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風得意馬蹄疾 第二十章、護短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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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人和楊大人也沒休息太久,一個時辰後就會回來了,看到門口站著兩個麵生的小太監還覺得奇怪,問沈嘉:“門外為何又來了兩個小太監?不是說好不讓他們伺候嗎?”
沈嘉同情地看著他們,說:“午後皇上來過了,估摸著見我沒人打下手所以差遣了兩個內侍來幫忙,不過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不用進來伺候。”
一聽皇帝來過,兩位大人嚇得兩股戰戰,吳大人忐忑地問:“皇上來做什麼?他可有說什麼?”
“大人不用擔心,皇上說隻是來看看這本書能否修複,聽說大人們忙碌了一早上,還交代您二位多休息呢。”這話當然是沈嘉加上去的,反正他們也不可能找皇帝求證。
兩位大人感動的老淚縱橫,特意跑出去朝著金鑾殿的位置磕了三個頭,再進來後氣質都不一樣了,好像渾身充滿了力量,也不和沈嘉客氣,把他剛才處理過的紙張重新加工一下。
書頁並非清理幹淨就好了,有破損的還要修補,一般都要一個步驟一個步驟來,工序繁瑣,三人各有所長,於是商量一下決定分工,沈嘉負責分頁,楊大人負責除塵清洗,吳大人負責補缺補漏。
幹到傍晚時分,沈嘉也累了,對兩位大人說:“下衙時間到了,兩位大人一起走嗎?”
吳大人和楊大人同時搖頭,“不走不走,我們再做一會兒,總得把你分下來的這幾頁弄完,沈大人孤身一人在京,又沒有家事拖累,不如也留下來坐一會兒,等弄完了我們把這幾頁內容好好分析分析。”
沈嘉不想加班,皇帝又沒給他們規定期限,他們可以慢慢弄,當然,主要原因是他怕皇帝又搞突襲,那今晚他又不用睡了。
他笑著勸道:“大人,宮裏也快落鑰了,咱們畢竟是外臣,在宮裏待太晚不合適,而且兩位大人今天也累壞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更好地工作。”
這話在理,吳大人和楊大人聽了也舒心,於是說,“那行,我們整理整理就走吧。”
就在這時,杜總管親自領著禦膳房的小太監送來了晚膳,和氣地說:“皇上聽說三位大人還在忙碌,特命奴才送來了晚膳,三位大人用完了再出宮不遲。”
皇帝賜膳那是何等榮耀,吳楊兩位大人從未受過這種待遇,又激動的想哭了,沈嘉扶著他倆謝恩,然後才挪到隔壁去吃飯。
中午來的兩個小太監挺會來事,不僅給他們端茶送水,還親自盛湯布菜,就差給他們喂到嘴裏了。
沈嘉掃了一眼菜色就笑了,大半都是他愛吃的辣菜,他也確實餓了,一連吃了兩碗才停下,可憐了另外兩位老大人都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士,辣椒能接受一點,但這種變態辣就要他們的命了,又不敢不吃,因此一頓飯下來人都要冒煙了,淚眼汪汪,真正的哭了。
原本皇帝再怎麼偏袒沈嘉也不至於不顧另外兩位大人的口味,是中午看他們撇下沈嘉去休息才故意為難他們,在某些方麵,慶嘉帝幼稚且護短。
沈嘉吃完一頓滿意的晚飯回到家裏,因為沒有提前交代,家裏的飯菜也做好了,於是分給何彥他們吃,自己進書房坐著。
正對麵的牆壁上就掛著那幅他和趙璋一起修複的古畫,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大師的作品,猛虎下山圖,他爹總是喜歡附庸風雅,喜歡買些古書古畫回來充當門麵,這幅畫因為破損太嚴重所以價格被壓得很低,他爹看買得起,就高高興興地帶回家了。
最初看到這幅畫時,沈嘉都覺得他爹腦子進水,沈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花上千兩買一幅原貌都看不清的畫,也不怕被人騙了。
他想到趙璋出身大族,眼力肯定很好,所以就拿去給他辨認是否是真跡,得到肯定答案後,兩人就埋頭書房開始做修複,他的不少知識還是趙璋灌輸給他的。
何彥吃完飯過來,見他又在發呆,猜測他今天在宮裏見過顧公子了,小聲說:“少爺,今天門房接了一份帖子,是刑部主事曹大人送來的,他家嫡子三日後辦滿月,請您過府吃酒。”
“曹大人?曹瑞文?”沈嘉和曹瑞文是同榜進士,同為天子門生,按理關係是很親近的,不過兩人中榜前不認識,中榜後又不在一個衙門,基本沒交集,沒想到他居然會給自己送帖子。
“是的,您去嗎?家裏該備什麼禮?”
