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皓離開昭華宮，不由加快腳步，臨近禦書房時，安然急急的迎上來，細聲尊道：“皇上。”
    東方皓並未停步，瞟了一眼候在廊下的府尹魏祺遠，問隨在自己身後的安然：“何事？”
    “奴才不知，魏大人隻說有急事求見皇上。”
    東方皓已在書案後坐下，他劍眉微皺，心想：早朝時他並未有本奏上，這退朝有一個多時辰會有什麼事發生？“讓他進來。”
    “是。”
    東方皓見他轉身時有一瞬間的停頓，似是還有話要說卻沒說，便又問道：“還有何事？”
    “回皇上，沒事，是奴才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下腳。”
    其實東方皓想得沒錯，安然是有話想問他，是關於東方曄的，昨夜他的人看到天羽進了昭華宮，發生了什麼卻是不知。對安然來說在宮內行事並不如宮外方便，在宮外，給了銀子就能辦事，當然事成之後大多滅口，那些人本就是好財無賴之人死了也不會追究他這兒。但在宮內不一樣，除最初謀化時他在各個宮中安插人手，隨著淩靈死了，東方皓羽翼漸豐，為不引起懷疑安然的身邊也僅剩下心腹中的心腹，因此好多事他也隻能旁敲側擊。
    看到東方皓神色中隻是匆匆，安然本想著試探著問問，卻又想到他是多疑的性子，所以選擇敷衍過去再找機會問其他的太監或是宮女。
    安然略微拐瘸的走出書房，隱在暗處的無風恭聲稱道：“皇上。”東方皓正對著安然的背影若有所思，無風的目光也隨上去，說道：“主公，是懷疑……”
    “無風，朕問你，若在這皇宮中藏身，你會選在什麼地方？”
    無風一愣之下，馬上說道：“貴妃娘娘的萬華宮，曄殿下的昭華宮，皇上的寢宮或禦書房，這幾處宮外雖有眾多侍衛，但是宮內隻是太監宮女，隻要稍微屏住呼吸就不會被發覺。”
    “不，朕覺得還有一個地方更安全。”
    “無香苑？”東方皓沒表態，“難道主公是說……”
    “不錯，就是那裏。”
    “那裏聚集了宮中的所有內侍，人多嘴雜，屬下認為不利於藏身。”
    “正因為這樣，朕才想到那裏。”
    “主公突然和屬下提起這個，是宮中有可疑之人嗎？”
    “皇上，魏大人帶到。”未待東方皓回答，安然已和魏祺遠到了禦書房門前。
    “進來吧。”
    魏祺遠步入書房，叩倒在地，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魏愛卿平身。”
    “謝皇上。”
    “魏愛卿急著見朕所謂何事？”
    “皇，皇上，”魏祺遠突然有點結巴，“城內一姓呂的富商昨夜全家被殺。”
    東方皓深藍色的眸子看著他，作為國都府尹，魏祺遠還算稱職，無風上次提起他雖未讚賞也還認可，隻是他若連這樣一起案件都不能處理，這府尹一職也該考慮換人了！東方皓臉上不由現出薄怒。
    魏祺遠雙腿一抖又跪了回去，戰戰兢兢的說道：“皇上日理萬機，微臣實不該拿轄內瑣事擾煩皇上，實是死者人數過多，被殺者達78人，且殺人者不為財不為色，隻為殺人，微臣恐引起百姓恐慌，因此特來稟報皇上，請皇上定奪。”
    聽他說完，東方皓麵色變得凝重，深知這不是一起簡單的殺人事件，沉聲道：“起來說話。可有線索？”
    “謝皇上。微臣查驗了現場，初步認定凶手為兩人，應是極有經驗之人，均是刀刀斃命。微臣已命衙役封索現場，並將屍首裝殮嚴加看守。同時微臣詢問了附近百姓，暫時沒有線索。”說到這裏魏祺遠又跪倒在地，說道：“請皇上恕罪。”
    東方皓虛抬手，“恕你無罪。”
    “之前，僻巷中多起女子離奇死亡案件，微臣沒有細查是微臣失職，請皇上降罪。”顯然這不是重點，東方皓示意他接著說，魏祺遠又道，“後又有一男一女莫名被殺，臣派了張三李四過去查驗，這次呂府他二人也去了，他們稟告微臣，說是被害者的死法與巷中那男女很像。”
    關於這件事，無風已向他詳細稟明並懷疑是那少年所為，若照魏祺遠所說，若那是同一人，昨夜……不對，在昭華宮的又是誰？東方皓雙眉緊縮，暗自問自己。
    安然在一旁，低眉斂目，心中卻發出那種目的達成後的冷冷笑意，他安排刁繼勃做惡，又故意讓天羽遇到並殺死他，還有那把匕首，這一切為得就是讓別人將後來的凶案如呂府之事與之相連，讓人疑心是相同的人所為。
