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路  第一百零七章 魂廳會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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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影樓內落在地麵上鏤空窗棱的影子短了許多,東方月和上官兄妹走了有一陣兒了,往常葉長老有事找東方月都不會很久,天羽算算時間,已隱隱明了是什麼事情。
    起身下床,穿好衣衫,收拾整齊,天羽拉開了房門,煦暖的空氣和著各種植物的清香迎麵撲下,天羽不由伸伸腰肢,看看四周。園中綠意盎然,五色石子鋪成的小徑隱於青草中延伸到各處,荷池內荷葉碧綠,露珠隨著微風輕輕滾動其間,花苞粉嫩,偶爾有蜻蜓立於其上,陽光照在它們透明的翅膀上閃出五彩的光,今天天氣真是不錯,隻可惜正有兩個黑色身影由遠而近。
    天羽閉上眼睛,忽略掉那不和諧的色彩,沐浴在久違的陽光中。這段時間一直過著貓頭鷹般的生活,好久沒有這樣了,而且也許過了今天,又要等好久,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真是讓人喜愛。
    聽著腳步的臨近,天羽深呼吸,睜開眼,藍眸中已透出堅毅,我做下的事,我自會承擔!唇角也牽出一絲苦笑,東方月,這次你會隻想揍我,而不想知道原因。
    兩名黑衣人來到天羽跟前,一躬身,其中一人道:“天羽,主人命你去魂廳。”
    對於魂影宮的暗影,天羽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是他們教會自己遊魂鞭最初的用法,也是他們令自己在影室中第一次感到沒有東方月在身邊的驚恐,更是他們將自己在外麵的動向隨時稟報給東方月,而且東方月還把自己交給了他們的老大,他還救了自己,而自己為了隱藏還重傷過他們,所以麵對他們天羽不知該做出怎樣的表情,隻是生硬的點點頭。那二人毫不在意,將天羽帶至魂廳附近,便消失不見。
    魂廳這個地方,天羽從未來過,金色魂影隻聽命於東方月,不像其他人在這裏被四位長老或傳或訓或賞或罰。
    天羽雖然做好承擔一切的思想準備,但是望著那飛揚的簷角,黑漆的鏤窗,半掩著同樣黑漆的廳門,心中仍不免緊張忐忑。天羽習慣性咬了咬下唇內側,推開門,邁過門坎,身後的門隨後便被關閉。天羽抬頭看去,廳內正前方坐著葉玄葉長老,白須褐衫,一臉嚴肅,與他並列相坐是魂影宮宮主東方月,麵色依舊冷冷。左手邊是執法長老秦戩,嚴厲的目光中似帶一點擔憂,右手邊是白喆白長老,微閉雙目。
    上官赤和上官梅不在,大概是被東方月支走了。天羽心想,這樣也好免得他們受牽連,說起我的罪狀,也省得梅會擔心。
    天羽屈膝跪倒在青石板磚上,微垂雙目,恭聲道:“天羽見過主人,三位長老。”
    “天羽,你可知今日為何傳你?”葉玄首先問道。
    “屬下不知。”心想應是為段亦隆之事。
    天羽想得沒錯,但隻是其中的一部分。藥店夥計將段亦隆所寫字條呈給葉玄後,他們已細細分析過,這畢竟在魂影宮從未有過,所以格外慎重,要想撤回魂影宮接手之事,一來是因消息有誤,但是他們均相信白喆的判斷;二來是因雇主為人所迫,逼不得已。若是第二種原因,那麼魂影宮勢必要查出幕後之人。所以天羽隻想到要段亦隆取消殺肖刻的要求,卻不想想魂影宮的長老們真得隻看那張字條就會改變主意嗎?而且收到段亦隆的請求是在派出天羽的多日之後,以他的能力,肖刻應無生還的可能,那麼就算是答應了這個請求又有什麼意義?所以對於這件事的唯一解釋就是天羽放過了肖刻,但是他此去與豆老大同行,怎麼可能做到?而且根據東方月所說,他去逼迫段亦隆又是為何?
    因對這件事存在太多疑問,所以將天羽傳至魂廳,如若事情真是如此,天羽就不僅僅是違抗了東方月的命令,也嚴重觸犯了宮規,若要論罪處置,他絕對走不出魂影宮的刑室。但這是葉玄等人不願看到的,最主要的是,他們在心裏對天羽有種說不出的愛惜,他們也認為,以天羽的聰慧自是想到了後果的嚴重,定會主動承認,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東方月,所以他們不自覺的達成共識,隻要天羽俱實稟報,哪怕隻是其中一二,就對他網開一麵,從輕處罰。
    “你看看兩側牆上是什麼?”葉玄有意提示。
    天羽抬眼看去,是魂影宮守則。這些嚴苛的條款隨便一條都會讓人痛的心驚,自己卻每每拿它當作擺設。想以前在學校,是遵守校規校紀的好學生,走上社會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沒想到來到這裏卻屢屢觸犯這個時代的生存法則,而且還是明知故犯,可是……
    “是宮規,但屬下仍不知為何被傳。”
    聽到這句話,東方月隻是微微冷笑,對天羽有誰比他更了解。葉玄臉色一沉,心想,天羽,老夫再欣賞你也不能容你如此膽大妄為。旁邊的秦戩瞅著這位老友的臉色,對天羽真是擔心不已,他知道葉玄最看重法紀,若是違犯罰得會有多狠。
    秦戩有些沉不住氣,直接問道:“你是否真得殺了肖刻?”
