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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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致遠前進幾步,上官靖煜就後退幾步。始終保持著距離,似乎害怕寧致遠還會做些什麼讓他害怕的事。
反複幾次,寧致遠放棄了,“我要求你離開。”蹙著眉頭,那是他生氣的征兆,但是他不能生氣。他要說服上官靖煜。如果他身遭不測,命喪戰場,那最後的日子他不想與他起爭執,而是開心的度過餘下的日子。
“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沒必要把命留在這裏。”
“不、我不走……我不會走的,不……我要留在這裏,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因為激動,上官靖煜的話說得磕磕絆絆。
“不行,你得離開。”
“我不走。你控製不了我,你不能強逼我,我要留下。”上官靖煜一字一字堅定的說道。
沉默。
“聽話。”寧致遠不像剛才嚴厲,換上哄上官靖煜時的溫柔語氣,百試百靈。
“你就隻會讓我聽話,你做什麼你都沒有想過我。讓我看著你身陷險境,我卻無能為力,我做不到。我寧願和你一起死守,也不想一個人離開。”
“你能不能冷靜點?”
“我不夠冷靜,是因為我沒你那麼冷血無情。”
“上官靖煜。”寧致遠大聲吼了一句。遠一點的士兵聽見了這句,他們紛紛轉過頭來看發生了什麼。他們看到怒氣騰騰的少主,嚇得他們趕緊轉回去。
“上官靖煜,你聽我說。”
上官靖煜似乎也打定了主意,決不妥協。不,這事沒法妥協。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走,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上官靖煜眼神堅定,語氣斬釘截鐵,“我上官靖煜要和你寧致遠同生共死。”
“你大哥二哥那邊我會幫你處理好,所以你不用害怕他們會傷害你。”
“寧致遠!”上官靖煜的臉色陰沉。
直呼其名,上官靖煜一般都會稱他為“遠兒”,隻有他生氣或者是有重要的話要說的時候,他才會叫他的全名“寧致遠”。
寧致遠心頭跳了下,能夠感覺到上官靖煜身上散發出的怒氣。
“你以為我是因為他們而不離開這裏,是嗎?”
寧致遠還沒有回答,上官靖煜帶著怒氣和悲傷跑開了。
寧致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無聲的歎息了一下,視線追隨上官靖煜的身影。很快上官靖煜消失在大街上,黑漆漆的看不清了。夜深了,樓下的城門關上,傳來那沉重的透著曆史的吱吱呀呀的聲。
寧致遠在城樓上繼續站著,夜間的風涼爽舒適,愜意,舒服的讓他閉上了眼睛。活在這個戰亂的年代,生死不由己。他也想活下去呀,開心的快樂的活著。不用想那麼多,不用算計,不用培養暗衛密探亂七八糟的人去打聽情報,不用去當壞人,整天威脅這個威脅那個。他最大的心願是經商,組建自己的一支商隊,走南闖北,快意恩仇。可是,他生在戰亂的年代,是寧將軍的兒子,是臨城的少主。他要擔起這份責任。
“少主,城門關了。”巡邏的士兵經過,看少主想事想的這麼入迷,怕他忘了時間,特意提醒他時間很晚了。
寧致遠轉過身麵對他們點頭,“我再站一會兒,不用理我,你們忙自己的去。”
士兵走了。
寧致遠顯得更加的落寞,並不寬厚的肩膀負起沉重責任。
這兩天,上官靖煜沒跟寧致遠說過一句話。寧致遠問什麼,他點頭或“嗯”一聲作為回答。需要什麼,他說一聲,上官靖煜就會給他拿來。除此之外,上官靖煜也沒給他一個好臉色。晚上睡覺也都是各睡各的。上官靖煜回自己的房間睡。
寧致遠這次顯得耐心很足,他沒有采取強硬的措施,也沒有發脾氣。他隻是在等,給上官靖煜一個緩衝的時間。
傍晚,寧致遠和爹娘一起吃飯,吃完飯說了一會兒話,他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正碰上上官靖煜在院子的石凳上吃飯。平時都是兩人一起吃飯的,但是自從他鬧脾氣之後,寧致遠不想看見他的沉默,就盡量的待在爹娘身邊嘮嘮嗑。
婢女在屋簷下和屋內點上了蠟燭。
“給我倒杯水。”寧致遠在上官靖煜對麵坐下,而茶壺就在他手邊。他的視線落在上官靖煜的臉上。
