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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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難不成仁兄也有難言之苦?”
“是呀是呀,所以我很能理解你。這種情況確實挺為難,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不會什麼都不留下就離開的。”
“如果是真的愛他,要麼自己令他幸福,要麼看著他幸福。”
“我那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家裏又出了事,他知道我得病肯定會更難受,我不想雪上加霜。”
“我們往往被自己的自以為是羈絆,我們所認為的對的選擇對別人來說也許並不是對的……”莫涵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是他我會覺得,既然我們在一起,困難就應該一起麵對,你沒有權利選擇離開和獨自承受,所以兄弟,你這次回去也許不那麼一帆風順,但是我還是獻上最真誠的祝福。”
趙塘沉默了。麵對莫涵他情不自禁的說出自己和蔚淚欽的故事,他的想法,以及他的困惑。
莫涵像個兄長一樣,給人溫暖可靠的感覺,但是不難感受出他身上散發出的孤單,即使這種孤單被燦爛的笑容遮蔽著。
“莫涵,謝謝你……”由衷地。感謝一個認識不過幾個小時的人,能這樣認真的聆聽。
男人的友誼是很奇妙的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建立起。
“別這麼說,我平生最恨‘謝謝你’這三個字。”莫涵又露出招牌微笑,“我付出過感情的兩個人,都這麼對我說,我愛的人對我說‘謝謝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喜歡的人對我說‘莫涵謝謝你,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很諷刺的。如果一句真誠的‘謝謝’總是代表著感情的結束,我寧願不要這種道謝。為了我們這幾個小時的友誼能再長一點,不準說謝謝。”莫涵惡狠狠的看著趙塘。
“好漢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趙塘很配合的縮成一團。兩人不約而同的消除了聲。
趙塘覺得很輕鬆,去美國的這幾年歲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事,一直過著安靜的生活,但是越是安靜越是容易想太多。
躺在彌漫消毒水味兒的病房裏,腦海裏一遍一遍的回放過去的場景:他們初次相遇;後來的孩子氣的約定;自己因為不小心傷害了他的心,讓趙塘深深體會到比自己失去朋友更心痛的心痛;還有那次逃避的懦弱的僅僅留下一張紙條的離開。
後來的籃球比賽;允荔家的相遇;一個一個閃爍著溫暖的一起度過的時光。
像夢一樣。
飛機著陸,兩個男人微笑著道別。
“趙塘,不說那些友誼地久天長的無聊話,我是相信緣分的,有緣一定能再相見。”莫涵伸手,“祝你一切順利,不要太急,一切會好的。”
趙塘握住那隻手:“雖然你很討厭這句話,但是還是謝謝你,很高興認識你。”頓了頓,“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還有莫涵,別老擰著自己,該笑就笑該怒就怒,老這麼憋著小心內傷。別老做老好人,得為你自己想想。”
“嘿,你怎麼知道我老擰著自己了?”
“我感受的出你的孤單,像小淚一樣,他總是笑著,但掩飾不了他的孤單,你們的眼睛會告訴別人你們當時的情緒……還有,在飛機上你光聽我說自己的事了,看得出你也有心事,很抱歉作為朋友沒能夠幫你分擔。”
“別這麼說……”莫涵拍拍他的肩膀,“那麼我們就此道別吧,有緣再相會。”
揮揮手,拎起行李瀟灑的走了。趙塘衝他的背影,輕輕說了句謝謝。
人生快意之事,莫過於他鄉遇故知,把酒言歡,惺惺相惜。
早就安排好的,回國就先住小姨家,然後再去找房子。
按了門鈴允荔就蹦了出來,拉著趙塘又叫又笑:“趙塘你終於回來啦!想死我了!”