這個家連個女主人都沒有,何彥也很年輕,根本不懂長安這邊的人情往來,送禮可是一門學問,搞不好是要鬧笑話的。
沈嘉想了想,說:“他既然請我,那肯定也請了同科其他人,去肯定要去的,至於賀禮,明日我找同僚問問。”
第二天,沈嘉果然私下問了楊大人,楊大人比吳大人更平易近人些,當即告訴他:“一般來說,我們走禮一看關係親近程度,二看對方家境,你與曹大人是同批進士,若是想以後往來的密切些,可以按同僚的標準走禮,但曹大人出身鎮遠侯府,又是嫡子,你這份禮可以再加三成,否則對方未必看得上。”
沈嘉明白,曹家乃勳貴之家,目前也還得皇上重用,鎮遠侯手上十萬大軍,替皇上守著遼東門戶,曹瑞文又是皇上伴讀,私底下關係肯定很近,這樣一來,想巴結曹家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送禮自然也會往多了送,他如果還按平時的標準,在對方看來肯定就不那麼當回事了。
沈嘉謝過他,對方又告訴了他幾個長安人的往來習慣,比如說喜事、白事怎麼送禮,生兒生女怎麼送禮,加官進爵又怎麼送禮,沈嘉全都記下來了。
“多謝大人指點。”
楊大人挺喜歡這個年輕人的,幹活細致,不偷奸耍滑,又不過分謙虛謹慎,如果不出意外,幾年後官職肯定比自己高,現在能結個善緣也是好事。
“聽說沈大人還未成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家裏都不急嗎?”
沈嘉怕他要給自己做媒,忙說:“急肯定是急的,我高中的消息傳回去後,家裏估計就要相看起來了,家母的意思是找個當地的姑娘,生活習性相近,語言相通,處起來比較輕鬆些。”
而他在送回家的家書裏說:“兒會試奪魁後,朝中大臣不少想與沈家結親,奈何那時無心婚事全都拒絕了,因此得罪了好幾位大臣,短期內怕是無人敢和沈家結親了,不如等明年父親母親到長安後再議此事。”
沈家也怕他爹娘在老家給他定下親事,這年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要給兒子定個兒媳婦根本不用經過沈嘉同意,甚至見都不用見就能辦下來,再激進一點的,拜堂都可以找別人代替,沈嘉可不想自己稀裏糊塗地多個妻子。
原本按他的想法,先找個穩定的男朋友,最好雙方都有白頭到老的決心,這樣麵對家長時也有底氣些,可惜啊,這年頭男風盛行,卻沒有幾個男人真敢出櫃的。
楊大人雖然覺得這樣不好,但娶兒媳是人家的私事,自然不會幹涉的,笑著說:“那我可就等著喝沈大人的喜酒了。”
沈嘉害羞地笑道:“一定一定。”
兩天後休沐,沈嘉一大早就被何彥拉起來試衣服,去別人家喝喜酒可是他們進京後的頭一回,又是鎮遠侯府這樣的人家,肯定是要慎重對待的。
“少爺,咱們家在長安雖然沒有根基,但也不是真的落魄戶,您就該好好打扮多去應酬應酬,讓人也見見狀元郎的風姿,否則等三年後,您就過氣了。”
“哈哈哈!你說的對,少爺我不能活的太低調,得光芒萬丈才行!”沈嘉既然想好了要往上爬,肯定要結交朝臣,最方便的就是同僚和同科進士,這曹瑞文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少爺穿這件絳紫色的直綴真是好看,看著就很喜慶,今天到場的客人肯定沒人能越過您的風頭。”
沈嘉瞥了他一眼,低頭整理著腰帶,無奈地說:“別人家的喜事,我出什麼風頭?少爺我的光芒可不是靠衣裳得來的。”
等他坐著馬車趕到鎮遠侯府,發現這裏已經交通堵塞了,馬車寸步難行,有幾家的女眷被堵在路上叫苦連連。
“這楊真坊離咱們玉井坊才兩條街,早知道不如走路過來,現在進退不得,也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麼時候。”何彥小聲說。
“急什麼,大家都一樣,侯府肯定會安排好的。”不出沈嘉所料,侯府的管事很快就來指揮了,等沈嘉到侯府門口,還是花費了不少時間。
曹瑞文親自站在門口迎接賓客,他相貌出眾又是這一屆的探花郎,在一眾勳貴子弟裏也是非常出色的,難怪一個孩子的滿月禮都辦的這麼隆重。
“沈狀元來了,快裏麵請。”曹瑞文看到沈嘉來,彬彬有禮地問候一聲,然後讓一名管事領著沈嘉進去,在這一眾賓客裏,沈嘉的身份並不高,與他關係也不是很好,連寒暄都省了。
沈嘉也不惱,本來就是官場上的人情往來,進去後送上禮,然後轉了一圈,看到了幾位相熟的同僚,便走過去和他們一起。
他在翰林院人緣還算不錯,雖然偶爾有人背後議論他,但麵子情還是有的,最後八成也是安排他們坐一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