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考慮是不是要先離開，舍棄原來的打算。雖然在我看來對於結果那是最快的途徑，但就來之前仰韶強烈的反對意見綜合今天已經得到不少情報可以再作打算的實際情況，本來是已經準備離開，誰曾向，剛從陰影的掩護下走出，便有一列齊刷刷的矛頭指向了我。
    雖然是剛剛太過沉迷於自己的思緒，不過這也算間接的答案了吧——如果他們真的那麼“誠心”的想要留下我的話。
    雙手被綁縛在刑架上，有敬業的兵卒試圖脫下我的衣服開始問訊的過程。但“中邪了”，我想他們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不論怎樣努力這身看似沒什麼特別的夜行衣怎麼都拿不下身。
    於是他們放棄了和我衣服的抗爭，專心致誌的對付起我來。
    或許是用鞭子比較順手，我看到一個個子矮小的小吏詭笑著取下了牆上掛著的一看就經過特殊加工的黑鐵鏈。長約五尺，鞭身上有這細小的倒刺，鋒利的尖刃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懾人的光。
    如果被綁縛在支架上的人不是我的話，此情此景，絕對可以讓人害怕到腿軟。
    同樣的，我如果不鬧一鬧的話，也對不這起來這一趟吧，我想拿到的東西又怎麼可能到手了。
    於是我若無其事的開始打量其刑訊我的這間牢房。
    很破舊，應當是臨時搭建的，畢竟異陸的人不可能那麼早就在這裏做好一切準備，隻等今日來攻。就時間的倉促來看，這間房子基本合格，當然，主要是作為刑訊的用途來看。畢竟從這周圍完備的各種工具來看，他們是下了功夫的。
    按照一般程度，這所房子的牢固程度馬馬虎虎算做過關，但這昏黃的光，光線不及的影，還有吏卒本身的唬人程度都是不錯的，所以即使以我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讚一聲了。
    異陸的人這樣精心設計刑訊牢房，是不是暗暗顯示了他們骨子裏的虛偽和不信任了。
    好的方麵必定預示了某個缺點，果真如此，倒真讓人困擾了。
    “啪”的一聲脆響，剛剛看起來還威風凜凜的鞭子此刻已化身為二，我終於回過頭來認真打量起這個一直在我身上忙乎不停的人。
    蠟黃的臉，陰沉的相貌，短小的身軀，很常見的反派角色。
    先前所見的詭異的笑容此刻已經看不到了，隻有深深的恐懼在那雙雖然極力睜開但仍然小得可憐的眼睛裏出現。
    被嚇著了吧，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先不看我本身的反應，就使鞭子折斷也沒傷到的事件來說，應當也已經超出一個人的範圍了吧。
    很顯然，這個人有這良好的專業態度，當他連試了幾種工具都遇到相同的結局之後，他聰明滴選擇將這一切報告給他的長官。
    他的長官也覺得“這個人”的來曆不簡單，於是層層遞進。
    當一個穿著明顯區別於其他人的盔甲的人走進這個昏暗的刑訊室，陰晴不定的臉上閃爍著我所熟知的審視和算計時，我知道，此行的最終目的即將達成。
    “就是你嗎，據說今晚偷偷溜進軍營行蹤詭秘的人？”貌似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明顯的下馬威啊。
    隔著冰冷的麵具，從兩孔間細細觀察這個人，從聲音判斷，他就是我先前聽到的與大陸某國有所約定的人。不同於他身旁瘦削精幹似乎是軍師的人，這個人的身軀不是一般的龐大，不知道“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真理在他身上是否適用。
    “不說麼，那我親自看看你是否如他們所說那樣刀槍不入吧。”語畢抽出佩帶的大刀全力砍向我肩胛骨的位置。
    痛，好像骨頭從裏麵裂開了一樣，冷汗瞬間爬上了臉，我死咬住下唇，才迫使自己沒有在剛才那一擊下發出聲音。
    “行凜甲”雖然可以擋住普通刀槍劍戟的攻擊使身體不受傷害，但對於猛烈的撞擊則發揮不了絲毫作用。
    這個人，是看準了“行凜甲”的刀槍不入於是向到讓我受內傷的做法吧。
    很不錯的打算，而且目前看來，效果非常不錯，果真是不負他體型的強悍力量啊。
    “現在你願意說了麼，”看我沒抬頭，繼續道，“還是你向再來幾下。”傲慢的語氣，似乎已經預料到我會妥協一樣，看來他是把我當作依靠寶器而有些棘手的普通探子了。但這樣也好，畢竟敵人的輕視就是我的機會。
    我抬頭恨恨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堅貞不屈，完全是準備從容赴死的模樣。當然，或許他會認為這不過是硬撐，被咬的發白的下唇就是最好的佐證。
    “不說麼，倒有幾分骨氣。”見似乎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麵前的人微沉吟，大概是在想要如何處理我這個不識時務的人。
    這個人，我不擔心。他或許在戰場上是一把好手，但戰場外的場合，卻不一定占有任何優勢。
    有一束目光卻從進門開始就一直鎖定了我，淡淡的，沒有任何意味的打量，似乎隻是好奇了我本身而已。即使如此，卻不得不承認，就是這束目光，不緊不慢地追隨著我，讓我完全沒有取巧的機會，當那一擊到來時死撐也不敢稍微表現出不同。
    憤恨的，我抬起眼睛盯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想要記住他們的麵貌來世再報的樣子。於是我看情了那個瘦削的人的樣貌。
    隻能說，是很普通的一張臉，扔在人群中絕對找不出來的哪種。然而哪雙眼睛，卻是見過一次就不可能再忘掉的。
    他眼睛的顏色跟我一樣，純正的黑色，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和我有相同的血統。
    據我所知，在異陸，有的國家的確有著與暗夜類似的相貌，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他的眼睛，內斂得仿佛幽深的古井，不帶一絲漣漪，仿佛天地萬物都藏於其中，是看遍世事的波瀾不起。
    這個人，不簡單，我甚至開始懷疑我的計劃是不是還能順利實行。看來，此夜犯下輕敵錯誤的人，並不僅僅是眼前的這個粗壯的統帥而已。
    冷哼聲移開了目光，裝作恥辱而不甘的樣子，卻似乎看到了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波瀾。