麼樣？”
    袁修睿笑了一下，徐不歸直接說，“一會兒讓方和給我和小其量一下尺寸，一樣來一件也算給你開張了。”
    寧與其這才注意到袁修睿來了，看徐不歸的樣子也知道這事兒成了。用胳膊碰了碰方和，“還是我弟兒厲害。你的第一個作品就給我們做吧，我們出去給你打廣告。”接著衝袁修睿喊，“修睿，少算我們點兒啊。”
    “你們都是內部價，徐不歸知道。”袁修睿說完就看方和對他笑了笑。
    “馬上就好，你們今天都喝酒嗎？”方和問了一句，看的卻是袁修睿。因為隻有袁修睿不住在這裏，不知道他開不開車回家。
    徐不歸說，“修睿明天有事兒嗎？如果沒事兒就喝點兒，今天高興。”
    袁修睿想了一下明天的日程沒什麼事兒，就答應一起喝一杯。
    和朋友一起吃飯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氛圍。脫下了西裝外套，袖子挽了幾下，領口的扣子多打開了一粒，公司大佬秒變慵懶男人。
    方和喝的汽水，他們三個人喝的黑啤。
    徐不歸舉杯提議，“為方和設計稿通過。”寧與其接著，“為方和學的開心。”袁修睿：“為我多了一個出色的設計師。”
    方和看著大家滿心感謝，沒有寧與其和徐不歸的緩手，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也許就像同學們一樣，隨便找個學校讀兩年，然後找個單位從學徒做起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沒有住的地方，沒有親人朋友在身邊，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的日子雖然忙碌，但是很有奔頭，知道自己向著哪個方向使勁兒。
    “謝謝寧哥，徐哥，袁哥。多餘的話不說了，我會努力做到更好的。”方和紅著臉眼睛亮晶晶的笑著說。
    寧與其揉了揉方和的頭頂，“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的成功在後麵呢。好好享受你的上學時間吧，多玩玩兒也是學習的一種。”
    “明天下班的時候我把合同帶過來，正好你們兩個幫著看看。”袁修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徐不歸。
    徐不歸點了點頭，還忙著給寧與其夾菜，是寧與其不喜歡的青菜。寧與其看了兩秒，放了塊肉上去也把菜吃掉了，徐不歸暗暗的笑了笑。
    幾個人吃的很是盡興，飯後袁修睿和徐不歸去小客廳繼續聊。寧與其和方和收拾廚房，整理好了泡了點兒消食茶給他們送過去了。
    看了看時間，寧與其帶著方和去了健身房繼續練。
    這一次寧與其教了方和新的招數，讓他把昨天的連起來練。“招數不是一成不變的，比你高比你胖的人和你對打，你就要靈活運用，羸了才是王道，安全才是第一。”寧與其邊演示邊教方和，“你力量不夠就要用巧勁兒，兩眼也要多觀察周圍的情況，要善於借力。”
    方和一邊跟著練一邊領會寧與其的話。最後還是兩個人對打，方和的神經繃的很緊，動上手了動作雖然沒有章法，但是他的反應夠快。也喜歡上了這種男人之間的較量，讓他有種想要變強的衝勁兒。
    小客廳的兩個人談完了工作，徐不歸談起了方和，“方和換了個專業，和服裝設計有關還有品牌管理。這小子除了看書寫筆記，還在海寧路那邊的老店在幫忙，像個小海綿吸收著各種知識。”
    “我那天去取定做的衣服，看到他在林師傅的店裏。不過，他沒看到我。聽林師傅的意思對方和挺看好。”袁修睿看著淺粉色的消食茶品了一口，淡淡的果香味兒。
    “你要是沒事兒，晚上就住在這邊吧，也有你住的客房。”徐不歸看時間不早了，就留袁修睿留宿，省的他還得往家折騰。
    “也成，我上次留的衣服放哪兒了？”袁修睿問。
    “還在你常住的客房櫃子裏。”徐不歸接著說，“我們比方和也大不了幾歲，總覺得看他像看小朋友似的。”
    “你進部隊的時候比方和還小一歲，在部隊五年，出來開學校二年。我是博士沒畢業就開公司，畢業了又拓展公司忙了這幾年。”袁修睿仰靠著沙發哼笑了一下，“我們經曆的比一般人十幾年經曆的都要多，心態當然不一樣了。”
