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貴君也許是個好父親，陳思月窩在溫暖的臂彎裏想。這個男人自從一覺醒來，讓人把孩子抱給他就不撒手了，握著精巧的小碧玉勺，給她喂疑似奶粉的流質。
    保父全部被趕了出去，太醫倒是留了兩個，就住在西暖閣，隨叫隨到。屋裏伺候的隻有貴君從宮外娘家帶來的自幼隨身的兩個大侍，吉祥和如意。
    鳳帝依舊穿著一身晃眼的華服，一天三遍的往清晨宮跑，有時候太晚就直接宿在這裏，宮裏的人都知道，清貴君生了五皇女之後，榮寵又上了一層。
    “叫母皇，叫母皇。”鳳帝托著寶貝女兒引逗。
    思月無聲歎息，這孩子出生才三天啊，您見過誰家孩子三天會說話的啊。不理她，睡覺。那麼大的魂兒變成那麼小的人兒，她還在適應期呢。
    記得那一刻，視覺瞬間變小，世界倏忽放大，思月頭一歪，暈了。昏迷間似乎聽見男人的哭泣聲，“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別再嚇爹爹，別再嚇爹爹了。”就是那時候，她方有了入戲的感覺。
    這輩子，無論如何，她會照顧這個男人。
    靈識和肉身還沒完全融合，思月劃拉著胖胖的小胳膊，小手在碰得到的肌膚上畫符結印，好在別人也看不出什麼，隻以為小皇女生來好動，是好事。
    眼下爹爹佯裝嗔怒地瞪了鳳帝一眼，抱過孩子，“好女兒，別理會母皇，先叫爹爹。”唉，又一個。
    鳳帝見狀從懷裏掏出什麼東西，獻寶一樣湊上來：“來，寶貝們，看看這是什麼。”爹爹接過，思月隱約瞧著像是一塊玉。“瑤之，”爹爹念出上麵的字，聲音有些顫抖。
    鳳帝很滿意的樣子，上來把一大一小兩個寶貝擁進懷裏。
    有時候，吉祥抱了思月在宮院裏和別的宮仆說話，大家說起來都一臉羨慕，恭喜了又恭喜還嫌不夠。
    據說鳳帝在做皇太女的時候得了大女兒，興奮的不知道怎麼好，查遍詩書典故都沒能為女兒定下名字，最後幹脆隨心情叫了“瓊之”，意思是像寶玉明珠瓊樹碧瑤一樣寶貝之。
    據說從那以後沒有一個皇女皇子名字從玉字。
    據說自從三年前大皇女莫名失蹤後，鳳帝再也沒有這樣寶貝過任何一個孩子。
    思月聽他們閑侃了一會兒就模模糊糊睡著了。小孩子總是嗜睡的，再加上她成熟的心智，總是不由自主習慣性思考問題，一思考問題頭就痛。
    她比別的孩子睡的更多。
    宮裏悄悄傳起五皇女早產多病，恐怕養不大的說法。思月聽到過，吉祥和如意自然也聽到了，都盡量瞞著自家主子。
    謠言越傳越盛，終於不知道由誰傳到了清貴君耳裏，大怒，當下手中的杯子就摔出去了。也不管是哪一宮的，敢嚼舌跟的全部拿的拿，打的打，一圈下來，別說清晨宮人員全部翻新，就是不相幹的人波及的也不小。
    晚上，鳳帝帶了新的家具瓷器過來，收走了一屋子的碎片，隻有托思月新名字的福，玉器是一件沒有損傷。
    於是宮裏人都知道，清貴君生了五皇女後，脾氣也又上了一層。
    看著樂和的大概隻有鳳帝和女兒瑤之，清貴君本就豔冠六宮，一生氣，魅惑的眼睛圓睜，白皙的麵龐染上淡薄的紅，竟是越發的清麗絕倫。
    到底是擔心他還在月子裏，鳳帝勸住他，承諾親自接手這件事，一定查的透徹明白，總算止了這場風波。
    見爹爹兀自生氣，瑤之（以後就用這個馬甲）舉起小胖手拍拍他的手臂，無聲地給他安心。
    仿佛有感應搬，他抱著女兒的手也緊了緊，眼淚流出來，“女兒，女兒，你一定要長命百歲，一定要長命百歲……”
    在他一下一下輕拍著後背，哼著不知名的歌的催眠下，瑤之很快睡過去。
    轉眼要滿月了。
    瑤之不知道外麵怎麼喜慶，她爹爹是五更就起來了，看她也有清醒的跡象，抱過來哄著呢喃著，“女兒睡吧，再睡一會兒。”
    心安理得地睡過去，直到早餐時間，睜眼喝了一小碗奶，被爹爹抱著看吉祥如意清點各宮的禮品，然後接著睡。
    下午爹爹也歪著假寐，窩在肩窩裏，瑤之睡的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