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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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靖世、上官靖明兩人教唆三爺,營私結黨,行謀逆之事,本死罪一條,念上官辰大將軍為國捐軀,上官靖煜為國出力一統天下的份上,放爾等一條生路。但是即刻起逐出京城,永世不得為官,欽此。”太監那特有的尖細的聲音,從府內傳出來,在這樣的一個下雨天顯得空洞。
    天上下著大雨。宛如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大雨。
    上官靖煜撐著傘站在將軍府的門外,望著門口掛著的匾額,“將軍府。”官兵在他旁邊來來往往的往外搬東西。十年了,他未踏足這座府邸,這對他來說是噩夢的存在。一閉上眼,都是他們獰笑的臉。
    兩位大哥在官兵的押解下,頹喪的走出府門,低著頭像喪家之犬,他們的身後跟著一大家子的男女老少。
    一雍容華貴的婦女看見站在不遠處的上官靖煜停下了腳步,望著他囁嚅著嘴唇,想說話。被上官靖明拉著她往前走去。從頭到尾,這兩兄弟沒有看一眼上官靖煜,他們至始至終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人。
    上官靖煜注視著兩位大哥及其他們的家眷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他盼著這天,盼了很久。待到塵埃落定時,內心反而平靜下來。
    “看著自己的家被抄有何感想?”不知何時,旁邊站了一位穿著一身白衣裳的男子,同樣撐著把傘。
    這讓他想起了某個人,也是這樣穿一身潔白的衣裳,半點不得沾上灰塵。
    上官靖煜一言不發,從懷裏掏出伏虎交給旁邊的男子。
    男子接過伏虎,好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驚訝的說,“就這麼輕易交出兵權了?”
    “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朕盡力了,找不到寧致遠的墓。”自稱為朕的人就是齊國的皇帝,現在已經沒有齊國了,十年征戰,齊國一統天下。他將伏虎放進胸口的位置,拿出三枚不一的半弧形的玉牌,“在整個中原他一共有七支商隊,領頭的人都隻認這牌子,朕隻能弄到這三塊牌子,其他的不見蹤影,至於你說的什麼暗探暗衛什麼的,完全查不到。”
    上官靖煜接過三枚玉牌,手微微發抖。玉質的材料,透徹,紋路不一,像是專門定製的。他轉身往城門方向走去。手裏緊緊拽著三枚牌子。身後響起了男子的聲音,“寧致遠若是為我大齊所用,我大齊定能繁榮興盛,天下太平。可惜……”聲音弱了下去,後麵的他聽不見了。
    可惜寧致遠死了,懷著對他的強烈的仇恨死了。
    上官靖煜一步步踏在水地上,水滴反彈濺在褲腳上,有些涼。他登上城門,眺望遠方。隻有兩輛馬車行走在官道上,不用說也知道那裏麵裝的是誰,他們消失在磅礴大雨之下。
    一切,沒有如果。
    遠遠的,臨城出現在眼前,隱藏在一片煙霧繚繞的清晨之下,宛如仙境。上官靖煜第一次到臨城的時候,那是一個黃昏,黃色的餘輝曬在城牆上,讓人感到心安。連續幾天下雨,官道上的路坑坑窪窪,但是他都沒有耽擱下行程,日夜趕路。還提前了兩天到。
    今天,天氣就放晴了。時隔十年,他再次回到了臨城。
    上官靖煜看到臨城出現在眼前後,放慢了騎馬的速度。拽著韁繩走在官道上,旁邊跟著一個侍從小齊。
    臨城,是他心裏的位置,亦是他最後的歸宿。此時,記憶再也壓不住,洶湧而出。花燈會下的寧致遠,站在河邊,清冷、美好,那一眼,他就心動了。思緒變換萬千,身穿鎧甲的寧致遠,視死如歸的、高傲的……街邊,軍營,城牆,這一切的一切都閃現在腦海裏……卻最後定格在了寧致遠倒在台階上的身影,睜著眼睛死死的瞪著他,一身愛穿的白衣都染成了紅色。
    城牆下麵,圍了一圈的人。為首的將領率領眾人等在那裏。待上官靖煜走近之後。為首的那人朝著上官靖煜一拜,“拜見將軍。”
    “拜見將軍!”眾將士也跟著跪下。
    十年前,他在城牆下麵也聽見了這句話。氣勢宏偉。寧致遠就站在城牆上麵,像君臨天下的將軍。
    上官靖煜的麵前,跪了二十多個將領。抬頭,陽光有些刺眼,提著“臨城”兩個大字的牌匾掛在城樓上,因為歲月的衝洗,有些模糊。但不是記憶裏的那兩個大字。
    從今日起,臨城是他的駐地,他就是臨城的將軍,掌管臨城的一切。多年征戰,齊國統一中原,作為齊國第一將軍的他功不可沒。在大家都以為他會留守京城,當護國大將軍的時候。上官靖煜放棄了一切,選擇回到臨城。這在天下人看來不解。
