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城篇 第三章 展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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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我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期間也見著了我的爹。他大約三十五六的樣子,濃黑的眉眼,刀削的臉頰,頎長挺拔的身姿,儒雅中透露著威嚴。不知為何,見到他的第一眼竟讓我想起了《一簾幽夢》中的費雲帆,那個多情又多金的浪漫男子。顯然爹對我很是寵愛,把我抱在懷裏輕拍我的背:“我的遲兒,以後不可如此魯莽了,這次可嚇到你娘了。”
“嗯。”我乖巧地點頭,心裏卻很是冤枉,到現在我連自己怎麼落水都不知道,卻已收到一籮筐的似勸似警的話。
爹很忙,除了每天起早上朝外,下午還要專門教導太子和櫟王的課業。說來奇怪得很,我的爹是宰相,輔導太子無可厚非,而為何櫟王也在其中呢?聽月若說當朝皇上的子嗣雖不多,但也有八位皇子,大皇子已娶了王妃另立王府,太子排行第五,櫟王排行第四,為什麼這麼多皇子單單是櫟王與太子一起呢?看來那位尚妃果然很受寵。
漸漸的,我知道現所處的的國家叫做北刖王朝,是所處的尚元大陸的第一大國,建國已有幾百年。皇族複姓宇文,當今皇上是北刖的第二十八個皇帝,名叫宇文明嘉。周邊還有兩個國家,西邊的風都是以遊牧為主的民族,存在的年代堪比北刖,但是草原上畢竟物資貧乏,國家根基不穩,無法與北刖相抗衡,是以每年都須向北刖進獻不少物資。
東邊的汐疆外接海域,雖隻經曆幾代君主,卻正在迅速崛起之中。原本隻是一個沿海小國,這幾年卻以一種超乎想象的勢頭發展著自己勢力。現任的汐疆皇帝自從繼位後,對朝中官員去成留新,大膽地任用年輕官員,連頒數道政策,實行大改革。鞏固政權休養生息的同時,據說還在秘密訓練一支軍隊。雖然到現在為止,汐疆表麵上還是與北刖交好,但是其日漸強盛的國力卻是北刖不小的威脅。
這些都是從我的哥哥何以軒口中聽來的,記得當時他說完後滿臉詫異得瞅著我:“妹妹,今日怎麼問起這些事來?往日妹妹可隻纏著我帶你到處玩。”我嗬嗬一笑,心道我初來咋到,當然要把這些周邊環境弄清楚啊。
這天吃過午飯,我決定好好參觀一下我現在的家,不,不是參觀,是遊覽,好歹也是“我”的家了不是?
這個宰相府很大,大門進來左側是一個小廳,是外府的小廝丫鬟來府中傳話通報時待的地方,內有休息室小廚房等候室。正門正對是前廳,這是正主會客的地方,紫檀木的靠椅幾案,錦緞糊的窗柃,屋子四角各擺有一盤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再往後便是書房了,書房我沒有進去,月若說爹從不讓人隨便進,連娘也不許。我隻隱隱地從窗子裏看到裏麵層層的書架。繞過書房有一小徑通到後院,徑道兩旁都種著大片大片的梨樹,正值春天,白白瑩如雪脂。
後院各有幾個小院,爹娘住的碧椒房,哥哥住的駐軒閣,我住的浣玉齋,還有一個空置的倘梨院,再有就是東廂西廂的客房。四個小院彼此毗鄰,周遭又有木蘭,桂樹,湘竹,梧桐種與其間。但是梨樹仍是占據著主導地位,雪白的花落洋洋灑灑飄零其下,跟那日本的櫻花有的一拚。此外還有一個小花園,長廊榭台,池中錦鯉遊曳,難得的是兩棵大梧桐之間還設有一架秋千。
