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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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特護病房內,安靜的可怕,我靠在門邊的牆上,說不出任何話語,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因為沒有勇氣看向那張白的刺眼的病床。
辰媽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頭無力的靠在老媽的懷裏,緊閉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手緊緊的握住老媽的手,那麼用力,以至於手指的關節也微微泛白起來,我知道她是在強忍著痛,強忍著失去人生依靠的痛。
老媽的臉,此刻慈祥的讓我心疼,她的一隻手搭在辰媽的肩膀上,不時的用力抓住那個瘦弱的肩膀,用來提醒辰媽,此刻還有朋友的存在,還有朋友可以依靠。
老爸站在窗前抽著煙,他抬起頭,望著有些灰暗的天空,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是在尋找辰爸的靈魂嗎?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和地獄,我相信,辰爸的靈魂一定會飛向天堂,因為,他是我見過的,最慈愛的爸爸之一,我還記得他和我們一家燒烤的快樂,我還記得他對我說著辰昭揚時的自豪,我甚至還記得那天他握住我的冰涼的手指。
辰昭揚站在床的另一邊,正好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他隻是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裏,看著辰爸已經不會再睜開的雙眼發呆,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我想我知道他心裏的難過,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一名護士輕輕的推開了病房的門,她轉頭看了看我,臉上露出帶著歉意的微笑,然後她走到了辰叔的病床前,“對不起,希望你們節哀。”然後,纖細的手指捏起雪白的被單,將辰爸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蓋了起來,辰媽立刻將臉埋入老媽的懷中,輕聲的哭泣起來,辰爸走了,在辰昭揚知道他住院後的第四天。
追悼會低調的進行著,我和辰昭揚都穿著黑色的禮服,向每一個趕來送辰爸最後一程的人鞠躬道謝,那些人中,有我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但是他們每一個都會走到辰昭揚麵前,不斷說著安慰的話。
一個看起來60歲左右的叔叔走到了我們的麵前,“揚揚,”他的手拍了拍辰昭揚的肩膀,“雖然你爸爸不希望我們告訴你,但是今天,楊叔還是要說,太平怕是堅持不住了。”
辰昭揚任然低著頭,“對不起,楊叔,今天,我不想談論任何跟爸爸的追悼會無關的事情。”雖然是晚輩,雖然語氣是靜靜的平穩,但是任誰都無法忽略這話語中的決定。
自稱楊叔的人垂下了手,“好吧,以後再說。”然後,他無奈的離開了我們的麵前。
辰爸的葬禮在陰雨天進行著,我在想,也許每一個好人的逝去,上天都會以哭泣的形式送別吧,所以,辰爸的葬禮,才會有雨。黑色厚重的棺材被人放入了墓坑中,當第一捧土被灑在棺材上時,辰媽終於無法克製的哭出了聲,所有的人都靜靜的聽著辰媽的哭泣,直到墓坑被填滿,再也不可能看見辰爸。辰昭揚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頭發被雨水打濕,不住有水滴從他的發尾滑落,水珠在他的臉頰上滑出優美的輪廓,然後從下巴滴落入他腳下的泥土裏,他就像個悲傷的雕塑,哀傷著,卻看不見眼淚。
回到家後的辰昭揚,隻是呆呆的坐在客廳裏,盯著沒有開啟的電視屏幕,我望著他,卻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他的外套早已被雨水濕透,我歎了口氣,走上2樓他的臥室中翻出了他的睡衣,然後放在了他的床上。
“洗個澡,把衣服換了吧,”我走下樓站在沙發邊,望著任然發著呆的辰昭揚,“這樣會感冒的。”
客廳裏安靜的隻聽見鍾表的滴答聲,辰昭揚依然沉默著。
我輕歎了口氣,“那我先回房睡了。”我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也許他需要一個自己獨處的空間。從知道辰爸住院後的那天開始,一直到現在,他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我也沒有見他流過一滴眼淚,或許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發泄口,隻是現在,這個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的家夥,還找不到將所有情緒發現出來的方式。我靜靜的躺在了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他。
正準備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時,忽然的開門聲讓我立刻打起了精神,我轉過頭去,隻看見被慢慢推看的房門,房外的燈光立刻溜進了我的房間,而門口,正站著辰昭揚。我從床上坐起身,望著那個站在門邊的人,一時找不到該說的話語。
“我可以進來嗎?”這是幾天來,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居然嘶啞的不像是他的。
我的心劇烈的疼痛著,“嗯!”我努力點著頭。
辰昭揚走進我的房間,然後轉身將門關上,立刻,房間裏再次恢複了黑暗,我抬起手,準備打開床頭燈。“不要開燈!”突然響起的話語讓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不想看見燈光,至少,現在不想。”
“好的。”我慢慢收回了手,眼淚居然從眼眶湧出,在臉龐上留下了一道濕濕的痕跡,我真慶幸沒有打開燈,這樣,他也不會發現我的難過。
我能感覺到辰昭揚的靠近,我的心髒開始了劇烈的跳動,我有些不自然的抬起右手,捂住了心口,就在那一霎那,我被辰昭揚緊緊的抱在了懷裏,被雨水澿濕了衣服的冷,透過我的皮膚,完全將我包圍,“抱住我,求你,抱住我。”
我瞪大著雙眼,那一個“求”字,讓我第一次聽見了辰昭揚懇求的口吻,我張開自己的雙手,然後緊緊的環住了辰昭揚的背,我緊咬著嘴唇,靜靜的聽著耳邊的呼吸聲。
我被慢慢的放倒在了床上,身上的人突然支起身子,黑暗中,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嘶啞的聲音卻再次響起,“我想要你,可以嗎?”
我很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我沒有回答,隻是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至自己麵前,然後生澀的吻著他,很快,我得到了強烈的回應。這就是他找到的,發泄痛苦的突破口嗎?如果是,我願意接受,因為這個受著傷的男人,是我愛的男人,此時此刻,我願意接受他所有的痛。
當我的身體,再次赤裸的和他糾纏在一起時,我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水珠滴落在了我的胸前,我想我知道那是什麼,這個夜晚,我們兩盡情的流著眼淚,但是黑暗中,誰也看不見對方的淚水,“辰昭揚,我愛你。。。。。。”在身體裏的欲望即將到達巔峰時,我終於克製不住的喃喃念道。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預知的,就好像第二天早上,我從夢中醒來時,身邊並沒有辰昭揚,他的衣服,他的味道,都已經消失在了這個小小的臥室裏,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我無力的蜷縮在了床頭,辰昭揚,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