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入冬的天氣，寒風瑟瑟。文世軒一人走在大街上，周圍沒什麼人。他調到這裏已經兩年了。一開始的工作並不順利，因為之前的地下黨組織幾乎讓日本人給毀了。他要重新弄起來，難度很大。還好，組織上給他匹配了足夠的人手，每個人都可以發展各自的下線。跟他在上海的時候一樣，單線聯係。這兩年，地下黨恢複到了之前的水平，給外界傳遞情報。他們這兩年往外麵傳遞了很多情報，給前線提供了很大的支持。隨著局勢的明朗，越來越多的人投身抗戰，前線的戰場打的硬氣。他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場戰爭就會結束，他期盼著，趕快回到上海的那天。
    他剛從日本人那兒回來，回到他租的地方。房子不大，陳設擺著大體上跟季少白在上海租的房子差不多。他坐在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放在裏麵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季少白送他去搭火車的時候，他拉著他拍的照片。一個嘴角帶笑，一個溫潤如玉。
    “我很想你。”他的手指劃過照片裏季少白的臉頰。冷風呼呼的夜晚，會格外的想念一個人。南京下雪了，透過窗戶隱隱約約的看到紛飛的雪。明天街道上會堆起很厚的雪。
    關於這次的任務，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幾天前，地下黨的林雪同誌身份被人出賣了，她原先是山田的上級的一個助手。山田帶著他們盡全力搜捕這個女同誌。他從黃山處長那裏得知她的手裏握著重要的情報，才使日本人那麼迫切的想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帶回憲兵隊。但是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報，他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她，要不是因為另一個同誌的出賣，他都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他現在的任務，是將林雪送出南京，讓她平安返回延安，將情報傳回去。
    文世軒悄悄的走進碼頭的其中一個倉庫，他的腳步放的很輕。他孤身一人，左右環顧，前來找被山田圍在碼頭的林雪。
    山田正帶著人往這邊趕來，稍後會團團圍住這裏，插翅難飛。來到南京之後，他才知道黃山是山田的人。黃山也被調到南京了，他們兩人直接在山田手下效力。不像以前，還披著行動處的外衣。
    忽然一把手槍抵在了他的腦袋上，他一動不敢動保持剛才的姿勢。
    “別動。”清冷的聲音。
    他的麵前出現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隻是這幾天東躲西藏的日子讓她的臉和衣服看起來很髒。
    林雪繳了文世軒手裏的槍，和他拉開幾步距離。
    “你是林雪？”文世軒問。
    “大漢奸文世軒，我見過你，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殺了我那麼多同誌，今天你落到我手裏，我要為他們報仇。”
    “快離開這裏，山田帶人來了。”
    林雪的臉上閃過狐疑，接著是陰狠的表情。“少唬我，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她用槍狠狠戳了文世軒的腦袋好幾下。
    文世軒的神情一如往常的鎮靜，露出淡淡的笑容，緊抿的雙唇微微牽動了一下。
    “你隻能相信我……”他的話音未落，他眼疾手快的搶了林雪的槍，挾持她在懷裏。
    局麵忽然就轉變了。
    “文世軒。”林雪掙紮了幾下，一隻大手將她纖細的一雙手腕握住了，一把槍指著她的太陽穴。
    “你說我要是將你交給山田，我能得到多大的官職呢。”文世軒故意露出狡黠的笑，有心捉弄她。
    “漢奸，呸。”林雪吐了一下口水在地，大罵“國之不國，我們民族就是毀在你們這樣的人手裏，沒有血性，貪生怕死的漢奸。”
    “不逗你了，我等下會放開你。別吵別鬧。”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這個——”她的話還沒說完。
    槍響，林雪嚇得閉緊眼睛，她麵前猛然出現的兩個日本人倒在地上。她驚訝的轉過頭盯著比她高的文世軒。
    “你……”
    “時間來不及了，你換上他們的衣服快跟我走。”文世軒放開林雪，“他們聽到槍聲就會趕過來，我們要快點離開。”
    林雪心裏還是有疑惑的，她除下日本人黃色的衣服，走到另一邊可以將她擋住的貨物後麵換好衣服，隨時保持警惕的跟在文世軒後麵。出了門口，他們貼著牆站，文世軒探頭望了一眼，剛好看到倉庫的入口，一群日本人跑了進去。
    “你是什麼人？”林雪壓低聲音問。
    “跟你一樣的人。”文世軒拉住林雪的手腕跑，“跟我走。”
    “我的上級半年前叛變了，我親手殺了他，但是在那之前他把我檔案給燒了。三天前，我獲得了很重要的情報，嚐試聯係組織，但是跟我接觸的那個人，他出賣了我。”
    “我知道。”
    文世軒帶著她往出口走去，路上他們好幾次差點被日本人撞見。往出口走去的路上，他們看到一隊日本人朝他們走來，他們趕緊轉過身，想按原路返回，但是，山田、黃山帶著人走過來了，並且看見他們。他們進退無路。
    藍色的天空萬裏無雲，雪堆積的很厚，寒冷襲人。
    “世軒，你怎麼單獨行動，你的手下人呢？”黃山他們朝他走來，大聲的問。
    文世軒立刻用槍指向林雪，挑開她帶著的黃帽子，她的臉完全露了出來，長發散亂。
    “文世軒？”林雪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山田臉上狂喜萬分。
    文世軒在她耳邊小聲的耳語，“我的代號是“先生”，你去騰號路22號，找一個姓張的先生，說我在黑夜前行，您是否有燈借我。答，我們的心就是我們前行的燈。他會幫你，送你出城，你返回延安，將情報交到他們的手裏。”文世軒快速的說完這句話，和林雪隔開一定的距離。
    “太好了，世軒抓住了。”黃山率先跑過來。
    他們兩人被圍在中間，一個功臣，一個籌碼。
    “林雪小姐。”山田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看來這次你是插翅難飛了。”
    “漢奸，你們這些漢奸。”林雪的視線在文世軒和黃山身上掃射。
    “這下總算抓住她了，做的好，世軒。”黃山讚賞，拍了下文世軒的肩膀。
    “我將她押回去。”文世軒笑著說道，“等著大佐來審。”
    “不用了。”山田伸手阻止，和善的笑望著文世軒，“就地處決。”
    “可是，她身上有我們想要的情報。”
    “沒這個必要，我們捉住了她的同伴，她的情報不重要了。以防萬一，開槍，世軒。”
    山田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怎麼，看到這樣的美人下不去手？”
    “想玩玩。”文世軒不好意思的接茬。
    “動手，回去，我找個更美的美人服侍你。”
    這樣的局麵是文世軒沒有預料到的，他的頭腦快速的轉動。兩秒後，他指著林雪腦袋的槍調轉了方向指向了山田，同時他快速的繞到山田的身後用左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山田的手下動作整齊劃一的將槍指向了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山田怔了一下，怒目而視。
    “如你見的意思。”文世軒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讓她走。”
    “世軒，你這是做什麼？”黃山一臉的苦楚。
    “不可能。”山田沒有一絲猶豫的拒絕，他的臉上是任務比命重要的誓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