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什麼來著。
    我是回答了嗯嗎？
    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麼了，印象裏唯一的感知就是，腿軟了。
    莫名其妙地腿軟了。
    你也沒再說話，沉著冷靜地開著車，似乎隻是要留宿一個普通故友，而非一位關係牽扯不明的暗戀者。
    你都如此坦然了，我還躲閃什麼呢，大大方方借住一晚又改變不了什麼，何必拘謹，何必束縛自己呢。
    你把車開進了一個普通平房區，在停車場落座後，你下車幫我提行李。
    我說，我自己來拿吧。
    你對我禮貌一笑，說道，又逞強了，東西這麼多，也不知道你這一路上是怎麼帶來的。
    就……就提一個扛一個背一個拖一個，這麼來的。
    也……確實手臂有些酸麻了，我不好意思笑了笑，接受了你的幫忙。
    跟你進了家門，我看著屋裏整潔幹淨的模樣，站在門口猶豫再三，然後問你，我需要換雙鞋嗎？
    你說不用，隨意一點就好。
    然後你帶我來到臥室，跟我說，家裏沒有客房，你先睡我屋吧，也就一晚，暫時將就下。
    不知道是因為提東西累的，還是要睡你屋激動的，心跳竟然亂了套。
    我問，那你睡哪裏啊。
    你燦爛一笑，像是春天的朝陽，隨後轉身從櫥櫃裏抱出來一條絲棉被，對我說，我睡沙發。
    睡沙發啊……
    都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才要去睡硬沙發，與我保持距離。可，可這都是因為我啊，怎麼能委屈你。
    我趕緊搖頭擺手道，別別，我睡沙發，你睡床。
    你不置可否地一笑，搞得我越來越搞不清狀況。
    就在我糾結你到底是同意還是沒同意我睡沙發的時候，我肚子開始很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
    你收起來笑容，皺著眉問，還沒吃晚飯嗎？
    ……來北京就急著找賓館了，把吃飯這茬給忘了。
    我撓撓頭說，還沒，包裏有小餅幹，一會吃點打打餓。
    你把被子扔到沙發上，隔空對我說，先吃著餅幹等著，我給你做點兒飯吃。
    你還會做飯？我有些驚喜，邊吃著餅幹邊忍不住朝廚房走去，那裏油煙的味道聞著很香，饞得我唾液腺像開了光，滿嘴口水嘩啦啦地淌。
    偷偷探頭朝裏麵瞅了一眼，你穿著藍色格子圍裙，翻炒的動作熟練無比，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
    突然你轉過頭來，對我暖暖一笑。
    心跳再次亂了步調，我捂著發紅了臉頰，跑回了你的臥房。
    過了七八分鍾，你喊道，庚聲，來吃飯了。
    我深吸一口氣，慢吞吞走到餐桌旁，可當我看到桌子上清淡又豐盛的晚餐時，慌亂的心卻無緣無故平靜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熱和鼻酸。
    兩盤色澤鮮豔的小菜，還配一碗碎肉拌飯，外加勾人食欲的紫菜蛋花湯。
    我吸了吸鼻子，拿起筷子小口淺嚐。
    真的，好香啊，這種香是自奶奶走後，我就再也沒遇到過的家常飯香，是我記憶深處最古老最原始的家的味道。
    這時候，你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你到陽台上去接電話，可是這裏本就空間不大，我隱約聽了個大概，好像是一個什麼鄧總說要和你談一下合作的事情。
    接完電話出來，你整個人都興奮了一倍。匆匆換了件白襯衫，提著公文包對我說，你吃完飯洗洗早睡覺，我得去參加個酒場。
    我邊吃邊問，這麼晚了，還要喝酒啊？
    你愉悅地笑了聲，說道，不喝不喝，我開車。
    隨後，你轉過來看我，還是那樣開心地笑著，對我說，再說了，我喝了酒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