上官靖煜從屋子拿了杯子出來,斟滿水端到寧致遠麵前。剛才吃的飯過鹹,寧致遠咕嘟咕嘟的一口把水喝完了。
“喝慢點。”
寧致遠喝的太急,大多都滴在衣服上了,前麵的衣襟濕了很多。上官靖煜著急的起身越過桌子用手去擦,意識到自己做什麼的時候在半空中又把手伸回去了,坐下之後白了寧致遠一眼。故意的。
寧致遠哈哈大笑兩聲,轉動著手裏的杯子,“就一直這樣不跟我說話?”。
上官靖煜像是沒聽見,沉默的吃自己的飯。
“嘿。”
上官靖煜沉默不語。
天黑下來之後,遠方傳來鍾聲,這表示到宵禁時間了。夜裏的鍾聲是格外沉厚的,仿佛一敲之下,它非但不上揚,反而向山下落了下去,一直往穀底沉。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敲暈了,扔到城外去。”
“我可以再進城。”上官靖煜梗著脖子。
“快馬加鞭,後天你就能看到你爹了。”
“寧致遠。”上官靖煜置了氣,把手中的碗重重的敲在桌上。
寧致遠沒理他,繼續說著自己的,“找個院子把你困裏麵,半年都出不去。”
上官靖煜咬牙切齒的瞪著寧致遠。這些事他還真幹的出來。他有時候真的挺恨寧致遠那強烈的責任感。這人永遠都在為別人著想,為他爹為百姓,就沒有想過自己。上官靖煜不怕死,隻要能和寧致遠在一起。現在,寧致遠要把他送走了,他怎能不生氣。
寧致遠放下手裏的杯子,目光灼灼的盯著上官靖煜,“我們能談了嗎?”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走的。”上官靖煜在心裏對自己說,迎著寧致遠的目光,“你想談什麼?”
“吃完飯再說。”
寧致遠端起上官靖煜的碗和筷子吃了起來,剛才吃過了,現在根本吃不下去。但還是把嘴塞得滿滿的,兩邊的臉頰鼓了起來。這又是一招逗笑上官靖煜的方法。他說他這樣很可愛,像鼓鼓的包子。
果然,上官靖煜撲哧一聲笑了。
讓仆人把飯菜撤下去之後,兩人沉默的對坐著。他們知道他們要談的內容太過沉重。
“我雖是臨城少主,但是軍權在我爹手裏。”寧致遠停頓了下,“他們都隻聽我爹的。臨城的局麵你也看到了,一日不如一日。你留下也幫不了什麼。”
“我可以做任何事,隻要你有需要。”
寧致遠抬頭仰望黑夜。今夜沒有星星,連月亮都被烏雲遮擋了。從屋簷下透出的燈映在寧致遠少有的沮喪的臉。上官靖煜不由的捂住了寧致遠放在桌麵上的手。“我去求我爹,總會有辦法的。”
“你比須走,你離開這裏就是幫我的忙,我爹我娘。”
上官靖煜強忍著淚水,“我去求我爹。”
“這是兩國之間的戰爭,不是你我之間能夠決定的,我了解也明白你的立場,但你也得明白我的使命啊,這裏就是我的歸宿。”寧致遠環顧四周,東街西門南市北,這兒就是他的家啊,他從小生活的地方。“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話,我希望你務必保全我爹娘的性命,俘虜也好,還是什麼……都好“說到這兒,寧致遠哽咽,“保全他們,我想把我爹娘托付給你,我放心。”
“不要這麼對我,不要對我這麼狠。”上官靖煜對寧致遠搖頭,他知道這一刻他沒得選了。
“我是少主,是將領,我要衝鋒陷陣,我可能會死在——戰場上”
聽到“死”這個字,上官靖煜下意識的抵製,“你不會的。”起身走到寧致遠旁邊,俯身從他身後抱住了他的雙肩,下巴墊在寧致遠的腦袋上。
“不會的,你會長命百歲,你還要和我白頭偕老呢。”
“嗯——我會把我爹留在軍營裏,等你來,保全他。”他知道他這一招夠狠,上官靖煜拒絕不了,也無法拒絕。寧致遠鄭重的說,一字一句的刻在上官靖煜的內心。“事情也許不會糟糕到那個地步的,你放心。”
“我做不到,他們不會聽我的。”他沒有勢力,怎麼可能讓士兵聽他的話。
“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會幫你。”寧致遠早就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上官靖煜,能讓他立下大功的禮物。在軍隊,隻有立功的人才有話語權。到時候,以上官靖煜的職位盡全力保全他們的性命,撐過第一天不成問題,後麵的他做好了一切準備,隻要他們沒有當場喪命,他就能把他們全都救出來。當然,這些他沒有跟上官靖煜講,不是不信任,而是覺得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