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陰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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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瑞客棧,店小二打著哈欠無聊的撥著櫃上的算盤,困倦的麵容卻難掩喜色,他摸出懷中的兩塊銀錠,掂了掂,喜滋滋地嘟囔:“怪不得今兒眼皮一直跳,原來是該著我發財,嘻嘻,有了這些銀子,我還當什麼小二,過些日子我也去盤家小店,自己做掌櫃的,用不了幾年就能娶房媳婦,再生個小子,到時再把爹娘接到這兒享福,不管怎麼說這兒也是國主住得地兒。嘿嘿……”小二自言自語著,心裏真是樂開了花,又小心地將銀子揣進懷裏,咂咂嘴,心道:那位客官出手真是闊綽,一下就是二十兩,不過這半夜三更的穿成黑漆漆的還弄來三個人,不知是什麼來路,不會是打劫的吧?店小二不由往樓上瞅了瞅。
樓上客房內,精致的雀狀燭台中燃著燭火,輕顫的燭光映出房內擺設的雅致,映著米色紗帳下昏睡的清秀麵孔和注視他的關切目光。
天淩的容貌不似天羽那般奪目,他有屬於男子的端正五官,又帶著三分女子的秀美,如果說天羽是一條靈動的小溪,那麼天淩就是溪中溫潤的卵石,讓人禁不住想拾起握於手中珍惜,而這個人就是天墨。
天健看著坐於床側的天墨,他平日似黑臉判官的冷硬麵部盡顯柔和,這是隻有麵對天淩才會有的,他眸光專注,似這裏隻他二人。天健心中微微歎息,他知道為了天淩,天墨願意做任何事,隻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天健在這裏,當然少不了天養,隻不過他不像天健那樣坐在桌旁安靜的等待,他不一會兒就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看天淩,想他醒來,又有點怕吵醒他。
這二人被天墨擊暈後帶到客棧不一會兒就醒了,天養氣惱的想去找天墨問個明白,天健攔住他,一來他們不知道天墨去了哪裏,二來他這樣做想必有他的道理,還不如在這裏等他,而且他相信天墨一定會回來。
天淩、天墨、天健和天養並稱銀紅四煞,是魂影中的精英,但同為上官兄妹培養的殺手,四人的性格卻完全不一樣。天淩聰明淡然,對魂影宮的命令即使覺得不妥,也僅是皺下眉,仍去執行。天墨行事狠辣,隻要天淩無恙,他什麼都可以做。天健大約是受天慧的影響,遇事喜歡想一想,有自己的主見。天養則完全如東方月所說是一不需要思想的工具,而且他很少單獨行動,自然有狀況時也不用他拿主意,就像剛剛還吵著要去找天墨現在也隻是揉著脖子嘟囔了一句就沒意見了。
二人坐於房內,過了近兩個時辰,過道上便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天養小心打開門,一看是天墨,剛想問,接著看到他懷中昏迷的天淩,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麼,就跟著進來了,天健也隨後而入。天墨將天淩安頓好,隻是對他倆說了聲“抱歉”,就不再多說一個字。二人盡管滿肚子疑問,也隻能等著天淩醒來之後再尋問。
“梆——梆——梆——”寂靜的夜,三更的梆聲猶如敲在耳畔。
“都三更了,天淩怎麼還沒醒?”天養等不急的過去小聲的焦急問道。
“天墨,你確定他沒事嗎?”天健皺著眉,有點懷疑天淩是不是被下毒之類的。天健似是突然想到什麼,又問道:“你從哪裏救得他?”語氣帶著幾分質問。
天墨像是沒有聽到他倆的問話,抬手輕輕撫著天淩有些消瘦的麵頰,天健的問題他不會回答,走出了這一步,他已不能回頭,他不想多說也不想解釋。
天淩落到紫巫手中,隻因為他是一個餌,如今他們達到所願,煉丹也好其它也罷,天羽都是最好的人選,天淩對他們來說已沒有了價值,若是,若是他……,我不管你是紫巫還是綠巫,都讓眾多變成死巫!不,不,他一定會沒事的,天淩,天淩。天墨在心中安慰自己,也在默默的呼喚。床上的人似是聽到了他的心聲,眼珠動了動,睫毛輕顫。
“快,天健快去倒杯水,天淩。”天墨有點激動。
天養探過頭去,伸手拍拍他的臉,叫道:“哎,天淩,醒醒。”
“天養,你”天墨不滿的正要說他,卻聽到他詫異的“咦”了一聲,再沒說話。
“怎麼了?”天健端著茶杯走過來,隻見天養立於床前,而天墨盯著床上,目光慌亂驚恐,黝黑的麵色似乎變得煞白,口中道:“你,你,你……”天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本能的意識到是天淩出了問題,殺手的敏銳更讓他停下腳步,不再靠近。
“啪”,水珠和瓷片四濺,盡管已有些懷疑,但當天淩坐起來轉過身時天健仍驚得掉落了手中的杯子,“你,你不是天淩!”語氣的驚詫絲毫不亞於天養和天墨。
易容術,顧名恩義改變的隻是容貌,而眼睛是一個人的精神氣質所在,尤其是眼神,單靠一張人皮麵具或是塗塗抹抹是模仿不了的。
被戳穿的那人摸摸自己的臉,那是一張與天淩不差分毫的臉,隻是天淩的眼睛好似盛著一汪溫溫的清水,隻有在執行任務時才會顯出些許的寒意,而此人的眸中透著冰冷的殺意。被識破似在他意料之中,他也絲毫不覺尷尬,淡淡的說道:“哦,我這個樣子叫做天淩。”
見他平靜的站起身,天健更警覺的退了一步,將寶劍握在手中,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掃了他一眼,將目光收回,左右看了看,道:“天健,天養,天墨,還有天淩,哼,”他譏誚的微微一笑,“銀紅四煞,哼,不過如此!”說著他取出腰間的折扇,那是天淩的沉金扇,扇子在他指間打了個旋兒,隻見他手腕一翻。
“天養!”