允荔早已長的亭亭玉立,但是性格似乎絲毫沒變。
“你看看你,哪有女孩子的樣子,老這麼咋咋呼呼的,小心以後嫁不出去!”趙塘惡言相加。
允荔投以一記衛生球眼:“惡毒的男人,哪有這麼咒自己妹妹的?我和我們阿哲甜的要死,雖然大學沒能在一塊兒,但我們沒生疏,古人說的好啊,距離產生美。一畢業我們就都回來了,氣死你氣死你!”
“就我上次來吃飯時見到的那小子?多好一個小夥子啊,收了你這麼個禍害,全世界男人幸福了……”
“趙塘,一回來你就跟我貧,死性不改啊!世道蒼涼!”允荔欲擺出孟薑女哭長城的架勢。
趙塘上前一步趕緊扶住她:“您老別著麼折騰,雖說我情況不錯但禁不起大小姐你這麼折騰……”
允荔聽趙塘這麼一說就顯回原形了,作良家婦女狀,聲音細細,雙目含情:“哥,最近還難受嗎?”
“不打化療就沒事了,化療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我頭發因為打化療全部掉光了,這一批最近才長的。”趙塘摸摸自己才長的頭發。
“癌細胞抑製住就好,可別讓它再轉移了。”允荔盯著趙塘看了老半天,“哥,你瘦了不少……”
“不怕,小姨做菜那麼好吃,幾天就把肉補回來了。”
“嘿嘿,那是,我媽手藝一流的!”
“那個,允荔,小淚最近好嗎?”
“他大學報的挺遠,隻有過年的時候回來,偶爾給我們打打電話發發短信,說自己挺好的,讓我們不要擔心。”
“他畢業也沒回來嗎?”
“沒有,他說大學好不容易適應了那裏的環境,建立起了一些人脈,就這麼浪費了太可惜。”
“哦……”
“趙塘,你放心吧,他挺好的。他畢業以後就留校當老師了,挺好的一份工作。”
“哦……過幾天我去找他,我先把我爸公司的事處理完。”
“姨夫把公司交給你了?”
“沒有,他哪那麼豁達呀,他老逼著我看些企業管理的書籍,說有了理論經驗還得有實際經驗,我得從頭做起。”
“滿意吧趙塘,現在多少大學生找不著工作呢,你一來就可以進家族企業,知足吧。”
“嗯嗯,其實我挺願意從頭做起的,生病這麼些年落下好多東西呢,現在隻有英語跟得上了。”
兩人聊著,氣氛很融洽。
趙塘心裏突然漫起一種感覺,癢癢的,觸摸著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自從生病以後,他越來越珍惜活著的感覺,他知道生命很脆弱,一不小心就會沒了。
他學會了小心的呼吸,學會了慢慢品嚐好吃的菜,學會了向給他幫助的人真誠的道謝,學會了感受親情的存在……
太多太多,有的人也許一輩子都學不會。
出院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爸爸媽媽一個大大的擁抱,趙媽媽摟著兒子哭了。
雖然也不太吃得下東西,但是趙塘在努力,他知道,為了他所愛的人,為了愛他的人,他要好好照顧自己。
就像莫涵說的,如果是真的愛一個人,要麼自己令他幸福,要麼看著他幸福。
他會努力做到。
仍然記得五年前蔚淚欽許下的承諾:趙塘我等你一年。
想試著體會小淚說著句話時候的心情,但他發現自己感覺不到。
因為對於沒有把握的等待,很難給出精準的時間期限,蔚淚欽卻把它規定為一年。
很顯然,他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約定,但他心中任然抱有期待。
趙塘相信,蔚淚欽會等他的,就像以前無數次的等待和接納那樣。
雖然自己不辭而別,但是是有苦衷的,不想蔚淚欽那麼難過的情況下,承受更多的痛苦。
趙塘覺得,與其給蔚淚欽雪上加霜,不如自己默默承受。
很想抱住蔚淚欽,輕輕親吻他的臉,然後說小淚,我回來了,我再也不離開。
再也不離開……
但是,趙塘沒有想到,期限,本來就是一個殘酷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