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跟逐客令沒什麼區別了。
    若是平時，十二長老即便打不過，也要跟邯雙說道說道，教訓幾句，但如今他一門心思都在功法上，也不計較這些了，當即道：“那本長老就不打擾了。”
    說完便準備走，沒走多久就又回頭：“當真隻有這門功法？”
    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噎死你！
    邯雙冷笑一聲：“晚輩若是有那麼多東西，還輪得到二房欺負？”
    十二長老一想也是，就算邯雙身上還有寶物，想必也不會比黃級上品功法更好。
    等他換了功法，實力提升了，再找邯雙算賬，讓她把她身上的寶物都吐出來！
    邯雙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但也清楚貪心的強盜不拿走被富戶家的最後一樣值錢東西，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隻要十二長老修煉了功法，以後到底誰搶誰的，就說不定了。
    目送十二長老離開宅子，邯雙將神識釋放出去，很快找到季寒淵和曲寧幾個。
    季寒淵和曲寧等人此時正在邯雙選的那個院子裏，因為這個地方離正堂最近。
    雖然對母親有信心，但季寒淵還是免不了擔心，見到母親毫發無傷地回來，才鬆了口氣，“母親，十二長老走了？”
    “你覺得呢？”邯雙笑著看了他一眼。
    季寒淵也笑了，“母親這麼厲害，十二長老想必是沒臉在這久留的。”
    “厲害的不是你娘，是你！”邯雙道，“這些是你想出來的，還是有人教的？”
    當然是我想出來的。
    季寒淵心道，麵上卻是笑了笑，“當然是有人教，否則，孩兒哪裏會這麼多？”
    邯雙沒有懷疑，轉移話題道：“淵兒，你確定分別給家主和十二長老送功法，又不讓他們告訴彼此，能讓他們產生齟齬？若是他們相互通氣了怎麼辦？”
    “他們不會的。”季寒淵搖頭，篤定道，“不管是家主還是其他長老，都有自己喜愛的妻兒後輩，誰都想成為曲家的掌權人，可惜長老們的實力沒有超過家主一脈，畢竟，我和小禹的曾祖父，家主的親生父親，是季家兩個太上長老之一。”
    而目前為止，另外那位太上長老，表麵上也支持季擎。
    季寒淵沒將後麵那句話說出來，繼續道：“十二長老向來很有野心，但想要讓自己這一脈掌權，就必須將自己和子孫的實力都提升上去，這種時候，娘給了他一本黃級上品功法，還讓他別說出去，他自然不會拿出去分享，而是藏起來自己偷偷練，等日後一鳴驚人。”
    邯雙：“想得倒挺美。”
    季寒淵笑了笑，“是啊！”
    曲寧想了想，忍不住問：“曲家不介意將功法給季家嗎？”
    他現在已經知道季寒淵給曲正輝功法的事了，很擔心季寒淵因此被曲正輝記恨。
    季寒淵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沒事，他們都有更好的了，自然不稀罕不那麼好的，況且，給季家的這一本，曲家本來就有同屬性更好的，曲家主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曲寧點頭，不再多說，季寒淵拿開手時，他還有點小失望。
    等下次，他一定要在他未婚夫的掌心蹭一蹭。
    十二長老被打發走了，一行人也不敢太放鬆，各自將自己的東西放到各自的院子，立馬就開始設護院陣法。
    宅子不算小，設陣還挺麻煩，又隻有邯雙一個靈師，好在季寒淵還記得不少設陣的小妙招，次日天亮之前，一行人還是將陣法設好了。
    陣法等級為二星九級，能阻擋八級靈師及其以下的閑雜人等，九級靈師也能擋一下，但擋不了太久。
    忙了一下午兼一整夜，眾人也累了，沒有心思再下廚，便拿出辟穀丹吃了，各自回屋歇息。
    季寒淵和曲寧並肩走回他們住的淵寧閣，周圍假山綠水，鳥語花香，林伯在後頭看著，忽然覺得兩人很相配。
    不是那種形貌上的相配，而是仿佛靈魂融在一起，即便他們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也自成一個空間。
    這個空間裏，隻有他們二人，別人壓根插不進去。
    林伯有些驚疑，也有些擔憂，但想了許久，終究是沒出聲，隻靜靜跟在他們身後，默默守著。
    曲寧剛踏進淵寧閣的大門，腳步驟然頓住。
    他呆呆地看著院子角落處，那株如今已經長出了不少葉子，但仍然挺禿的靈棗樹正紮根在土裏，土是肥沃的靈土，靈棗樹應該很喜歡，清風拂來，葉子輕輕搖曳，像跳舞的小雀兒，俏皮又可愛。
    季寒淵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道：“我問過林伯，他說你最喜歡這株靈棗樹，我想著，阿寧既然已經搬來這邊住了，那麼靈棗樹自然也要隨阿寧過來，阿寧還喜歡嗎？”
