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心傷的對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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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然想得傷心,不禁抱著玉冊嚎啕大哭起來——為了文中的焰雪,為了永遠不會回來的靈嵐,也為了自己。
    那陣應和著瀑布飛瀉的曲子戛然而止,緊接著就是一陣翅羽展開和飛掠的響聲,由遠及近,直至止在了淩然身邊。
    “你怎麼了?”離枷落地,不待站穩,就急急地奔向她。
    “我……”喉頭被淚哽住,淩然說不出話,也發不出聲。
    “到底怎麼了?”離枷的語調急切而又憂慮,臉上的神情是淩然從沒有見過的慌亂。
    “我……它……字都不見了……”,許久,淩然才平定了心神,斷斷續續地講出一句讓離枷摸不著頭腦的話。
    離枷俯下身去,擦拭著淩然臉上的淚痕,眼神平和,帶著安慰。淩然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強烈的渴望,她,渴望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可以抱住她,可以用他堅實有力的臂膀給她以慰藉,告訴她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有他,他永遠是她值得依靠的人。
    可是離枷沒有這樣做,事實上他也無法這樣做,他明白不了,一個擁抱究竟會有怎樣的力量,他更明白不了其實一個擁抱就可以安慰眼前的這個哀傷的絕美女子。
    而他能做的也隻有輕輕地扶起他,一步步地走向一塊青石,和她並肩坐下,緊緊地握住她冰涼的手。那一瞬間,他感到了手心的潮濕,詫異之下,他分開淩然已經僵直的手指,血,正從那道烙印上滲出。染紅了他的手,不知為何,血珠冰冷沒有一絲溫熱的氣息,反而像從地底冒出的冷泉,帶著徹骨的寒意。
    未及都想,離枷急急地撕下一片衣襟,裹住了尚在滴血的傷口。淩然看著他手忙腳亂地為自己包紮,眼神中掠過摻意的笑,而淚,猶自流淌著。
    “到底出了什麼事?”淩然忽然聽到離枷的問話,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關切的責問。
    “沒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後半句話輕得就像是囈語,淩然是講給自己聽的。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過了什麼,而這些事又是如何發生的。
    “唉!”離枷歎口氣,替她打好最後一個結,“你為什麼總學不會照顧好自己呢?”
    “你是在責備我嗎?還是你覺得照顧我是一種負擔呢?那好……”淩然帶著哭腔霍然起身,踉蹌著後退,激動地揮著手。
    “不是的……”離枷急辯著,飛快地起身,奔過去抓住淩然的手腕,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是的,不是的。”他的話語急切而又迷茫,帶著不知所措的愧疚。
    淩然還在掙紮,拚命地想掙開他的手,卻隻是徒勞,離枷有力的手臂抓著她纖細的手腕,以一種男性慣常的方式平撫著她的狂亂,卻依舊沒有抱住她。
    淩然的狂亂伴著一陣清脆的聲響止住,手中緊攥的玉冊在她的掙紮中脫手飛出,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後撞擊在那塊還留著她的體溫的青石上。玉石錚鳴的響音徹底抽走了她的最後一絲堅持。淩然絕望地看著那一堆晶瑩的碎片,欲哭無淚,隻是頹然地倒在了離枷的懷中,昏迷前的刹那,她腦中卻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他終於抱住我了。”
    再次醒來時,日已西斜,又一個夜晚即將來臨。淩然睜開眼睛,熟悉的景物在眼前漸漸地清晰——麵前的飛天瀑,四周的樹,身邊的花,一切如常。瀑布依舊延續著它亙古的流淌,飛珠瀉玉;森林依舊保持著它千年的蒼翠挺拔,花朵依舊保持著它們盛放的笑靨。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甚至於麵前的人,都是她刻骨銘心的永不忘記。
    “你醒了!”離枷欣喜的話語驚醒了她的沉思,淩然望著那一對發亮的眸子,下意識地點頭,做出一個僵硬的笑。
    “那就好,你剛剛嚇到我了。”離枷孩子氣地傻笑,絲毫沒有注意到她臉上變幻的種種表情。
    “你看,沒事了,我都修好了。”離枷從地上小心翼翼地托起了什麼,送到她的麵前。
    淩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入目的竟是一片潔白晶瑩的玉。她伸出手,將玉柬一頁頁地在他的掌心展開,頓時詫異地咋舌。沒有一點破裂,沒有一點瑕疵,玉冊完好如初的映在她的眸子中,盈盈的光輝,殷紅的字跡,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
    “你……”淩然的眼神由詫異轉為驚喜,又瞬間變為了疑問,她狐疑地打量著麵前微笑的男子,思量著剛才到底隻是她的夢魘呢,還是離枷能夠妙手回春,修補一切裂痕呢。
    手心的隱隱作痛提醒了她,淩然望望左手,一片潔白的衣襟仍裹在那裏,包住了滴血的傷口。這麼說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不是她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那麼,為什麼會這樣?
    收回了盯在手上的目光,她又向離枷看去,不對!他微笑的臉龐上隱藏著一絲痛楚,浮動在他眸子的最深處。淩然迅速地起身,離開了倚著的青石,撲過去抓住了離枷背在後麵的右手,生生拉到了自己麵前。
    “啊!”她的驚呼脫口,卻掩在了風中。她直直地盯著離枷的手,那隻往日沒有一絲傷痕的手上現在布滿了傷口,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口上,血早已凝固,卻是另一種的猙獰,另一種觸目驚心。
    離枷卻依舊在微笑著,並沒有理會淩然詢問的目光,隻是將左手上托著的玉冊揚了揚,仍舊開心地說“沒事了。”
    仿佛明白了什麼,淩然反手拉住他,帶他回青石上坐好,垂著頭不再說話。
    身邊迅速地暗下來,所有的景物都朦朧起來,仿佛籠著一層黑色的紗。兩個人的沉默如死一般的寂靜,彼此甚至聽得清對方心跳的聲音。
    暮色四合,殘月升起,在麵前的湖麵上灑下一片皎潔的銀白,水光浮動著,月亮的影子忽而破碎,又忽而圓滿。
    “很美的故事,是你寫的嗎?”良久的沉默終於被他打破,開口問出了第一句話。
    可淩然卻聽得好笑,嘴巴真的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水光淩亂地照在她的臉上。她輕輕笑著問:“你能明白這個故事嗎?”
    “不……”離枷毫不猶豫地回答,卻又立刻閉上了嘴巴,仿佛一個說錯了話的孩子,傻傻地笑。是啊,自己的這個謊言編得太不真實,他根本不明白故事中講述的一切,愛與恨,本來就是與他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這是一個凡間的傳奇,不會是我寫的。”淩然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夜涼如水,淩然單薄的身體在晚間清冷的風中瑟縮發抖,離枷解下了披風,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淩然沒有拒絕,她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層層的迷霧之下卻有清澈的明亮,那是嬰兒才有的純淨。離枷憂鬱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你去了林邊的祭壇,是嗎?”離枷的問話挾著呼嘯的風聲,入耳時卻帶著無限的溫暖,仿佛可以融化萬古的堅冰。
    “是——”淩然回過頭,直視他的眼睛,毫不避諱地回答。她的嘴角牽動,做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是罹麟告訴你的吧?”
    “嗯。”離枷也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字,手指輕輕探出,接住了一片飄落的綠葉,放在嘴邊吹出了一串不成調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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