    “不過，我不覺得方和像小朋友，也許外貌像性格不像。他像我在西藏那邊看到的一種植物沙棘，能在碎石頭裏生長耐旱抗風，滿身有刺，結的果實卻是寶貝。”袁修睿邊回憶邊說，越發覺得方和就是沙棘的化身，現在經曆的一切都會成為未來的財富。
    看著方和渾身是汗步履艱難還挺直了腰背走回房間，徐不歸也認同袁修睿的說法，方和像沙棘。
    第二天吃過早飯，袁修睿回公司正好和方和順路，就送他去海寧路那邊。
    清晨的陽光給袁修睿的側臉渡上了一層金色，越發顯得他眉目峻朗。袁哥真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方和在心裏暗戳戳的想。
    袁修睿給方和講了一下合同的內容，“底薪1000，每張設計圖300，提成是銷售額的1%，每張設計圖的銷售直到撤櫃會一直給你提成。每個季度的設計圖10張起，超過10張價格另算。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想一想，晚上再說給我聽。”
    “你這樣不賠錢嗎？給的太多了。”方和擔心袁修睿是為了照顧他才給這麼多。
    知道方和在擔心什麼，袁修睿直接說，“我給你的是剛到公司的設計師的正常薪水。隻不過你不上班，沒有一些補助，其餘是你應得的。”看了一眼方和，袁修睿接著說，“以後你能做到什麼位置就看你自己的了，在商言商不會特別的照顧你。你現在適應的怎麼樣？”
    沒等方和回答，手機短信響了起來。是李可在說方全的事兒，把方全在川都附近的小鎮停留一個月的事兒告訴了方和，還說方全最近過的挺好幫著房東大爺種地做衣服什麼的，讓方和別擔心。
    方和笑著衝袁修睿晃了晃手裏的電話，“我同學在告訴我，我爸在外麵很好。我知道他潛伏在我的LL裏麵看我過的好不好。”
    方和看著前麵的車流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我過的好了才有能力照顧他，能有那麼多人照顧我，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我喜歡現在學的東西，想讓更多的人穿上我設計的衣服。”
    方和笑容燦爛的一如外麵的陽光，晃的袁修睿心裏像被石子打破的湖麵泛起了陣陣漣漪。
    裁縫店的客人不算多，老顧客居多。每次有客人來，方和都仔細的聽著林姐和林師傅的介紹，隨時記錄客人的需要。從中學到了很多，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吧。
    今天有點兒陰天風也大。方和到了店裏就蒸上了一些小米，熟了後弄散晾涼等著中午用。
    林姐看著外麵的天氣說，“今天可以休息一下了，這樣的天氣顧客也少。”
    林師傅拉著方和在一邊聊旗袍的相關知識，說的差不多了就問方和，“方和啊，我想收你當徒弟。”說完像沒事兒人似的拿著茶杯喝了一口。
    林姐聽到抬頭看了方和一眼，直衝他點頭還無聲的說“快答應。”
    方和拿過熱水瓶給林師傅把水加了一些，“師傅您請喝茶。”
    林師傅嘴角帶笑的嗯了一聲，喝了口茶。
    “回去和你家裏人說一聲，以後他們來連海了再見個麵。”林師傅囑咐道。
    “師傅，我有事兒和您說，您聽了再決定收不收我當徒弟。”方和沒有一點兒隱瞞的把家裏的事兒說了。他自己沒怎麼樣，旁邊聽著的林姐眼淚都下來了。覺得方和這孩子要是沒有鄰居的幫忙也太慘了，也對方家兩口子頗多怨言，隻是礙於方和的麵不能說什麼。林姐想著以後對方和更好一點兒，這樣的孩子值得。
    林師傅一擺手，“你父母的事兒和你無關，你爸做的還算可以。你以後就好好學手藝，往後的日子長著呢。回去把當我徒弟的事兒和你寧哥，徐哥說一聲。有時間了他們可以來看看，也讓他們放心。”
    林師傅這輩人經曆過太多的大起大落，方家這點兒事算不了什麼。他收的是方和為徒弟，看中的是方和的人品和悟性，其他的無所謂。
    中午方和做了養胃的小米疙瘩湯，熱油把西紅柿的香味激了出來，雞蛋順著筷子淋到鍋裏均勻好看。小米淋了一層水粘上麵粉更均勻，比單純的白麵做的疙瘩小，入味，有嚼勁兒。
    在小米疙瘩湯的香味兒中，三個人相處的比以往更為融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