    “是。”
    天羽答得幹脆,但白喆仍捕捉到他眸中閃過的一絲慌張,看他的目光自是帶了懷疑。
    “我用遊魂短鞭刺中了他的心髒,他流了很多血,豆老大可以做證的。”天羽又補充道。
    白喆似信非信,又合上眼睛;葉玄捋捋胡須,豆老大他是相信的;秦戩往椅背上靠了靠,似是鬆口氣。久未說話的東方月看著天羽低眉順眼的樣子,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像是自語道:“那他一定必死無疑嘍?”
    天羽又咬了咬下唇,殺了和殺死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肖刻是否必死,他也不確定。
    看他不答,東方月將杯子拍在底盤上,發出“砰”的一聲。
    天羽覺得自己的心顫了一下,對東方月,他還是害怕的。
    “葉長老,”天羽抬頭看向葉玄,“您精於醫術,一定知道有很特別的人,心髒會長在右邊。”
    “這……”聽著天羽帶著求救的語氣,葉玄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也隻是聽說過。
    “哼,說到底,你仍是放過了他。”還是東方月。
    “我……”
    “為什麼?”
    “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不該死。”話挑明了,天羽反而平靜了不少,眼神不再躲閃,直視著東方月道,“雖然是第一次見他,但是憑直覺他不是你們所說的那種人。”天羽頓了一下,顯然言外之意他是好人,我手下留情了。“不過你的話我照做了,我不想與我同行的受牽累。”
    “啪”,杯子在天羽跟前摔得粉碎,茶水濺濕了他的衣衫,甚至有一兩片碎瓷劃傷了他的臉。天羽眼都沒眨一下,唇角還帶出一抹笑意,他也搞不清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心理。
    看到天羽的表情,尤其是聽到他後一句話,我的話你照做了,你就是這樣做的?東方月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上去就扇了他一巴掌。
    挨東方月的巴掌已不是第一次,但這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天羽感到心痛,臉上卻笑容更盛。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葉玄等三人均是一愣,他們都認為東方月很寵天羽,叫他過來也是因為如果事情屬實,他不要太袒護天羽,結果這一巴掌太出乎他們的意料。看東方月站在天羽身邊,麵無表情,幽藍的眸子冷冷的,葉玄忙喝道:“天羽,不得無禮。”東方月倒是沒再做什麼,隻是看了一眼重新跪直的天羽。這種眼神是天羽以前從未感受到的,就算是在影室中他把自己打得那麼慘,都不是這樣,聽著他離開的腳步,天羽頓覺心裏空空的。
    葉玄等三人看著東方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魂廳,又看看天羽臉上清晰的指印,不由麵麵相覷,但該問的還得問呀。
    “這麼說,你真得去了段府?”葉玄問道。
    “是,你們收到的那張字條也是我讓段亦隆寫得。”天羽索性都承認了。
    “你如何知道是段亦隆?”白喆問。
    “碰巧而已。我在浮日酒樓聽有人談論東晨最大綢茬的老板,一時好奇想到他的府邸去看看,就去了,恰巧聽到他向管家問起此事,就知道了。”天羽避開了上官赤,把一切都攬下來。
    “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嗯,我的運氣一向不錯。”天羽對著除東方月之外的人說慌一向鎮靜。
    “天羽,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秦戩的問話嚴厲了許多。
    “知道。我隻是不想肖刻死。”
    盡管天羽語氣誠懇,神色恭謹,但是以三人的閱曆均知道這件事絕對沒有他說那麼簡單,如果說他沒有隱瞞,那也是避重就輕,但是他答得如此誠實幹脆,三人知道不會再問出些什麼。
    “既然如此,肖刻的事魂影宮不再插手。”做為首席長老,葉玄的話起決定作用。
    “謝葉長老成全。”
    “天羽,”秦戩也發話了,“你做下有損魂影宮之事,且是明知故犯,念你年少,罰斷魂鞭二百,如若再犯,絕不輕饒。但你是金色魂影,按宮規應由宮主裁處,老夫現派人去稟明,如無異議,一炷香之後你自去刑室領罰。”
    “是,秦長老,屬下遵命。”天羽答得很平靜。他現在可能連罰我都懶得罰了。
    斷魂鞭二百,這可不是小數目,葉玄不由多看了秦戩兩眼,就算行刑時再怎樣手下留情,也足以讓受刑者痛不欲生,但是魂影宮刑罰素來嚴厲,此等罪過也就是天羽,若換了別人何止是這些?
    對天羽罪狀的宣判,白喆倒無多少意外,他隻是無法理解天羽為何寧願自己受重罰也要維護那個肖刻,他承認對段亦隆暗影確實沒有詳查,所謂民不告官不究,對於一個商人,魂影宮勿須如此細致,但是對肖刻,當看到那些在青樓楚館求生的孩子,他本能的對他沒有好感。事已至此,白喆自覺多說無意,便起身一拱手,道:“二位若無其它事,我先回去了。”經過天羽時,又道:“你也要好自為之。”話裏帶著些許冷漠。
    “屬下知道了,謝謝白長老。”
    廳外已近正午,天羽低著看著青石板上斑駁的光影漸漸褪去,正如他和東方月之間像絲般脆弱的感情,終有一日會再無任何牽連。但是不要忘了有光的地方,影子總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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