    聽完魏祺遠的話，躲在暗處的無風真想跳出來親眼去看看，死人巷中是他下的結論，但是呂府的滅門讓他相信也是那少年所為，除非親見！
    東方皓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魏愛卿，呂府之事你處理得很好，你要盡快尋找線索，徹查此案，緝拿凶手，另外入夜後全城戒嚴，如有可疑之人立即抓拿，嚴防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微臣遵命。”
    “你下去吧。”
    “是。”
    “安然，送魏大人。”
    “是，奴才遵命。”
    “吱呀”房門剛被安然帶上，無風就一閃而出，迫不及待的說道：“主公，屬下想去呂府查看一番，請批準。”
    “不是他。”東方皓揉揉額角，說道。
    “主公……您，您見過他？”無風不確信的問道。
    “曄兒他沒事了。”
    東方皓的答非所問，讓無風有點迷糊，他瞅了瞅自己的主子，說道：“屬下愚鈍，請主公明示。”
    東方皓便將昭華宮中昨夜至今晨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主公怎知一定是他？”
    “就如曄兒所說，隻有東方皇族才會是那樣的眸色。”
    想起二人被打斷的對話，無風說道：“主公的意思他就在皇宮之內？”
    “無風，你給朕徹查此事，若發現他的蹤跡，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他帶來見朕。”
    “屬下立刻去辦。”這代表可以使用非正常手段，比如暴力，比如以多欺少。
    無風待要轉身離開時，東方皓又道：“如果你想插手呂府之事，朕會命魏祺遠配合你。”
    “不，主公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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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天羽為東方曄輸入內力後離了昭華宮，他的情況不是很好，正如東方皓所說若要抓他易於反掌。天羽小心的避開侍衛，也就是他輕功好，身材又嬌小，很容易找個地方藏起身形，不被發現。
    天羽走走停停一路躲藏，在黑暗中他發現自己迷路了，記得東方月帶他幾次夜探皇宮也沒來過這裏。即使是在黑夜，天羽也能看出這是一處極荒蕪的院落，雜草叢生，殿宇灰敗，守在這裏的侍衛已非常不盡責的去會了周公。
    天羽沿著一條碎石小道走了進去，一抬頭“無香苑”三個字落下眼中，顧名思義，沒有花香的院子。沒有花香，便沒有鳥語，沒有鳥語，便沒有生機，剩得隻是一片死寂與冷意。
    想必這就是冷宮吧。
    天羽輕輕推開殿門，沒有燈光，沒有人聲，迎麵隻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天羽轉身關好門，殿內桌椅香奩，紗帳被枕，一應器具俱全，牆角處也沒有蛛網結連，大概有人定期打掃吧，隻是不知這定期會是多久，桌上一枚菱花銅鏡上蒙了一層灰塵。天羽不由抻手拂去，鏡中映出他蒼白的容顏，天羽嘴角略挑帶出一抹苦澀的笑，也許房內的女子攬鏡自照時也是這副樣子。
    天羽走到床前，盡管兩側垂下的白色帳紗已經發黃，被色亮麗的玫紅也暗淡無光，但是床上那份柔軟卻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天羽盤腿而坐，閉上眼睛，感覺一陣心安。天羽慢慢運息，試著調節丹田之氣，經脈中一陣陣刺痛，他知道自己強行催動內力，已經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若有人幫他調息，他就不會這麼痛苦。
    天羽修習的是雷家心法，能幫他的除了雷烶風父子就是東方月了。
    東方月，他若知道我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一定會一掌拍死我，天羽心想。說實話，天羽真得很想他，卻又不甘心就這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