也許前世的我的確沒有過過一天奢華的安逸日子,自從降生到這個世界以來,對於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很是享受。這一切都有月若照顧著,睡到日上三竿,吃過飯便在院子裏散散步,喂喂魚,蕩蕩秋千,每天的要緊事也不過是到爹娘跟前請回安。
過了一段安逸的米蟲生活,我想起了跟冥王提的要求。想來這個身體的聲線應該不錯,瞅瞅四周沒什麼人,月若也被我找了個理由支開了。一個人坐在秋千上,慢慢蕩起來,閉上眼過濾了一遍腦海裏的歌,啟口清唱:
“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
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
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時過
蘭花卻依然苞也無一個
眼見秋天到移蘭入暖房
朝朝頻顧惜夜夜不能忘
但願花開早能將宿願償
滿庭花簇簇開得許多香”
在我們那個城市,每輛灑水車放的都是這首歌。在教室裏埋頭苦幹的時候,晚上在台燈下奮鬥的時候,每當聽到街上傳來這首抒情又純真的歌曲時,心情都會變得格外舒暢。何憶遲的童音唱起這首歌正合適,清麗中帶著低醇,我喜不自禁。
“啪啪啪”身後傳來一陣掌聲。回頭一看,太子宇文皓,櫟王宇文櫟,哥哥,還有一個青衣少年並立身後。青衣少年雙手合於胸前,看來鼓掌的是他。哥哥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怪異,宇文櫟仍舊是笑意粲然。宇文皓黑色的眸瞳裏全是驚喜:“遲丫頭,你唱的真好聽。”
“妹妹,你剛才唱得是什麼曲子?以前怎麼沒聽你唱過?”哥哥問道。我一愣正不知該怎麼解釋,腦中一閃,要活的精彩,也許就從今天開始。於是嫣然一笑道:“是我自己隨便哼唱的。”
“哦?沒想到相府千金竟還有這譜曲填詞的本領?可是天賦異稟呐。軒,你這妹妹可把你給比下去了。”
說話的是那青衣少年,斜長的眉毛下一雙丹鳳眼,寬闊的腦門,薄薄的嘴唇。此時他那雙丹鳳眼瞬也不瞬地盯著我,臉上雖掛著笑,可我覺得他那雙眼睛裏卻並無半分笑意,明擺著一副“不相信你鬼話”的神情。
哥哥有點訕訕嘲那青衣少年笑道:“澈王說笑了。”又嘲我問道:“是不是哪個丫鬟教你的?”哥哥灼灼得看著我,我不敢回盯著他。
“是我自己隨意哼的,並無他人教我。”我沒有半點守拙的意思,雖然這是可恥的剽竊行為,但我來這個世界不就是要活的風生水起嗎?那前世的記憶便是我最大的財富。
“既然這樣,何小姐,能否為小王再唱一曲呢?”話是對著我說的,眼睛卻是停留在哥哥身上。這話裏已有濃濃的輕薄之意,雖然他是個皇子,但我也是個千金小姐,他這樣說便是有把我與那些街頭賣唱之人混在一起的味道。嗬~我知道他們都認為我在扯謊,不過我也不怕,除非你也是那穿越而來的人。
“好了,六弟,不要再耽擱了,我們今日來還有別的事,走吧。”宇文皓皺眉說道,他抬步前行,那個澈王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也踏步而去。
哥哥走到我身旁:“妹妹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也沒有個丫鬟伺候著。”
“哥哥,我覺得有些餓了,就讓月若幫我回去拿果盤了。”
“你呀~”他敲了一下我的頭。
“哎呦”我誇張的捧住頭哀叫。
“嗬嗬”宇文櫟的笑聲傳來,他的眼睛裏流光溢轉:“小遲還是這麼淘氣。”
他的笑容真是好看啊,我又有點出神,他走到哥哥身旁道:“以軒,我們走吧,太子他們可走遠了。”
哥哥答應一聲,又看著我道:“別在這兒呆太久,早些回屋吧。”
我扯住他衣袖:“哥哥,你們要去哪兒?有什麼事情啊?奉旨辦什麼事?”