    曲寧眼眶微熱，默默點頭。
    喜歡，喜歡到了心坎裏，刻在了骨子裏。
    季寒淵想了一下，牽上他的手往靈棗樹走過去，“隻許看幾眼，看完就回房歇息。”
    曲寧“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啞。
    季寒淵知道是怎麼回事，有點想把他摟在懷裏，終究還是忍住了，隻是牽著曲寧的手更緊了些。
    曲寧看了靈棗樹，在心裏跟靈棗樹說了幾句話，就被季寒淵牽著往房裏走了。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季寒淵的手牽著。
    除了第一次見麵時有些克製，第二次見麵後，季寒淵對他就極為親密。
    這些行為都太自然親切，一向敏銳的曲寧沒察覺到季寒淵有半點假裝的成分。
    但之前那些天，季寒淵會摸他的頭，隔著衣袖拽他的胳膊，會給他擦膏藥，最親密的，就是他練劍時姿勢不對，季寒淵會過來糾正一下，肌膚相觸片刻分離，卻帶著能讓他燒起來的灼熱溫度。
    而現在，季寒淵牽著他，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季寒淵的手還是那麼冰涼，涼到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心也在發顫。
    他像個木偶，任由未婚夫牽著回到屋裏，將他按在床上。
    隨後，他聽到他未婚夫說：“傻瓜，早點歇息。”
    一直到隔壁傳來季寒淵關門的聲音，曲寧才回過神來，臉騰地變得通紅，整個人往床上一撲，把臉捂在被子裏，兩腳在床外踢蹬，害羞又愉悅。
    他們牽手了。
    曲寧臉還是埋在被子裏，壓抑不住揚起笑臉，又將被季寒淵牽過的手抬起放到唇邊，貼了上去。
    手上，還殘留著季寒淵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
    曲寧沒睡著，兀自高興了大半天，隨後從儲物袋中拿出坐墊往地上一放，又取出妖丹，盤腿打坐修煉。
    他要努力，超過所有人，把季寒淵牢牢鎖在身邊！
    大約是變強的念頭太強烈，曲寧沒日沒夜地修煉了五天，實力終於突破，成為了二級靈士。
    引氣入體還不到一個月，靈力就提升了一級，這樣的速度根本不像傳言的四靈根能做到的，甚至單靈根，都未必能這麼快。
    季寒淵以慶祝為由，給曲寧做了一大堆他喜歡吃的東西。
    曲寧乖乖接受投喂，也更堅定要變強的心。
    又過了幾日，謝修冉和唐晏行也雙雙提升成為二級靈士。
    寒禹還差點，但四級靈士升為五級，本來需要的時間就比一二級要多，需要更多的積累，倒也沒太著急。
    母親之所以能升級那麼快，主要是她本來就在瓶頸了，換了功法後正好突破瓶頸，才能順利晉級。
    謝、唐二人晉級的第三天，季寒淵天焱功突破二重，突破的日子比他想的要快不少，不過總歸是好事。
    夜色濃鬱，邯雙一身黑衣，麵戴著麵具，甩掉了幾個尾隨的尾巴，走到一個偏僻的巷子裏，發動了一張定點傳送符，回到了無名居。
    無名居，是季寒淵給這個宅子取的名字，低調也沒格調。
    所有人都一言難盡，但誰也沒提出異議，曲寧還覺得好聽。
    不過曲寧的意見那不叫意見，季寒淵就算將這宅子取名為一坨，曲寧估計都會口是心非的說好聽。
    別說林伯覺得季寒淵是狐狸精，邯雙都有這種感覺了，看把曲寧這傻孩子迷成什麼樣了。
    邯雙笑了笑，飛快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院子裏的燈籠都亮著，幾個孩子都在，她一進來，一雙雙眼睛就齊刷刷地看著她。
    各個長得粉雕玉琢，曲寧長相不說，但那雙眼睛清澈又無辜，看得人心底發軟。
    邯雙忽然覺得，其實不止淵兒是狐狸精，其他的也都是，一個兩個的，隻拿一雙眼睛看著自己，自己就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拿來給他們，再苦再累，隻要看到這些孩子，渾身的疲憊都能散去。
    作為一個母親，有這些孩子，也算是圓滿了。
    邯雙看了他們一眼，故作疑惑道：“你們不去修煉，在這兒幹什麼？”
    謝修冉撲過去拽了拽她的衣袖，笑道：“師父，東西呢？”
    他們搬進來的第二天，季寒淵就將神風鈴的圖紙交給了邯雙，邯雙拿著圖紙去了煉器鋪定製神風鈴。
    神風鈴看似簡單，實際上並不容易做，煉器鋪的煉器師看過，說得半個月才能做好，今日正是半月之期。
    謝修冉、唐晏行和季寒禹三個對神風鈴很感興趣，季寒淵對此興趣不大，但想到曲寧也許也想第一時間看到，就陪他一起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