隨著天健的驚呼聲,天養直直的趴到了床上,天墨離他僅一步之遙,但他被點了穴道,不能動也不能說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中的痛與怒染紅了黑色的眸子,天健將劍護於身前,不由心急的上前一步。。
“不用看了,他已經沒命了。”那人的語氣猶如剛踩死了一隻螞蟻。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
“哈,笑話,死在你們手中的人可與你們有冤有仇?”
做為殺手,哪個手上沒有孤魂野鬼?天健攥緊劍柄,壓住心上的痛,低聲道:“怎麼閣下要為那些人討公道嗎?可否報上名來?”
“在下漆冰,和你們一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漆冰,天健從未聽人提起過,其實不光是他,江湖中知道此人的甚少,倒不是因為他名不見經傳,而是他很少是自己,這個名字除了他自己就算是他親近之人也因他時常變換的相貌而忘記。
如果說易芙蓉有百變,那麼漆冰則是千麵。
天健冷冷的看著他,問道:“天淩在哪兒?”聽到這句問話,天墨的嘴角流出了紅色的液體,“天墨,你怎麼樣?”天養已經不在了,天淩更生死不明,現在就剩下自己和天墨,盡管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希望他沒事。
漆冰瞥了一眼天墨,見他麵色發白,雙目赤紅,嘴角流血,就知他在強行衝破穴道,自己的點穴手法豈是這麼容易能破的?心中不由嘲笑他:又不是初出江湖,難道不知這樣做會廢了自己?
“啪啪啪”,漆冰出手極快解了天墨先前的穴道又點了他新的穴道。
“咳咳”,天墨吐出一口血痰,擦擦嘴角的血跡,沙啞著嗓子問道:“天淩在哪兒?”
“都說魂影最是無情,我看也不盡然呀!唉……”漆冰貌似惋惜的歎口氣,“唰”的一下打開折扇。
天墨一愣,看著那張最熟悉不過的麵孔,喃喃的道:“天淩,天淩……”接著神色一凝,“你們到底想怎樣?你們要的人我已經送去了,還想怎樣?”
漆冰打量他一下,“嗤”笑一聲,道:“你不是初出江湖吧,也太天真了,與紫巫做交易?他可是有來無回。”
二人的對話讓天健摸不著頭腦,但他確定天墨一定有事瞞著他們,不由道:“天墨,發生了什麼事?”
天墨隻是怔怔的,滿臉的失魂落魄。
“不過呢,”漆冰頓了一下,就看到天墨的眼神一亮,心知魚兒上鉤了,繼續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就看你的籌碼如何?”未待他反應,漆冰“啪”拍開他的穴道,一指天健,“殺了他!”
天墨像是聽從口令的人偶順著他的手向緩緩轉過頭,麵無表情,天健注視著他糾結遲疑的目光,看著他攥緊拳頭,緊得關節發白。
漆冰輕蔑的“哼”了一聲,“為了那個天淩你不是什麼都願意嗎?再說都做過一次了,還裝什麼兄弟情誼。”
漆冰輕飄飄的“都做過一次了”讓天墨的手攥得更緊,天健不知這意味著什麼,指得是天養的死嗎?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
看出天健的疑惑,漆冰道:“反正你也要死了,就讓你臨死做個明白鬼,你們魂影宮的金色魂影已讓他送到了紫巫手裏。”
“天羽!”天健脫口而出。
天羽,他叫做天羽,能讓安然和紫巫聯手算計惦記的人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金色魂影那麼簡單,他到底是什麼人?可惜在紫巫那裏扮做這個天淩,沒能看到他,不過他落到那二人手中……漆冰不覺打個冷顫。
“天墨,你怎麼能……天淩是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已沒有退路。天墨黑亮的眸子盯著他,閃出不忍,閃出絕望,閃出決絕。天墨慢慢的取出判官筆,他的動作從未像今天這麼遲緩,他低頭細看這支筆,漆黑光滑的筆杆,筆尖閃著烏光,它飽蘸過多少鮮血,刺穿過多少身體,天墨不知,但今天……一滴淚順著他的麵頰滾落,由筆尖滑下。
漆冰也不催促,知道他一定會照著自己的話去做,因為他沒得可選。最初按照安然的吩咐,自己扮做天淩,三更醒來,與他們同回魂影宮,在那裏把這三人幹掉,然後嫁禍給那個藍眼睛的少年,就是他們所說的天羽,雖說沒見過他的樣子,但隻要蒙麵眼睛變藍就可,沒想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易容術一下就被識破,隻好製住就近的這兩個,再隨機應變,其實真動起手來,也不會把他們放在眼中,隻是麻煩一些。
突然一道光閃過,一聲清脆的兵器相撞,房中跳動的燭光跟著“突”的一暗,又“吡啵”兩聲蠟燭重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