    “將軍。”小齊小聲的在上官靖煜耳邊說,提醒他前麵還跪著人呢。
    上官靖煜的思緒被喚回,手一揮,“起來吧。”
    眾將士隨即起身,為首的人名叫王生,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穿著盔甲,身後的人也是盔甲裝扮。在軍營,將士都是穿著盔甲的。
    “這牌匾什麼時候換的。”上官靖煜指著頭頂的匾額。
    “好幾年了,之前的那木匾都爛了。”他說著騎上了一匹馬,拽住韁繩,走到上官靖煜旁邊,“將軍一路舟車勞頓,屬下這就領您到府邸去,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安排好了。”
    上官靖煜沒有說什麼,前麵讓開了一條路。他率先進了城。
    王生讓眾人先回軍營。
    王生和小齊一左一右伴在上官靖煜旁邊,騎著馬走在大街上。兩邊的百姓神色如常,並不因為突然出現的他們而感到什麼意外。這是百姓習慣的,這裏沒有強權沒有壓迫,這些騎馬的官是為他們著想的。
    時間雖早,但是街道開始熱鬧起來。街道的兩邊有小販擺攤,賣首飾、綢緞、蜜餞,各種各樣的物件。百姓在攤前討價還價。也有農民一大早進城,在街邊支起小攤賣瓜果蔬菜,活雞活鴨……
    王生一邊報告臨城的情況。
    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各種各樣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上官靖煜恍惚了,好像自己還是跟在寧致遠身後的隨從。這一切如往昔,時間在這裏彷佛靜止了,仿佛他從未離開過。他留戀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凝聚著寧致遠的心血,而這裏的百姓更是寧致遠最為看重的,一直想要守護的人。在這裏,他感到那顆沉寂已久的心跳動起來,有了種責任感。他回到這裏,最大的原因就是替他守護這裏的百姓。想到這兒,他的眼眶發熱,悲從中來,他無比的想念寧致遠。
    “將軍,聽說您之前到過這兒,想必您對這兒不陌生吧,這是樓塔,那是牌坊,這裏分為東街西街南市北市……”
    王生在旁邊說了什麼,他一點兒都沒聽進去。抬手不經意的擦掉眼角的淚,轉過身來問王生。“你知道寧府嗎?”
    來之前,上官靖煜都想好了,無論現在寧府住的是誰,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護著寧府。可是讓他驚訝的是,在這十年的時間裏,寧府成了一處荒宅。因為那場火起的太詭異,明明是一個大雨天,卻平白無故的著火了。寧家上下幾十口人都燒死了,這是不吉之象。自然也就沒有人敢住進去。久之,寧府就成了荒宅。
    隻有少數人知道,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臨城易旗,歸屬為齊國國土。自上官辰退出臨城之後,在寧安的舊部下推選一人為新的將軍,掌管臨城。寧安寧致遠深受百姓愛戴,在軍隊裏又極負聲望。過路的百姓都會朝寧府拜拜。後來,逢初一十五,百姓自發的在寧府門口為寧家一家人燒香,求他們好生安息。
    上官靖煜要到寧府來看看。他們三人就朝著寧府趕來。上官靖煜靜靜的聽著王生的介紹。
    忽然,街邊一賣菜的中年男子,從推車下抽取出一把劍,直衝上官靖煜而來。對方輕功了得,幾步就竄到他麵前。
    上官靖煜踩在馬背上,淩空騰起,躲避過去了。
    男子武功高強,但是在三人的圍攻下,節節敗退。要是上官靖煜一人落單的話,男子出手偷襲,那麼他就很難脫身了。但是在久戰沙場、武功高強的三人麵前,男子很快被擒住了。
    男子還不老實,被小齊一記手刀劈暈過去,綁了扔在他的馬背上,馱著。
    出了殺手,王生難逃其咎。一路上責備自己又為自己開脫,說這裏的民生風氣很好,這樣的殺手絕不是臨城人,還說要徹查到底。
    上官靖煜沒有去聽他說什麼。
    到了寧府。
    三人翻身下馬站在寧府門口,望著眼前的荒宅。門口結滿了蜘蛛網,牌匾的後麵,燕子築了一個巢,兩三隻幼小的燕子正探出頭小心翼翼的張望周圍的情況。大門緊閉,門的邊邊角角因為長時間受雨水的淋濕,腐爛了很大一部分。
    上官靖煜的記憶裏,常年有人守在門口,門口的兩個紅燈籠夜夜都亮著,寧府更是燈火通明。上官靖煜走上門口的幾個台階,推開大門,門向兩邊開去。從門口望去,院子雜草叢生,長得比人還高。如今府邸荒涼偏僻,寧致遠看到該有多難過。振興寧家,一直是他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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