哥哥的眉頭一皺:“我的好妹妹,越發難纏了,這奉旨辦的事可是你能問得的?你還是趕快回屋吧,仔細娘又該說你了。”
我吐吐舌頭:“爹娘和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我一個人最閑,實在無聊的緊。哥哥,你什麼時候帶我出去玩啊?”
“以軒,不如今日就帶了小遲一起去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
“可是…。”哥哥還是遲疑。
“隻是去城外馬場試試風都進貢的汗血寶馬,小遲一起去,在一旁看看應該不甚要緊,帶上丫頭小廝就行了。”
“對啊,哥哥,就讓我一起去吧。”我笑嘻嘻的說道。
“既然櫟王都這樣說,那便帶你去吧,不過你可不許一個人亂跑。”
我忙不迭的點頭,對上宇文櫟的眼睛,兩人相視一笑。
一行人出得城去,我和哥哥坐在同一馬車內,月若和府裏的小廝坐在車外。馬車穩穩前弛,我撩開窗簾,一臉好奇的看著這古代的街頭風光。青石板的街道,古灰的圍牆,木質的樓房,來來往往的行人,真的想不到電視劇裏的古代生活真的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
放下窗簾,思索一會道:“哥哥,為什麼你們去城外試馬,要先到府裏來一趟呢?”哥哥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風都進貢的寶馬都會養在馬場,有專門的馬倌照料。我們要拉出來試馬,都需要爹的親箋,否則即使是太子也是不能隨意支配的。”
我恍然大悟:“原來爹爹這麼厲害啊。”
“傻妹妹,爹是一國宰相,這些貢品相關事宜本就是在爹的管轄之下。”
大約半小時之後,我們就到了馬場。下了馬車,宇文皓看到我喜道:“遲丫頭,你也來了。”
那澈王不屑的撇撇嘴,但是看大家都沒什麼意見,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走進用竹子架成的高大牌門,一個四十上下的紅臉男人上前來一俯身:“小人王全給太子,櫟王,澈王,何少爺請安。”眼光在我身上一掃,可能摸不準我的身份,猶豫地張著嘴。
“他是我妹妹。”哥哥解釋道。
男人的眉頭散了開來:“原來是相府的千金,小人有禮了。”
“免禮吧。”宇文皓沉聲道,“今日我們兄弟奉父王之命來試試這風都的汗血寶馬。”
“小人明白,這……不知太子可帶有宰相大人的親箋?”
“給”宇文皓遞過一張莎紙,那男子小心接過看了隻一瞬便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即是這樣,請太子和各位王爺公子小姐跟我來。”
他把我們領進一道月門,視線陡然開朗。我看著覺得很像現代那種專門為富人開設的高爾夫球場,綠幽幽的草地,目測足有好幾個足球場那麼大,視線盡頭又是一大片樹林,層層疊疊,仿佛隔著另一個世界。月門的左側是一排供人休憩的長廊,內設有桌凳紗帳。
不一會兒,便有幾個玄衣小廝牽著兩紅兩白四匹馬走來。我不是伯樂,當然也看不出這馬金貴在什麼地方,隻覺得身高九尺,驃肥體壯,威風凜凜。
那紅臉男人指著那兩匹紅褐色馬道:“這兩匹具有無窮的持久力和耐力,這匹叫銅爵,這匹是赤電。”又指著那兩匹雪白的馬,“這兩匹以速度見長,一匹叫晨鳧,一匹叫步景。這次進貢的馬就這四匹。”
“嗯”宇文皓一頷首,很快就和宇文櫟和宇文澈挑好了各自的馬,哥哥吩咐了月若幾句,也領著那匹紅褐色的赤電跨身上馬,四人個甩甩馬鞭,馬兒嘶聲長嘯,絕塵而去。四個翩翩佳公子(那個宇文澈勉強湊合吧)策馬奔騰,可不是一般的賞心悅目啊。
看著他們騎遠了,我站的覺得腿有些酸,便領著月若坐到一旁長廊裏休息。那個紅臉的男人立馬笑嗬嗬地為我們端來幾樣新鮮水果,我點頭道謝,唬的他直叫:“小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